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通往京東西路的官道之上。
今天太陽出來的有些遲,畢竟再有兩個月便要過年了,路上的行人並不算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史進與周通百無聊賴的趕着馬車,想起後面車廂里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其中還有一個名震天下的名妓李師師,而且據說還是處子之身,想想一會兒把這樣窈窕的小嬌娘壓在身下肆意行那快活之事,那滋味,簡直美翻了啊!
還多虧了宋江哥哥讓自己兄弟幾人進了一趟汴京城,才能有這樣的好事,史進與周通二人心中感激的想到,梁山上面聚集的全是一幫凶神惡煞的爺們兒,連蛐蛐兒都找不到只母的,周邊村寨也早已被劫掠了個遍,偶爾搶上山幾個小娘子,先不說姿色如何,光狼多肉少已經夠吃癟的了,長時間的陰陽失調,可把梁山上那些精力旺盛的漢子們給憋壞了。
左右不過就是劫了兩個**,估計官府里的人也不至於大動干戈,史進與周通兩人也算是膽大包天,心裏這樣想着,毫不把什麼後果放在心上,再說他們這種粗鄙的漢子,乾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活,皆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了便是做了,哪怕是死了也得過着快活的日子,管明天作甚。
現在兩個人只等天色稍晚些,把馬車趕到僻靜之處,然後再與後面的兩個小娘子好好的玩上一番,什麼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作為花叢老手的史進來說,全都不在話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動了正在幻想着的二人,史進與周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警戒,正在詫異間,一個身影飛快的從自己身邊略過,赫然是一個騎着戰馬,全身皆是甲冑的身影,周通下意識的向着車架上的長槍摸過去,卻被史進按住了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弄清楚對方是不是衝着自己來的再說,不過眼看着那一騎自身邊掠過之後,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而是繼續向前飛奔,很快便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史進與周通二人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既然人家不是衝着自己來的,那剛剛提着的心自然也是落了下去,兩個人頓時又恢復了那憊懶的模樣,聽到身後車廂里發出的嚶嚶的抽泣聲,兩人心中俱是得意不已,只可惜那李師師倒是一副很沉得住氣的樣子,只是靜靜的躺在車廂當中,不發出任何聲音,讓原本想要見識一下美人梨花帶雨模樣的二人心中失望不已。
又前進了好一會兒,空曠的官道上竟然都看不到一個行人,讓人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困頓,史進還好,那周通已經連打了四五個哈欠,一副睜不開眼睛的模樣。
「咻咻」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傳進耳邊,將百無聊賴的史進突然驚醒,緊接着兩聲細微的入肉聲更是讓他一下子有些心驚肉跳,他一方面猛地一把將周通推醒,另一方面向車後看去,一眼瞧見在馬車後騎馬的兩個兄弟那正從馬上栽下來的模樣,兩人的喉嚨上俱是插着一支羽箭,大股鮮血從口中和脖子的傷口當中咕嘟咕嘟的湧出來。
「對方是個用箭高手!」史進與剛剛驚醒的周通二人心中同時閃過了這個念頭。
剛想到這裏,又是一陣破空聲傳來,不過兩個人早已經心生警惕,聽見聲音之後,都是一個懶驢打滾,閃到一邊,隨即兩根飛來的箭矢徑直插進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入土深達七八寸,露在外面的箭尾還兀自顫動不已。
「前面!」史進與周通二人不愧也是武藝高強之人,花榮不過兩次出手,就已經被他二人推算出了大致方位,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馬車裏的兩個小娘子,三步並作兩步竄到車後兩匹沒了主人的馬側面,翻身騎了上去,接着立即抽打馬屁股,摧使胯下之馬飛快的向前飛奔,同時握緊了各自手中的武器。
花榮見對方朝着自己衝過來,知道自己藏身之處已被發現,但還是在遠處不慌不忙的張弓搭箭,一臉沉着的望着越來越近的二人,眼睛微微一迷,同時臉上閃過一絲紅光,身上瞬間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氣勢,看起來並不強健的身體此時卻如同一具鋼鐵之軀一般,似乎從每一個毛孔之中都噴射出來了極其強橫的氣流,這些氣流震盪了出去,化為一道道的劫波,匯聚在手中的箭上。
「罡勁?!」正在衝過來的兩個人感受到前面傳來的強大壓迫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想不到對方居然是修行出「罡勁戰技」之人,而且剛剛不過只是普通的二連射,就射死了兩個兄弟,那麼現在這一招,史進與周通暗暗咽了下唾沫,整個人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備。
罡勁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人人都會的大路貨,只有少數天賦異稟、武藝高強之人在得到名師指點之後方能習得,就連史進,在原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的指點之下,用時七八年方才領悟出來,至今也不過區區數載而已,但眼下他們居然碰到一個身負罡勁之人,看來對方也不是能夠輕易搞定的小角色。
花榮這邊,罡氣已經在箭體上凝聚,組成了一個螺旋漩渦,宛如星河渦旋。砰!砰!砰!好像千百個氣雷一起爆炸,花榮雙目猛地一瞪,整個人發出一聲虎吼,鬆開右手,弓弦一陣震爆,一道白色的流星劃破長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來到史進他們面前,直奔周通臉上而去!
周通雖然號稱「小霸王」,但他的武藝其實很一般,練武近二十年多年,卻連罡勁的門檻都沒有摸到,面對着瞬間飛到面前的箭矢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是一臉愣愣的模樣。
不過好歹他身邊的史進也算是個名師教導出來的人物,見事不好,臉上同樣紅光一閃,手中的熟銅棍帶起一片強勁的嗚嗚聲,以力劈華山之勢朝着空中的箭矢砸了過去,兩者碰撞的瞬間,仿若一聲炮響,一股巨大的衝擊波捲起漫天煙塵,向着兩邊四散而去,罡風颳得周通臉上生疼,大地上也是一片龜裂,讓首當其衝的周通座下的馬匹硬生生的後退了三四步方才止住身形。
史進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心中暗自咋舌不已,自他修煉出罡勁之後,一直有種自以為天下無敵的感覺,哪怕是上山之後,面對着林沖魯達等武藝高強之人,他心中依舊不肯屈服,但是今天到了生死相拼之際,他才方知有些棘手了。
不過花榮這麼一次攻擊之後,倒是讓史進突然醒悟過來,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他的目的肯定是來救人的,揮了揮崩掉半截的熟銅棍,招呼了一聲有些膽怯了的周通,兩個人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守在馬車周圍,一臉戒備的看着前方林子裏的方向。
罡勁在使用之後,是需要一定時間來恢復氣力的,看到對方剛剛擋下自己奮力射出的一箭,花榮臉上也是變得嚴峻了起來,這種反應速度,哪怕對方武藝弱於自己,想要戰勝也得費一番手腳,更何況對方還是兩個人,不過自己的藏身之處已經暴露,而且對方已經足夠的戒備,普通的箭矢恐怕再難以有所建樹,見對方一副死守的架勢,這樣根本無法給白清創造條件,看來只能硬上了!想到這裏,花榮將鐵胎弓往身後一背,提起手中的長槍,大喝一聲「駕」,打馬直奔史進二人衝過去。
白清有些焦急的藏身在一顆樹後,緊張的觀察着局勢,看到花榮在大喝一聲之後射出的那石破天驚的那一箭,讓第一次見識到這個世界生死戰鬥場景的白清大呼厲害,不過等了半天,對方那副小心防守的架勢,讓白清一時間難以靠近,不得不捏緊了手中握着的鋼刀,耐心的等待着機會。
眼看着花榮已經衝到馬車前方,與周通史進戰作一團,一陣「叮叮噹噹」兵器相交的聲音不絕於耳,四周也是塵土飛揚,看起來一副火爆的場景,白清使勁的咽了咽口水,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然後悄悄的朝着馬車靠了過去。
不說白清這裏正緊鑼密鼓的準備最後的救人,遠處汴梁城的澹臺府,澹臺龍舞與她的父親,正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而她的祖父澹臺元夜,只是靜坐在上首愜意的品着茶水,仿佛對於這父女倆的對峙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
「父親……」澹臺龍舞臉上帶着一絲複雜的神色:「我與四皇子一同長大,能夠嫁給他,自然是我高攀了,女兒我也是一直十分欽佩他,但是……但是女兒一直以來對他的,只有那些兄妹之情,全無……全無男女之意!」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澹臺龍舞感覺自己的心莫名一痛,仿佛要窒息一般,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黯然,雙眼當中似有淚花閃過,訥訥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她最終只是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女兒知道您是為我着想,這件事實在是讓父親您為難了,但還請父親替我對四皇子說聲抱歉,辜負了他的情意,把這門親事回絕掉吧!」
「你……氣死老夫了,你叫我如何去向四皇子,還有你姑母去說這件事?嗯?你給我個理由!」見澹臺龍舞似乎是鐵了心一般,澹臺飛驄感覺自己似乎有一肚子氣,但是卻不知道該向哪裏發泄,他拼命了咬了咬牙,然後恨恨的對着澹臺龍舞說道,聲音當中帶着一股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澹臺龍舞低頭沉默了下來,而澹臺飛驄也是不說話,就那麼狠狠的瞪着她,房間當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澹臺元夜輕輕的呷水聲。直到好一會兒,澹臺龍舞才慢慢抬起頭來,雖然眼中依舊含着晶瑩,但是臉上卻是帶着一副決然,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女兒……女兒我已經有意中人了,那個人,他不是四皇子……」
「砰~」的一聲,在大廳當中突然爆起,澹臺元夜手中的茶杯瞬間被捏碎,茶水順着他的手掌,淅淅瀝瀝的滴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