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韓修頓時感覺方才輕輕的兩下拍肩帶着一種莫名的警告意味,他不敢分辯,只是低垂下頭:
「屬下知道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意大利。
富麗堂皇、隨處可見金飾的科西嘉堡平素里大多數時候都維持着冷靜莊嚴,最近卻因為一對母子的到來顯得格外的……吵鬧。
里昂穿着灰色的常服,他倚靠在沙發上,聽着那對母子在用餐期間發出的各種動靜,眼神有些鬱郁:
「沒人教過他們用餐禮儀嗎?真是失禮又惹人嫌棄。這樣的女人……宋秉爵也下得去嘴?」
「既然這樣,那不如立馬把他們丟出去?恕屬下直言,這樣的人留在我們科西嘉堡,實在是辱沒我們的名聲。」
巴不得趕緊把這個麻煩精扔出去,屬下趕緊應聲,他頗有幾分厭惡地看向餐廳的方向:
「再把這個女人留着,那些人又不知道該會如何猜測了。」
「再留幾天……有些事情,我可必須跟這個女人說清楚。」
眉目間閃過一抹深深的陰鬱,里昂嘆了一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製造這種噪音的母子倆卻趕過來了。
孩子嘴上的油都還沒有弄乾淨,陳欣雪就急不可耐地開口道:
「里昂,是這樣的,我兒子有點吃不慣西餐,你看看能不能找一個中國的廚師?他還在長身體,要是營養跟不上的話……我想,你是宋秉爵的好朋友,這一點小小的要求應該可以滿足我們吧?」
聽着她得寸進尺的要求,里昂臉上神色還未有什麼異動,一旁的屬下卻是忍不住了,他兩眼一橫:
「還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你面前坐着的是整個意大利黑手黨的教父!」
「可是他也是我先生宋秉爵的朋友,作為朋友,幫忙照顧他的妻兒,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見里昂一直神色淡漠地坐在那裏,陳欣雪心下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繼續有恃無恐地道:
「如果里昂先生你不願意幫助我們,那不如就讓我們母子離開吧。不過……有一天宋秉爵問起來,我可是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
從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人,里昂看着眼前厚顏無恥的女人,唇邊溢出了一絲冷笑:
「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請便。」
站在他身旁的屬下也一臉諷刺,他忍不住得意地道:
「就算你身上有錢,但是只要你是從這裏走出去的人,你看誰敢未經允許就帶你離開?你也不要老是用宋秉爵說事,如今的宋秉爵已經有了佳人在側,你的母家陳氏集團,已經徹底破產了!」
聽到這個消息,陳欣雪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她花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消化了這個消息:
「怎麼可能……宋家和陳家可是姻親關係,他怎麼會不幫着陳家?」
「他不但沒有出手相救,陳家的破產也是他一手導演的。」
看到她臉上露出了驚愕的深情,屬下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他繼續說着殘酷的事實:
「你以為自己回去了還能順利地當上宋夫人?陪在宋秉爵身邊的女人,比你懂禮貌,比你家世更好,也比你更得宋秉爵的心。」
「……那我的妹妹陳欣嬈呢?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只要有她在,不應該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陳欣雪的神情越來越低迷,心情瞬間一落萬丈:
「不對,我還有兒子……宋小斯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平平才是他的兒子!這就是我的王牌!」
蹲下來一把摟住了自己的兒子,陳欣雪顫抖着嘴唇,她堅定地看向不遠處姿態高高在上的主僕二人:
「只要平平還在我手上,宋秉爵就不會放着我不管!」
「哦?是這樣嗎?」
唇邊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里昂看夠了這場鬧劇,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清代瓷瓶里抽出來一把長劍,伸過去勾住了陳欣雪的下巴,仔細端詳過這張臉之後才開口:
「一張膠原蛋白過分流失的臉,上面堆滿了風塵和放蕩的生活的痕跡……又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你帶走了所謂的宋秉爵的『親生兒子』,你覺得,你能夠讓宋秉爵對你回心轉意嗎?」
不等她開口,里昂就輕輕地挪開了自己的劍刃,但還是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惹得她驚叫不已。
「shut up!」
那種尖利的、令人不悅的聲音,簡直讓里昂分分鐘抓狂,他把劍再度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想起的話就給我安分一點兒!如果你現在帶着這個孩子回去,能被接受的只有這個孩子而已!」
看到男人精緻又肆意的眉目中流露出的明晃晃的殺意,陳欣雪這才意識到,這一把劍,並不只是嚇唬她而已。
她的聲音都忍不住在顫抖:
「你、你想讓我做什麼?」
「看來你也不是蠢到無可救藥。」
稍微滿意了一些,里昂的劍稍微鬆了松,他慢條斯理地道:
「接下來的日子,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該教給你的,我都會讓人教給你。還有——」
說到這裏,里昂綠盈盈的眸子徹底冷了下來,宛如一隻正在捕食的冷血動物。
他滿是敬語的話語中卻沒有多少真正的尊敬:
「不要在這裏製造噪音,明白嗎?」
「秉爵,你又要去哪裏?」
今天是周日,按理說他們兩個應該都沒有工作,慕晚安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這幾天你都行色匆匆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公司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去看一下,不用擔心,什麼事都沒有。」
停在門口的宋秉爵對着她笑了笑,他語氣溫和:
「就算公司倒閉了,不是還有你養我嗎?」
「千萬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這個時候他還能跟自己開玩笑,慕晚安鬆了一口氣,她目送着他離開家門,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
在地上畫畫的小斯扯了扯她的衣服下擺,慕晚安神色漸漸溫柔起來,她摸了摸小斯的頭:
「沒事沒事,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面前這個孩子,總是能夠體察到她細微的心情變化,慕晚安看着他精緻如玉的臉龐,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着小斯你,我常常會有一種錯覺,我老是覺得我才是你的親生母親……最近還老是做夢夢到自己懷孕的情形,真是太荒謬了。」
聽到她的話,小斯歪着頭想了一下,隨即在紙上寫道:
「你本來就是我的媽媽,晚晚,難道你想丟下我嗎?」
看到他的字,慕晚安不禁失笑,她把小斯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又捏了捏他的臉:
「上次帶着你玩耍的那個小哥哥,他現在也是你的哥哥了,等會兒我們跟沈叔叔、小哥哥一起視頻聊天好不好?」
她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起來,一旁看着的管家趕緊走過去開門,寧微微那張精緻中卻透露着一種疲憊之色的臉在門口露了出來:
「晚安,我這麼冒昧地找過來,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
「寧微微?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她,慕晚安的確有些驚訝,不過想到李念的爺爺家也在御龍灣,又不禁釋然:
「你是過來拜訪學長的爺爺的吧?來者是客,請進來坐。」
說着,慕晚安把小斯放到了地上,示意他自己去玩,然後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
「這是廬山雲霧,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握着手上的茶,寧微微打量着別墅的裝潢,碰到慕晚安疑惑的目光時,她才如夢初醒地苦澀一笑:
「其實也沒什麼事……李念不肯見我,我剛才吃了個閉門羹,無處可去,所以只能來這裏找你。」
「學長……學長應該是已經放下我了,你現在只要好好把握機會就行了。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肯娶你,我覺得你也不要老是在一棵樹上吊死。」
嘆了一口氣,慕晚安覺得自己在這種問題上說話還是要點到即止:
「比起李念,你更應該要考慮的是自己的未來。」
「如果可以放手,我早就放手了。」
搖了搖頭,一下一下地撫摸着自己手上帶着熱度的茶杯,寧微微眉目間總是籠罩着一層驚心動魄的憂愁:
「孩子也一天一天地在我肚子裏長大,我不願意就這麼殺掉這個孩子。」
看了一眼附近牆上的裝飾的油畫,上面畫着聖母和聖子,寧微微目光沉了一下,隨即裝作漫不經心地道:
「聽說你以前是結過婚的,你有過孩子嗎?我想留下這個孩子,又怕生產的時候太痛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什麼感覺呀?」
「你怎麼會這麼以為?」
笑着搖搖頭,慕晚安沒有深究她話語中的其他含義,她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生過孩子,現在想一想,當時我沒有生孩子,也是一種幸運。不然我跟許家這一輩子都不能斷開聯繫。」
「是嗎?」
聽她吐出了那個否定的答案,寧微微心中狂跳不止,她面上漸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