雖然現在因為形勢,張縣尉迫不得已投向了伏縣丞的陣營,但是並不代表,他心中就覺得自己低伏中一頭,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這個道理,他可以為伏縣丞鞍前馬後效力,但在他的眼中,這只不過是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他心中,依舊是瞧不上這個逐利的商人,所以無奈倒向伏縣丞陣營這件事,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引以為恥的。
所以說,有些人賤還矯情,一方面做着苟且之事不說,一方面卻還有着強烈的自尊心,所謂既想當又想豎牌坊指得就是他們這種人。
不過眼下,當白清指桑罵槐般的揭開張縣尉心中之痛時,讓他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了起來。
「好了,大家都給老夫個面子,和和氣氣的,不用在逞口舌之爭了,來人吶!」看到兩個人一番唇槍舌劍的樣子,在旁邊瞧了好一會兒戲的伏中終於開口勸道,但是眼神裏面卻帶着遮掩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手,接着就從外面進來一班樂師,逐一落座之後,悠揚的琵琶聲便在這前廳當中響了起來。
而隨着樂曲聲響起,幾個穿着暴露的舞女,也是自外面慢慢進來,和着樂曲,不斷的在大廳當中扭動着自己那纖細的腰肢,一股火辣辣的熱情頓時迎面撲來。
看到這香艷的一幕,張縣尉的眼珠子差點就瞪了出來,也顧不得再去和白清鬥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幾名舞女的曼妙身姿,一副如痴如醉的專注模樣,握着酒杯的手,就那麼僵在那裏,連下面的侍女給他斟滿了酒都沒有注意到。
而白清之前在礬樓的時候,這種陣勢早就見過無數次了,而且不客氣的說,這種小縣城裏的舞女,不管是顏值還是舞姿,比起汴梁里的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鑑於總歸是人家的心意,白清不露痕跡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裝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來。
一段舞很快就結束了,而那些舞女們在結束了表演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徑直來到白清等人的身邊,一人旁邊坐了一個,端起手中的酒杯,往白清等人的嘴中餵了起來。
張縣尉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臉上很快就流露出一絲享受的神情來,他雖然現在也是一縣的縣尉,但是他的家境並不算好,這些調調從來都沒有機會嘗試過,不過想到似伏中等人每天過的都是這種生活,他的內心不由得又升起一絲嫉妒,為何能夠過上這樣紙醉金迷生活的,不是自己這樣飽讀聖賢之書的士子,而是這些低賤的商人呢。
在白清身邊伺候的那個舞女,應該是這些人當中最漂亮的一個,不過在對方將酒杯遞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擋了一下。
或許是沒有預料到白清的動作,那舞女手一滑,酒杯一下子掉了下來,灑出來的酒頓時將白清的褲子給弄濕了。
「這點伺候人的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白清一下子站起身來,急忙掏出手帕來擦拭褲子上的濕痕,而他還沒有開口說什麼,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伏中的怒斥聲。
感受到伏中的震怒,剛剛侍候白清的那個舞女,則是慌忙的跪下來,如同搗蒜一般給伏中和白清磕着頭,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在伏府上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很清楚那些犯了錯的下人們都是何等的下場。
果然,她的耳中很快就響起了伏中的喊聲:「來人,給我拉下去,杖斃!」
雖說大齊律法當中,主殺仆是不被允許的,但中國的古代歷來是講究苦主的,所以一般來說都沒人管這些事情,頂多主人會受些不痛不癢的責罰罷了,而在這天高皇帝遠的蒼山縣,又是在「土皇帝」的家裏,自然更是無人理會。
「伏縣丞,還是算了吧,這麼高興的宴會,見紅的話有些不吉利,索性也無甚大事,我看還是饒了她吧!」白清也想不到伏中居然會如此專橫,一言不合便要殺人,雖說是人家府上的舞女,不過好歹也是條性命,他頓時開口勸說道。
伏中先是看了白清一眼,然後才坐下來,對着那舞女冷哼道:「哼,算你走運,有白知縣為你說情,看在白知縣的面子上,就饒你一命,不過以後我府上也容不下你這種犯錯之奴,你就跟着白知縣吧!」
「這……是否有些不妥?」聽到伏中這麼說,白清不由得有些楞了一下,沒想到伏中居然會這麼做,完全就是不按理出牌嘛,他頓時推脫道。
「哦?既然白知縣看不上這笨奴,那還是杖斃算了!來人,拖下去!」那伏中看了白清一眼後,直接一揮手。
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彪漢,來到那舞女的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就準備將她拖出去,而那舞女頓時一臉的花容失色,對着白清大聲的哀求道:「知縣救我,知縣救我!」
「好吧,我收下便是,快快住手,快快住手!」白清趕緊制止那兩個彪漢的動作,而聽到白清的話之後,伏中一揮手,那兩個彪漢便退了下去。
「哼!」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冷哼的聲音,裏面蘊含着強烈的不滿的意味,伏中不由得看過去,正好與白清那幾個候在外面的侍衛的冷冽目光相對,剛剛正是他們幾個人發出來的聲音。
而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伏中還敏銳的觀察到,對面的白清似乎在不經意間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眼睛的餘光也正小心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不過看似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動作,卻被伏中給捕捉到了,聯想起白清的娘子家那堪稱恐怖的身份背景,伏中頓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過很快,伏中就打了一個哈哈,對着白清故意放開了嗓子大聲說道:「這不就對了嘛,聽聞白夫人乃是有名的美人兒,能夠有此嬌妻,看不上這些俗脂艷粉也是很正常的,不過就算是不收進房中,當個丫鬟使喚使喚也不錯啊,我看白知縣這次來蒼山,身邊就帶了幾個侍衛,想必是因為着急趕路的原因吧,不過你畢竟是堂堂知縣,這照料你的衣食起居的活兒,那些毛手毛腳的大男人可幹不了,終歸是沒有這些女人細心啊!」
看似是在勸說白清,不過聲音之大,連站在大廳外面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伏中在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大廳外面的那些白清侍衛們的身上。
似乎是被伏中的話所打動,那些侍衛們一時間都沉默下來,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而白清見狀,也是一臉感激的神色,看着對面的一臉微笑的伏中,白清隱蔽的衝着他拱了拱手。
原來這白清,不過就是一個靠着夫人恩寵才能當上這縣令一職的小白臉啊,看他那慫樣吧,就連自家娘子府上的幾個侍衛,都能管着他,看起來他在澹臺家裏,地位還真是低下,果然之前都是自己多慮了嗎?一時間,連他自己心中都在想,之前給白清的那些下馬威,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總算是排除掉了白清的威脅,不過以後的日子裏,非但不能與白清交惡,更應該與他多走動走動,雖然白清自己沒什麼本事,但是人家有一個好娘子啊,若是通過白清和那位驃騎上將軍扯上什麼聯繫的話,那自己以後的仕途,還不是一帆風順。
想到這裏,伏中對着白清哈哈一笑,和白清做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這才轉過頭來,對着仍舊跪在地上的那個舞女,一臉正色的說道:「還不快點感謝白知縣,今天要不是他,定然要打死你這個笨奴,以後到了知縣身邊,要機靈着點兒,別給老夫丟人,知道了嗎!」
那舞女如蒙大赦,又是對着白清好一頓磕頭,嘴中還不斷的說道:「奴多謝知縣求情!」
「好了,你先過來坐下吧!」白清對着她說道,同時衝着自己身邊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她再次過來,畢竟伏中和張縣尉身邊還有人伺候着,若是他此時身邊無人,豈不大煞風景,況且,已經是自己的人了,不用白不用。
而剛剛發生的那些事,全都看在了張縣尉的眼中,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白清居然如此好運,就這麼從伏中那裏白白得了一個如此漂亮的美嬌娘,而他這段時間雖然投靠了伏中這邊,卻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這着實不由得讓他覺得嫉妒不已。
接下來,除了心事的伏中,就和白清不斷的推杯換盞了起來,兩個人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儼如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而那位張縣尉,此時卻有些淪為了背景,幾次想要插言,卻和他們二人根本就說不到一起去,頓時不由得有些吃癟,索性也不再摻和到他們二人的談話當中,自顧自的享受着眼前的美酒佳肴,以及這難得的美人在懷的機會。
只是看着眼前兩個快要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白清與伏中,不知道為何,張縣尉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但是深究下去,卻又不知道這份不安來自哪裏。
一時間,伏府的大廳當中,觥籌交錯的白清與伏中二人,和獨自皺眉不已的張縣尉,成為了鮮明對比的兩張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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