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沒有造成什麼影響。筆神閣 bishenge.com
天劍城的人根本無法真正看到那一日天劍城上空到底真正發生了什麼。
而有那個能力看到的一些宗門掌舵人,以及神武境的陸地神仙,也都吩咐了當日前往天劍城的所有弟子嚴禁多說什麼不着邊際的閒話。
故此,雖然還有一些沒有邊際的閒言碎語從九洲傳出,但是一沒有什麼取信力度,而沒人證明什麼,也就不了了之了。
畢竟八卦那種大人物的謠言,一日沒有十個也得有八個,沒有多少江湖人有那個閒心和精力去探究這些事情的真正真假如何。
人們只知道一件事。
一個超級大宗門在雲洲成立,它叫劍宗,甚至之前秋水劍派,青萍劍派,以及落日劍宗的弟子可以不用擔心什麼直接加入,而其餘想要進入劍宗的,就需要一層又一層的選拔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
最起碼陳剎又恢復了之前那般的平靜。
何峰被他當日帶回青羊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
青萍劍派在那一日之後,就已經盡數搬離了青萍山,來到了雲洲天劍城。
東方婉兒其實當時動了心思,一門心思邀請何峰留在青冥聖教,不過還是被他拒絕了。
正如青年劍客當初所言,他始終都是青萍劍派的人。
儘管如今的青萍劍都在劍宗懸立,青萍劍派的人,也都在天劍城。
東方婉兒有些可惜,還想過讓陳剎勸說一二。
畢竟人是陳剎救回來的,他要是開口勸說,有很大可能成功。
不過被陳剎拒絕了,在他看來,何峰其實已經很累了。
他確實很累了,在醒來之後,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陳剎告了個別,便沉默的離開了青羊山。
陳剎想了想,也猜到了這傢伙去了哪裏。
心思一動,身體就已經離開了青羊山。
煙雨薄暮之中,江湖還是那個江湖。
單純以雙腳行走了幾個月的時間,陳剎許久未曾感覺到這個江湖的真正色彩。
武洲,鄴城。
一處小客棧之中。
一個一身黑色長袍的青年從二樓緩緩走下。
下面的小廝看到之後眼前一亮
「今兒陳公子是要去哪啊?看戲還是聽說書?昨兒那地方感覺如何?」
青年笑了笑
「還行,老人家功底高的很。」
小廝嘿嘿一笑
「陳公子滿意就好,不是我說,鄴城大大小小,就沒有小的不知道的,陳公子想要去哪遊玩,直接問小的就成。」
也不見青年有什麼動作,手中一道金光便被他丟了出去,小廝眼疾手快,連忙接住,定睛一看,乃是一小個金元寶,頓時心頭一喜,不過察覺到了身後掌柜那冷冰冰的眼神,心中無奈。
「行了,本公子來鄴城主要也是為了等人,現在人回來了,今兒是來退房的。」
「啊?」小廝有些心疼,這位陳公子出手闊綽的很,這樣的客人一年也見不着一回,今兒就這麼走了,頓覺可惜。
青年笑了笑,沒有理會這兩人,緩緩的看了一眼這鄴城的市井,悠然向前走去。
無奈的將金子遞給了掌柜的小廝有些不甘心的走到了門口,看着青年悠然的腳步和背影,好似不像是他自己說的是一個江湖人,更像是那些富庶門第的公子哥。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起來,整個市井與那一道身影融為一體,天地如同置身於朦朧之中。
小廝有些出神,結果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稍稍一愣,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剛要再看,就被身後一陣怒吼的老掌柜給直接提了回來。
「老傢伙,等我有了什麼奇遇,出去闖蕩江湖,功成名就回來,非得把你這破酒樓買下來不可!」
黑衣青年哼着小曲,也不在乎那沾染了衣袖和肩頭的小雨朦朧,悠然的走在市井之中。
街上行人來去匆匆,舉着油紙傘。
他這悠然緩慢的勁頭,與街頭巷尾的來去匆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年不介意,在這一條條巷弄中走啊走,來到了街頭巷尾的一處最深的旮旯之中。
那個在胡同巷弄最深處,掛着一個燈籠沒有牌匾名號的小酒館門口,一個一身粗布麻衣的漢子站在那裏,看着漫天的雨霧朦朧,也看向了那個出現在盡頭的黑衣青年。
漢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青年也微微一笑,腳步輕盈的來到了門口,看向那熟悉的身影
「請我喝一杯?」
「沒問題!」
看着杯中散發着琥珀色的淡青色酒水,青年有些出神。
「倒是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喝到這酒。」
漢子沒有回答,只是在那已見杯底的壺中又添了一杯。
只有他們兩人,桌子上也只有一酒壺,一杯酒而已。
漢子自己沒喝,只是看着眼前人頗有滋味的喝下酒水,眼中嘴角滿是笑意。
「道宮的事情怎麼說的?」
青年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有些破壞氣氛的話。
漢子搖了搖頭,神色平靜,目光從容,卻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青年嘆了一口氣,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後他環視了一眼,輕聲笑道
「這地方乾乾巴巴的,要不我給你題一首?」
漢子一愣,隨後有些無語但還是忍不住直言叮囑道
「我去拿紙筆,話先說好,若是太寒磣,我就只是收藏了。」
青年嗤笑一聲,隨後把袖袍一卷,大笑一聲
「筆墨伺候!」
漢子無奈,不過最終還是拿來了一張白紙和筆墨。
「浮雲欲攬天上月,長鋒三尺定風波。」
「醉里還是江湖客,一劍問情心難多。」
「明朝劍起驚風雨,九洲無人不識君。」
「北上寒霜匣中雪,南下衡天酒中寒。」
「昔日故人今何在,胡同巷弄問酒說。」
一氣呵成,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
漢子接過還沒有乾涸的紙張,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年看他就要收起來,連忙制止
「誒誒誒,這是要掛起來的!再者說了,我還沒提名呢,你着什麼急?」
漢子再度無奈的將紙張遞還給了他,看着青年一本正經的在那紙張的最下面添上一句『——陳剎置』
漢子用儘量商量的語氣
「要不就別掛了,這只是普通白紙,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再把你的墨寶給弄壞了。」
青年一瞪眼
「寒磣誰呢?咱下過的筆,一般人誰能弄壞?」
說罷,他掌心有光芒吞吐,這紙張看似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卻也只有那漢子能夠真正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
漢子有點急眼了
「我說,以前確實聽說你有一些個吟詩作賦的天分,我也算是偶爾從傳聞中聽過那麼幾首,怎麼就到我這兒的這一次這麼寒磣?」
黑衣青年笑了,拍了拍漢子的肩頭
「你也就只能配得上這首了,別嫌棄了,趕緊掛上,以後想我了,就多看兩眼。」
青年沒再多說什麼,將酒壺之中的酒水倒在了杯中,起身一口飲下,隨後走出了小酒館之中,再度來到了外面的小雨朦朧之中。
漢子走出門外,朝着那隻剩下背影的黑衣青年擺了擺手。
青年轉過頭,看到了站在房檐下的漢子,笑嘻嘻的也揮了揮手,隨後如來時那般,腳步輕盈。
走出巷口,青年腳步停下,看着落在靴沿的水跡,心中不知何時多了那麼一分悵然。
自己始終在腦海之中的那個青年劍客啊,
那個讓他第一次感覺到江湖寫意的青衫遊俠,
似乎就在那麼某一個自己不知道的瞬間,
一下子,
唰的就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