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後,陳玄機並沒有立刻回到船上,而是仔細檢查自身,良久之後才長長嘆了口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一戰雖然最終以勝利結束,而且看似有驚無險,但只有陳玄機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正如水中月預料的那樣,陳玄機以天罡境的實力,理論上是無法使用劍魂的,他強行通過陣法操控,已經被神器的巨大反噬之力重創,傷勢比之木鐵心還要嚴重。
此刻陳玄機體內的氣機雖然仍然充盈,卻已完全失去控制,並且經絡破碎處處,尤其是經脈與絡脈相連的地方,更是無比阻塞,這也就意味着,他現在的境界已經成了偽境,如果不疏通經絡相交之處,那麼他將掉到地煞境。
陳玄機苦笑不已,這回,似乎有些虧大了啊。
若是讓死在他手中的神玄境高手知道他的想法,估計要吐血了,一個天罡境一口氣拼掉了四個神玄大宗師,十幾個金剛境武王,天罡地煞不計其數,如今只是面臨着跌境的危險而已,這還虧?那世界上還有不虧的買賣嗎?
「虛無、風雷和星月,這三把劍恐怕要沉睡一段時間了,唉,這下可糟糕透頂,鐵心身受重傷,我的傷勢只怕比他還要嚴重,面臨着跌境的危險,大人他們實力還遠遠不足,而九宮拘魂陣在段時間之內又無法再次動用,糟糕,糟糕至極啊。」陳玄機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他與九柄劍心意相通,知道那三柄劍魂比之上次吸收九個神魂不同,這次需要頗長的時間來吸收新的靈魂,這倒不是說水中月他們的靈魂比九宮拘魂陣中原本的神魂還要強大,而是因為那九個神魂已經被陣法提煉成了毫無意識的純粹魂力,九柄劍吸收起來自然輕鬆如意,可是水中月三人的靈魂則是剛死的人,反抗意識勢必極為強烈,所以需要更多的時間。
「希望龍城之行,不要再有意外生了。」陳玄機自語着,但自己其實都不信。
這次來的三方勢力中,又一樓算是真正的栽了,只怕短時間內不會有對自己動手的力量了,可是定鼎王府和光明教這兩個龐然大物,尤其是光明教,怎麼放過這種趁他病要他命的大好時機?
陳玄機並未想着放棄龍城之行,一來此刻已經距離龍城不遠了,若是退走,不免前功盡棄。二來他若是掉頭回去,那麼沿途之上的危機只會更多,起碼要經過定州附近,那可是定鼎王王府的勢力範圍。三來光明教的勢力無處不在,其實不管他去哪,都是一樣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陳玄機無數次的逃亡經驗告訴他,在逃亡的時候,永遠不要回頭,因為前路未知,敵人也就無法料敵先機,而退後則多少都會有跡可循,最起碼陳玄機不管是回湖州還是天門,這兩個地方的必經之路上,定然兇險更甚。
而且,他若是退後,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已經怕了,為什麼怕?那就是跟神玄境的交手,已經受了嚴重的傷,所以才會放棄原有的計劃。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考量,陳玄機都必須前進,而且還要高調之極的前進,這樣才能讓敵人摸不清虛實,在沒有足夠多的神玄境聚集之前,就不敢輕易動手,自己只要不露出破綻,那麼就能夠將危機生的時間延後。
一念至此,陳玄機放棄了在陣中療傷的打算,他消失的時間越長,就越是不妙,他必須要告訴所有注視着他的眼睛的主人們,四個神玄境大宗師對他來說,只需要極短的時間便能夠擊殺。
表現得越輕鬆越好。
陳玄機的身影一閃即逝,下一刻,出現在船頭。
早已望眼欲穿的眾人見到他都歡呼一聲,紛紛上來問道:「玄機、哥哥、師尊,你沒事吧?」
陳玄機搖頭,朗聲笑道:「區區四個神玄境而已,多大點事?」
眾人不禁大笑出生,十分歡喜。
大人說道:「所有看到這一戰的人,基本已經全部處理完了,就留下了這個人。」他指向後面。
陳玄機眼睛一轉,便落在公孫武功身上,笑道:「無妨。」
公孫武功的武功並不高,之所以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並且活到現在,除了因為他膽小外,最主要的是他最會審時度勢,便如在春風渡的那一戰,讓屬下送死,自己偷溜,由此可見,他其實是個聰明人。
「多謝。」公孫武功粗聲粗氣道。
陳玄機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進了船艙。
眾人魚貫而入,只留下公孫武功在外面,這外表粗狂,其實心思細膩到猥瑣的傢伙,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忿,有一種想要參與到其中的感覺。
他這麼多年也見識過無數青年才俊,但因為所在圈子的緣故,大多都是一些對他指手畫腳的富貴人家,遠不如現在陳玄機等人給他的感覺舒服,尤其是這些年輕人都沒有什麼顯赫的出身,就算有,起碼也沒拿出來嚇唬人,遇到危險,全部靠自己解決。
這對於一向自認為能夠屢次從戰場逃生,都是靠的自己「機智」無比的公孫武功打心眼裏佩服,便想結交一番,此刻被排擠在外,自然心中不舒服。
不過他心中何嘗不知,陳玄機等人其實本來是要殺他的,興許就是因為春風渡的事情,才饒了他一命,至於做朋友,在如今是敵非友的情況下,那是絕無可能的。
公孫武功抬起頭,看着天空。
天色近黃昏。
紅霞滿天,倒映在南天河的河面之上,美麗異常。
進入船艙房間後,陳玄機的臉色顯露出一絲蒼白,他吞了一顆氣血丹,問道:「鐵心怎麼樣了?」
「在樓上養傷,因為荊金峰趁亂逃走,他又強行出手了一次,所以傷勢有點嚴重。」大人回答道。
「我去看看。」陳玄機說,走上樓去。
大人笑道:「我跟上去看看。」
其他人則留在樓下。
這艘船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樓上有八個房間,木鐵心在卻並未在房間中,而是在第二層的甲板上盤膝而坐,對於陳玄機的到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陳玄機不禁皺了皺眉,看樣子木鐵心的傷勢的確很沉重,恐怕每個十天半月甚至更久的時間,是萬萬無法恢復過來的。
想了想,陳玄機拿出一些氣機石,在木鐵心周圍又加了幾層陣法,一來凝聚天地氣機,二來防止意外生。
雖然知道聖族沒有所謂的心魔之說,陳玄機還是佈下了一個穩定心神的陣法。
做完這些後,他已經是滿頭冷汗,身子微微一搖。
大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說道:「你看你,又硬撐了。」
陳玄機搖頭道:「實在是不撐不行啊,鐵心可以閉關養傷,我可不行,我需要時不時的出現,麻痹敵人,否則……」
他雖然沒說下去,大人又何嘗不知。
「我的傷勢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以免露出破綻。」陳玄機說。
「嗯,我明白的。」大人點點頭,話鋒忽然一轉,笑道:「但你現在卻要給我好好的休息一下,起碼要一個晚上的時間。」
陳玄機一怔,「這是為何?」
「我說你是不是擔心過了頭,所以腦子也不好使了?」大人瞪了陳玄機一眼,說道:「你想想看,連番經歷大戰,又滅殺四位神玄,就算是一品神玄境大宗師,那也得疲憊不堪吧?你不但不休息,還這麼快就神定氣閒的出現,我想只會起到反作用吧?」
陳玄機頓時一驚,拍拍大人的肩膀,「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是我疏忽了。」
大人嘿嘿一笑,「你是因為肩負着我們全部人的生死,責任重大,所以關心則亂罷了。」
陳玄機重重摟了摟大人的肩膀,笑道:「都是應該的。」
大人神色凝重道:「你放心,我們一定加緊修煉,提升實力。」
陳玄機卻搖頭道:「修煉可不能太急,我給你們的心法武技,能夠前期激你們以往沉澱的潛力,厚積薄,但畢竟不能持久,還是要循序漸進的,不過你們的修鍊度已經很快了,我很滿意。」
大人哈哈一笑,「那是,我們都是天才,否則怎麼跟你這個天才一路同行呢?」
陳玄機為之莞爾。
當下,陳玄機便在大人的勸說下,沒有再下樓去折騰,直接在樓上閉關了,不過因為木鐵心的緣故,陳玄機選擇的船尾的位置,好使兩人的氣機力場不至於產生干擾。
陳玄機的至尊心法對氣機的需求量驚人不說,還是極為全面的,若是與木鐵心一起療傷,只怕兩人會對木屬性氣機產生爭奪,有弊無利。
一夜時間匆匆而過,陳玄機的氣色好了些,但傷勢基本沒什麼太大變化,只能說是稍顯穩定,不會繼續惡化便是了。
而一夜之間,這一戰也已經傳遍了南唐武林,就連獵國武林之中,也開始流傳這一戰。
只不過對於這一戰的細節,自然是沒人知道的,更多的人是在遠處看到這邊的異象之後,在戰後經過調查,才知道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那位小槍神,竟然與四位神玄境大宗師槓上了。
人們最開始是不相信的,但因為傳言有板有眼,卻不能不信,尤其是許多人聽聞之後,就一路趕來,果然現陳玄機的坐船在南天河一路向東南而去,就更是信了幾分。
於是乎,便開始有專門收集情報的或者說書的,開始相信調查這一戰的前後經過,最終查出來,是又一樓和定鼎王府的人。
至於光明教則完全沒有查出來,這最後兩個神玄境的身份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而陳玄機因為有了神秘的敵人,自身身上便也多了一層神秘的紗霧。
這一日,晴空萬里。
有個藍衣女子牽着一頭黑色小毛驢,出現在南天河西岸,望着滔滔河水,她輕聲開口道:「陳玄機,你怎麼可以這麼厲害,這不是勾引人嘛,不行,人家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