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禮練功時最不喜有人打擾,左右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所以但凡他閉關時無論誰來求見左右都會擋下來的。
伽羅卻是例外,府中的人知道薛懷禮對她與眾不同,見她執意要找薛懷禮並沒有阻攔,也沒有派人去稟報,而是讓她自己往裏面去了。
伽羅和白瑩徑自走到裏間,推開北面牆的書架,伽羅從乾元袋中取出一枚靈符放進牆壁上的凹槽中,一圈圈靈紋便蕩漾開來,眼前圖景倏然變化,兩人出現在一間石室之中。
石室中盤膝而坐的薛懷禮眉頭擰起,睜開眼,額頭上的「王」字跳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額頭的字紋跳動的時候便代表他的情緒和力量都在波動,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看見時伽羅時薛懷禮眼中凶光漸漸消散,額頭的字紋也漸漸的不再跳動。
「伽羅,來此何事?」,
伽羅道:「可不是我要來的,是陸鴻那個傢伙來這裏找人」,
薛懷禮目中微微一動,道:「陸鴻來惡人坑了?」,
「恩」,
「他修為根基有長進嗎?」,
「有...那麼點而長進」,
薛懷禮沒有再說什麼,站起身,背着手道:「他要找什麼人?偏要到這惡人坑來」,
「他要找......」,伽羅正待說時,卻忘記了來時陸鴻告訴她的那一連串名字,只能求助地看向白瑩。
白瑩盈盈一笑,施禮道:「回薛大人,陸公子要找的是從西牛賀州來的宗門世家子弟,便是不久前在神州鬧出不小動靜來的那幾位,分別是俞蓮,奎覺,陳非凡,李玉姬,徐懷......」,
作為這一代劫欲道最傑出的弟子,白瑩不僅天賦極高,且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那些名字陸鴻只說一遍她便記住了。
薛懷禮點頭道:「惡人坑有惡徒數萬,這幾個人他要如何查起?」,
白瑩道:「陸公子欲請薛大人查看惡人坑內登記的名冊」,
薛懷禮搖了搖頭道:「惡人坑中多得是改名易姓之人,改換相貌的也不在少數,名冊如何能查得到?還是我去問過近日鎮守山谷的幾個當值吧」,
「多謝薛大人」,
薛懷禮卻沒有就去,他轉而看向白瑩道:「早前聽說他被無極道主度去了無極道宮,外界都傳言說他受大道宏音的影響,忘記了以前的事,白瑩,依你看當真是如此嗎?」,
白瑩道:「薛大人的疑問也正是我的疑問,陸公子貌似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我窺其神識,倒像是故意偽裝出來的錯亂;以我對陸公子了解,他不僅劍道天賦極高,機謀巧智亦不在人下,當不會由人擺佈;但無極道主修為已達天人之境,其神通若何以小女子的見識根本無法揣測,連渡厄海的散仙和中州的宗師也未能擺脫大道宏音,陸公子受道音影響也屬正常,所以他現在究竟是否受人擺佈小女子委實無法確認」,
薛懷禮輕點了點頭道:「近日來他都在為西牛賀州之事往來,西牛賀州有東進之意,惡人坑上下是知道的,魁首也曾授意各方靜觀其變,以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所以若是有西牛賀州之人進入惡人坑明面上魁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暗地裏一定會打聽清楚;若是他要找的人當真是在惡人坑中,我一問便知」,
「伽羅,你且迴轉陸鴻,他要找的人若是在惡人坑中我自會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他現在需去往北方一趟」,
「北方?」,
薛懷禮點了點頭道:「四聖之中以玄武肉身為最,這一代的轉世之身即便根基尚淺也能承受住玄武真神的力量,玄武真神的力量已經開始傳承了,想不到玄武會是四聖中第一個開始力量傳承的」,
「但,這也意味着星空彼岸已經開始動盪了,伽羅,你不可再胡鬧了,早晚有一天你要以大帝臂膀,四聖之首青龍的身份歸位」,
......
本已恢復平靜的深澗下方又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藤蔓撲簌簌的翻動,等候在惡人坑外的碧荷站起身,不多時便見一道紅光從深澗中飛起,虹光中的身影一閃之間躍出深澗落在惡人坑外。
「陸公子,找到了嗎?」,
陸鴻撣了撣青衫上的灰塵,搖頭道:「暫還沒有,惡人坑中惡徒甚多,找人並非易事,但已有人答應幫忙,想來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陸公子在惡人坑中也有朋友?」,
碧荷睜大了眼睛。
陸鴻淡淡的笑了笑,搖搖頭道:「修界之人,相交滿天下,天涯何處不相識?走,去北域」,
......
春雨小築,獨孤伽羅把陸鴻剛用過的茶具放回到鍋灶下面的柜子裏,把屋裏收拾一番後便坐在窗邊望着窗外的小溪發呆,想要練劍,但溫潤的手指觸碰到木劍時又覺得提不起精神來,便就這麼怔怔的坐在那裏。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白瑩給她洗了洗杯子,重新又溫了一壺茶。
「白姐姐,你在說什麼?」,
白瑩笑道:「沒什麼,一首酸詩而已,倒是陸公子,當真是心機了得,碰到無極道主這等神人居然也能斗之以智」,
「啊?」,
伽羅愈發的覺得聽不懂。
白瑩道:「伽羅是不是也以為他真的忘記了前事?」,
「難道不是嗎?他...連江南春雨巷也不記得了」,
白瑩咯咯笑道:「他千里迢迢來惡人坑尋人,只得了薛大人一句話便問也沒問的走了,伽羅認為,以他的性子若是當真忘記了前事會是如此反應嗎?」,
獨孤伽羅眼睛眨了眨,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若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自然不會記得春雨巷,不會記得你,不會記得薛大人;而他一個名門正派的弟子,來到惡人坑這種地方,又怎會只得了薛大人一句話便對他信任有加?伽羅,他還記得你,記得薛大人,正是因為在他的眼中,你們兩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他才會放心的離開這裏」,
「可惡...那個傢伙...還是那麼可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