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瘋人院 第十九章 我

    我。

    ......

    我並不想提及我的名字，想必你們也對它不感興趣。

    在這個城市裏，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能記住我名字的人，除了我，我的老婆，還有我的房東之外，就再也不會有第四個人了。

    不過這還挺不錯的，因為我也並不想讓更多的人認識我。

    除非他們能給我些錢，給我個工作，或者隨便什麼能讓我的生活變得稍微好一點的東西。

    但是......這個偌大的世界裏，卻不可能有這樣的一個人，那些富裕的人們寧可把錢花在他們養的寵物身上，也不願意扔在我們這種小市民的錢包里......

    不過這也很公平，畢竟寵物能帶給他們歡樂，而我們，只能讓這個城市更加的礙眼。

    ......

    我今年26歲，或者28歲，又或者是30歲，我不太記得了。

    在哥譚，你的年齡完全可以在一個範圍內隨意的變動，只要不是那麼太離譜就好，當你找到的工作需要一個年輕人，那麼你就是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當招聘信息上說，需要一個有經驗的老成傢伙的時候，你就可以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混蛋。總之，你的年齡，你的姓名，你的尊嚴，甚至你那可憐的世界觀，都是為了讓你的晚飯能更加豐盛一點而存在着的，只要它們不能讓你活的更好，那麼你所堅持的所有東西，都一文不值。

    所以就這樣久而久之的，我都有點忘了自己的真實年齡了......當然，這也不重要。

    ......

    我有過很多的工作，不過都不怎麼長遠，我做過門衛，保安，清潔工，送貨員，甚至還在馬戲團里幹過幾天雜貨，而這些工作似乎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它們的老闆，總喜歡在你即將發工資的時候，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從中剋扣，而你，也只能將咒罵他們的話咽進肚子裏，然後笑臉相迎，不然，你就卷着鋪蓋滾蛋。

    雖然每次我都恨不得上去將他們的那張臉撕爛，但是一想到他們也需要納稅，也需要讓自己的產業生存下去，家裏也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就又釋然了。因為他們似乎也和我一樣，都為了生存而奔波着。

    更多的壓力才能換來更多的麵包，這看起來很公平.....那麼，這座城市看起來似乎也很公平。

    所以.....不公平的地方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這一樣不重要，總之這就是這座城市的生存之道。

    這座公平，但是卻已經爛到了骨子裏的城市，黑暗沼澤一般，警局法院腐敗不堪，黑幫與官僚沆瀣一氣，有奢靡成風，也有貧困潦倒，像一塊外面裹了一層或者幾層厚厚奶油的乳酪，表面光鮮亮麗，內部早就千瘡百孔全是洞，但是不論怎樣，這些好的壞的都已經混成了同一種味道。

    既然是同一種味道，那麼，就是同樣的公平......

    所以......還是別在這裏談論這些廢話了，我們回歸正題。

    我又失業了......

    ......

    我總在失業，在各種各樣的崗位上，犯下各種各樣的錯誤，然後，被踢出各種各樣的大門。這一次，我因為在化工廠場的巡夜中，讓一直野貓掉進了漂白劑的原料里，導致了一鍋材料報廢......我才剛剛找到這個工作兩天......好吧，我沒有因此抱怨什麼，我都習慣了。

    唯一讓我有些抱怨的是，10天後，就是我妻子的生日了，我本來想給她一個看起來還算是不錯的禮物。

    那是一根口紅，一個月前，我就在一家便利店的櫥櫃裏看到了那個口紅，它價值1美元......說實在的，雖然我不懂這些玩意，但是我保證，那口紅看起來就像是價值兩美元，甚至是三美元一樣。

    它太漂亮了，潔妮一定會喜歡它她的。

    但是......因為我的失業，所以直到下個工作到來之前，我沒有的任何的收入。如果我買了禮物，那麼，我就很可能供應不上下個月的房租了。

    好吧，到她生日那天，我會找到工作的，我肯定會......

    ......

    沿着熟悉的街道，我向着家走去，這條道我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它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觀，就像是我的生活一樣。

    半路上，我又路過了那家便利店......這家便利店還算是挺大的，不然，它也不會設立個化妝品的專櫃。

    我像是往常一樣，朝它的大門走去。

    我要去買今晚的麵包......當然，我還得去看看那根口紅有沒有被買走，我每天都得來看看它，呵呵，雖然這會讓人懷疑我是不是一個喜歡塗口紅的變態，但是......管他呢。

    然而，當我真正來到門口時，我的心裏卻有些驚慌，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女人，正站在便利店裏，她的穿着挺怪異的，而且，她正好擋住了便利店的大門。

    所以我在猶豫着，要不要推開門，撞她一下，好提醒她擋着道了，同時，我也暗暗祈禱着，這個女人不要看到那根口紅......

    不過正當我想着的時候，那個女人似乎是突然的緩過神來一般，她回過了頭，竟然主動拉開了便利店的門，然後就和我擦肩而過。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進們後便就轉身出來，但是那一秒鐘的錯身，我看到她對我笑了一下，我注意到了她嘴唇上的顏色，很漂亮......如果潔妮也塗上口紅，肯定也一樣的漂亮。

    好吧，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得趕緊去看看那口紅還在不在。

    很幸運的是，它依舊安靜的躺在櫥櫃裏......

    一美元。這就是它的價格。

    我看着它，再次猶豫了，我就是這麼個性子，在某些事情上，我總是拿不定注意。一方面我覺得，現在就買下它，有些心痛，但是我又害怕，如果過上幾天，它就會被別人買走。

    就這麼選擇恐懼症一樣的左右搖擺的時候，我又想到了那個女人那美麗的笑容......

    她讓我下定了決心，所以我打開了櫥窗，將那口紅拿了起來。

    「一美元，是麼。」

    我對着便利店的收銀員說道。

    「哦，是的。」他回應我。

    於是，我就將兜里的一美元遞給了他.....這是我被化工廠開除時，發給我的全部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