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等人本是興師問罪而來,誰知罪還沒問,就被陳老爺子直接解決了,還被告知妙玉有孕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封氏摟着妙玉直罵:「你怎麼這樣糊塗啊你?連自己有身孕了都不知道?還不好好休息吃東西,心情不暢,你這樣,孩子怎麼能好?不行,你得趕緊補身子才好。」封氏拿出當初照顧英蓮的氣勢,先把妙玉身邊的丫鬟媳婦婆子全部敲打了一通,又列了許多的孕婦禁忌和應注意的事項,還列了張補身體清單,妙玉看着那滿滿一張的補湯方子,臉都綠了。
至於長安街房子的事情,封氏道:「姑爺,既然那裏是妙兒的嫁妝,那處房舍的事情就讓我們家去處理罷,我們一準兒給你辦的穩穩妥妥的。妙兒心思單純,又有了身孕,還請你多看顧憐惜她。」
陳也賢慚愧的點頭。
封氏嘆道:「我也知道,你身為人子,有些事情總是為難。我們妙兒也是孝順,她已嫁了你,自然事事以你為先,為了你,便是再委屈她也願意隱忍,只是老這麼着終歸不是辦法。,固然長輩理應孝順,妯娌理應和睦,但夫妻之間,本就該守望互助,受委屈沒關係,好歹該有個訴委屈的地方。還望你多體諒她,得閒的時候多陪陪她,聽聽她講家裏的閒事,讓她順順氣;你呢,在外面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回來也和她說說,讓她幫你順順氣。這樣,你們夫妻的情分才能長久。」
陳也賢慌忙點頭:他本以為封氏是要來罵人算賬的,誰知她卻講了這麼一段夫妻和睦相處道理,委實出乎他的意料。又聽她說妙玉事事以他為先,心裏自然得意,便含情脈脈的偷瞄向妙玉,正好妙玉也在偷看他,兩人眼神撞到一處,忙又分開了,羞澀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時期。
妙玉也是早就得了封氏的指點,對自己什麼都不與相公說,一味隱忍的事情,封氏直罵她愚蠢,又細細教導了她一番,告訴她多少夫妻就是因為自以為是的互相隱瞞,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導致誤會重重,最後成了相敬如冰。故現在才有了夫妻對視這麼一副含情脈脈的場景。
黛玉聽說妙玉、邢岫煙的事情後,怔忡了許久:人心易變,為了自己的利益,這才多久,妙玉的婆婆和大嫂就這樣不容她起來了?還有邢姑娘,在她心裏,姐妹之情已淡去,一切都以她夫家為先了。
找國子監買歷年考題,考官喜好那樣一件小事,她怎麼可能想不到呢?不過是故意拿這來試探二嫂子和自家的態度罷了。難道她就從未想過,若自家顧念了姐妹情誼,幫了她,會給自家帶來什麼後果?不,或許她知道,可為了她的夫家,為了她在夫家的地位,她還是開了這個口。黛玉望着邢岫煙送來的,明顯比別人貴重了許多的禮物,心裏着實不是滋味:這些東西,明顯是特地花了大價錢買的,固然有看重自家的意思,可這又有什麼意思呢?本來這種事情,只要心意到了,便是送一草一木,自己就歡喜了,何必如此浪費銀錢?難道曾經的姐妹之情,就真已經市儈到需要這些東西來維持了麼?
黛玉深深的嘆息着,無法理解,為何短短几年時間,邢岫煙怎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老辣明快起來了。
邢岫煙並沒空去多想,她如今心下一直惴惴不安,沒有攀上林府的關係,夫君明顯不喜了,可林家是所有人都不讓攀關係,可不止自己一人啊。
邢岫煙心下委屈,又不敢辯解,只好更小心的伺候,並花了大價錢請賈赦邢夫人代為引見相熟悉的人家,又為李文斌在國子監謀了個旁聽的座位,方才讓李文斌迴轉過來,覺得邢岫煙辦事不錯,能幫襯着自己,是個賢妻。邢岫煙鬆了口氣,忙更用心的打點起各家的禮物,李文斌見那些人名俱是過去自家夠都夠不着的人家,心下更滿意了,囑咐幾聲,便自去讀書了。
邢家的事情和邢岫煙的動作並沒有瞞過黛玉等人,黛玉在給林昭的書信上說了此事,最後嘆道:「為何邢妹妹,崔妹妹嫁了人之後,便都身不由己,一心為夫君謀劃,夫君幾聲讚賞,便讓他們心花怒放?」
林昭收到書信之後,便拿來給寶釵看,寶釵沉默許久,也嘆道:「世道如此,女人只得依附男人,若是有朝一日,女人不需要依附男人,活的自由自在一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該多好。」
因為林昭寶釵琴瑟和諧,兩人又在千里之外,不需要考慮長安的父母,加上無論是生活中還是床榻上,林昭對寶釵極為放縱,所以寶釵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昭輕輕一嘆,說道:「理想跟豐滿,現實很骨感。如果女人不再依附男人,可以自己出門,自己做事,自己建業的時候,必定是社會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發生改變之後。」
寶釵一怔,雙目一陣迷濛,不理解的看向林昭。
生產力?生產關係?
那是什麼?
林昭笑道:「遠古時代,人們還飲毛茹血的時候,打不過老虎,鬥不過狼群,只能靠採摘果實樹葉果腹,那個時候女人足夠細心,採摘的比男人多,所以女人的地位高一些。」
「後來人們發明了棍棒,製造了鐵器,能和野獸搏鬥了,更有神農氏發現了五穀,而男人在這兩方面更加擅長,於是男人的地位便高過了女人。」
「所以若想讓女人的地位與男人平起平坐,那就要創造適合女人的工作崗位,他們賺取的錢財不亞於男人,使得她們可以擺脫父親丈夫的控制而養活自己,到那個時候,女人就不需要依附男人了。」
寶釵雖然不太贊成林昭的話語,但是卻準確的理解了。
「只有全天下的女人能有養活自己的本事和機會了,女人才能擺脫對男人的依附?」寶釵輕輕地說道。
「不錯,依我看來,當種地的不需要牛、打鐵的不用自己動手,只需要像水利車那樣的機械的時候,便是那個時候到了。」
寶釵眼睛亮了亮,看向夫君的眼神充滿了傾慕,一臉的嚮往道:「若是能有那麼一天,我們必定能活的更自由自在些。」
林昭呵呵一笑,勾着寶釵的下巴道:「若有那麼一天,你會如何?」
「哼!」寶釵輕巧的撥開林昭的手指,揚起豐腴絕美的臉蛋,笑着說道:「若真有那時候,本姑娘便撇了男人,自己建功立業,創下一份家業,也不嫁人了,專找你這樣的男人,娶回來,建一座藏嬌樓,讓你住進去。」
林昭笑道:「那我是不是改名張昌宗,張易之了。」
「哈哈……」
夫妻倆一起笑了起來。
松江開埠快有兩年的時間,因為有林昭坐鎮,又有江南和長江流域的繁華和富裕作為支撐,很快就上了軌道,按照林昭的想法,孝德九年應該會很清閒,說不定正好可以返回京城一趟,畢竟黛玉和寶釵都要生了。
不過他想錯了。
到了孝德八年的年底,四川、湖廣、江西、浙江、福建甚至還有廣東的商人們就是雲集松江府,紛紛要拜見忠勤伯。
如今「商團」這個詞已經開始在時人的筆記上出現,連讀書人都知道如今各地商人互相聯結,各有勢力,而且林昭在揚州和歸化城建立的商團模式也被各處的人在模仿,這倒不是那種限制大家發展的行會,而是調配力量,取長補短,爭取最大的利益,江蘇、安徽、山西等地的商人那都是學的快的,其餘地方正在模仿,根據自家的特點有不少改動。
大家抱團力量大,聲音自然也大,推舉出來的頭面人物,林昭也是要見的,這可是為了松江府的大發展才要有的。
林昭和這些商人們談事,有一個前提是要強調的,那就是松江府的各項稅費必須要交,不會敲詐勒索,可該有的份額一定要交,畢竟朝廷依靠這一塊。
林昭要大家交稅,也是為了國家考慮。
畢竟他會有朝一日離開,不想讓一個區區松江開埠,成為某些豪門大戶吸食大周百姓血肉的存在,成為他人的嫁衣裳。
稅賦,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繳稅納稅,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