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很漂亮,個頭又高,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穿着打扮很青春靚麗,一看就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女娃娃,她身邊還有一個高高大大的帥氣男生,這一對俊俏男女,極為般配。
按理來說,自己這種成天在土裏挖刨的莊稼人不大有機會認識到這類富貴人,但是張雲峰看着這個女孩總覺得眼熟,偏偏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是誰。
他有些歉然地說道:「你是……」
女孩微笑道:「我叫李雨菲,是你弟弟張雲起的朋友,也在市一中讀書,張雲峰大哥,你難道忘記了嗎?以前我們在龍景園罐頭廠見過面的。」
張雲峰想了好半天,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見過這個叫李雨菲的女孩,但對方說到龍景園,他料想應該是龍景園罐頭廠某位領導的子女吧,而且和弟弟雲起又是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可以給自己指下路。
張雲峰客客氣氣地說道:「你好你好,我今天來找雲起,但不知道他那個168班在那棟樓,能不能麻煩你指下路?」
李雨菲甜美地笑着:「這樣吧,張雲峰大哥,我帶你去他教室。」
張雲峰瞟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那個高大帥氣的男生,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哪能那麼麻煩你,給我指下路就成。」
「沒什麼的,就幾步路。」
李雨菲倒是很堅持,她扭頭對旁邊那個男生說:「高明,你先回教室吧,改天我們再去買肯德基可以麼?」
高明笑着點頭:「成,你去吧。」
等到李雨菲帶着那個鄉巴佬走了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陰鬱起來。
那時正是課後時間,張雲起在班上自學。
最近事兒挺多的,他沒少請假,落下了一些功課,所以在班上的時候就瘋狂的惡補功課,趕各個科目的作業,但他現在的同桌是王小凱這個小傻帽,而林月英、於小蕊一夥女孩子都聚在王小凱課桌旁邊,嘰嘰喳喳的討論着什麼詩歌。
八零年代至九零年代初是中國詩壇最為輝煌的一個時期,顧城、汪國真、舒婷這一批詩人風靡中國大江南北,而剛剛自殺幾年的海子是當時學生眼中的偶像,他那變化多端的語言和形式,極能令心思敏感者陶醉,讓無數小年輕們終日浸淫在他的詩歌里遐想生死、絕望、理想等關鍵詞。
王小凱手裏有一本北師大出版的《當代先鋒詩歌選》,裏面有海子那首流傳最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就和班上幾個喜歡詩歌的女生以詩會友,聊得雞兒火熱,但張雲起可就被吵得有點雞兒蛋碎了。
特麼的,他發現男人都一個尿性,年輕傻逼的時候呢,喜歡打着詩人的幌子在女生面前玩兒少年不知愁滋味;到了世事洞明的階段呢,就把妓院當洞房,把老鴇當丈母娘,看到漂亮姑娘,只想打洞上床。
「張雲起,有人找!」
張雲起正給吵得看不進書,這時聽見有人叫他,扭頭,就看到門外的李雨菲和他大哥張雲峰,怔了怔,然後向班長林月英請假一天,起身出門,一問才知道,大哥不知道他的教室在哪兒,李雨菲帶他過來的。
張雲起向李雨菲道了謝,邀請她一起吃中飯。
李雨菲想了一下,歪了下腦袋笑說:「改天吧,中午我還有事。」
張雲起點頭說成。
兩人又聊了幾句,李雨菲擺擺手離開。
張雲起提着大哥張雲峰的行囊,兩人一起下樓離開學校,穿過校園的路上,張雲峰好奇地問:「你和這個叫李雨菲的女孩是什麼關係?」
張雲起笑了笑:「只是普通朋友。」
張雲峰不大相信。
他忠厚,但不蠢,從很多小細節上,他看出了那個叫李雨菲的女孩對自己弟弟有點過分的好,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範疇,但是從穿着打扮和言談舉止可以看得出,這個女孩子家庭條件應該是極好的,雲起現在年紀又小,正是學知識求進步的時候。
如果和這個女孩沒有那方面的意思,那是最好的,如果有,他不想看到弟弟為了這些虛無的東西耽誤到自己的前程。但是這些話,一時半會他又不好向弟弟提起。
兄弟倆來到學校門口,攔了輛車,三分鐘不到就飆到位於市教育局對面的家住小區。
到家後,張雲峰在房子裏看了好一會兒,才問張雲起:「這房子花了多少錢?」
張雲起給他倒了一杯熱水:「6萬5,都是販賣掌上機賺來的錢。」
張雲峰嘆了口氣,不知是欣慰還是其他說不出來的感受,他說道:「雲起,你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姐一樣,跟你做掌上機的生意?」
張雲起笑道:「不是,掌上機生意長久不了,撐死了也就能做個一兩年,我想到另外一個更加長久穩當適合你做的項目,不過你還沒吃中飯吧?那吃完飯再說這個事情,我先去菜市場買點菜回來。」
張雲峰點頭說成。
張雲起拿着鑰匙出門買菜,張雲峰一個人留在家裏休息,儘管坐了一上午的車子,但他並沒有絲毫困意,在這間偌大的房子裏東逛逛西看看,心裏感嘆莫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能有這一天在市里住上這麼好這麼大房子,還是這個弟弟本事大吶!
十來分鐘不到,張雲起回來了。
張雲峰看見他手裏提着一條鮮活的鰱魚,還有大包小包的調料,就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張雲起笑着說:「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轉身來到廚房裏,開始忙活起來,搗騰了個把小時,他才端着一大碗粉擱在餐桌上,一股濃烈的魚香和鮮辣味頓時衝進張雲峰的鼻子裏。
他抬眼一看,粉是干切粉,湯料大概是用魚和姜、蒜、朝天椒、茶油熬製而成的,冒着一股濃郁的茶油香味,上面有一層深紅色的辣油,撒了一些香菜和油炸花生米,還有幾塊鮮嫩的魚肚肉。
張雲峰胃口大開,拿着筷子吃了起來。
二月下旬的天氣還很冷,但他吃得滿頭大汗,濃郁的魚香和鮮美的辛辣混雜着嚼勁十足的干切粉送進嘴裏,那股滋味兒在舌尖上咂摸,舒暢爽快!
不到五分鐘,一大碗魚粉見了底。
張雲起扯了一張餐巾紙遞給滿頭大汗的大哥,笑道:「好吃嗎?」
張雲峰一邊擦汗一邊說:「你這做魚粉的手藝,不念書都可以開粉店了,生意指定紅火!」
張雲起笑道:「那咱哥倆還真是心有靈犀,我正有開魚粉店的打算,不過是你開。」
張雲峰呆了呆:「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