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什麼的我才不需要 136 曲終人散
為了給夏沫收集存在感，林煥他們耽擱了不少工夫，現在距離下午一點的校慶表演還有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大家也沒有工夫再瞎折騰，開始了各自緊張的排練中。一筆閣 www.yibige.com
對，就是這樣……很好。
如果外放開地很大，夕曉還是能勉強聽清音樂。從整個節目的籌備開始，幾乎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夕曉，雖然看似是局外人一般的存在，卻又扮演着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那便是觀眾。
從最初生疏到不斷地踩腳、到現在的遊刃有餘、舞步翩翩，大家都為之付出了許多的努力——當然這段期間也發生過不少的事情，雖然對於其他人而言，這可能是煩惱與快樂並存的一段時光，但是在夕曉看來，這段時間裏，她一直都過地很開心。
「呼……按照這個進度，應該來不及吃午飯吧。」
林煥撥開一旁支吾着說要吃飯的夏沫，「我去跑小賣部、隨便——」
【午飯的事情，大家不用擔心】
身為部長的夕曉也在努力地扮演好統籌的角色——她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包里的東西，三盒豪華便當。
「嗚嗚……竟然能品嘗到三倍的快樂，我簡直開心地要哭了……」
「不可以就這樣直接吃啊，要拿去微波爐加熱才行，你個二貨！」
夏沫和林煥那邊日常搏鬥，路明雪現在有了新的煩惱，因為游馬現在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
「你真的是、真的是千姬大人的一抹多——」
「快收起你那副舔狗般的蠢樣吧，真是讓人看着就噁心。」
「和我之前一直yy的差別果然還是太大了……我原本以為千姬大人的一抹多應該是老大那種性格的溫柔女生來着，不過也沒關係……有的時候遠遠望着也是一種幸福——啊。小雪，你從這個角度看確實和千姬大人有很多相似——」
「夕曉，這次社團活動結束，就把那個叫游馬的部員踢出社團吧。」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啊路明雪同學！請你不要誤會！我對你不會有任何雞兒梆硬的想法，雖然我剛才說了yy，但是我在這個次元的本命永遠只有突破了次元壁的千姬大人，加上你和林煥君又是那樣曖昧的關係，我死肥宅游馬是不會做出給基友戴帽的無良行為的，所以你就——」
「果然還是現在就踢掉好了。」
「嗚嗚嗚！老大求求你替我求求情哇！請你不要把我從學校唯一的安息之地趕出去啊啊啊啊啊……」
呼……這也太真實了，游馬真的把眯眯眼的尊嚴全都敗光了。
這時候果然就應該來一句，死宅真——
啊不對……
雖然是一副舔狗的模樣，但是趴在地上的游馬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帥氣感，
與其說是舔狗，倒不如說是小奶狗會比較合適。
可惡……為什麼上帝這麼不公平啊？
林煥這邊正默默地嘆着氣，卻發現周圍沒了千早的蹤影。
不會吧……
千早？
明明說好要等到表演結束的……
林煥下意識地沖向教室門口，發現千早和林波兒正在門口給大橘抓痒痒，見林煥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兩人都一齊愣了愣神。
「呼……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呢？」
「逗貓。」林波兒耿直地回答道。
「那你呢。」
「陪阿波波一起逗貓。」千早回答道。
自從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連累了夏沫之後，千早都開始極力避免和夏沫近距離接觸，這一點小動作林煥還是能看出來的。
「別把貓放在外面待着，萬一大橘被教導主任抓住，麻煩又會一大堆，我現在去熱便當，你們不要亂跑。」
「好。」林波兒乖乖地點了點頭。
「那個，我也一起去吧……」
千早用手比劃着示意道，「三盒便當的話，你一個人不是很不方便拿的嗎？」
「嗯……那來吧。」
林煥遞給千早一份便當。
她是還有話想對自己說，所以才會特意跟過來吧。
微波爐在一樓樓道盡頭的茶水室里，靈異觀察社的教室去那個位置要繞很大一個彎。
「那個，對不起了。林煥同學……因為我的緣故，害你們積攢的存在感點數減少了很多吧。」
「只要你能這樣存在着，就不算對不起了。」林煥一直望着前面，「這樣就好了嗎……你應該也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吧。」
「嗯……」
千早點了點頭。
「正因為是願望，所以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啊……」
「這樣……」
林煥的聲音變得溫和了許多，「我是不希望你帶着遺憾離開。或許我和沫沫又會像上次那樣，突然想起你的存在呢？我雖然對你不是那麼在意，但沫沫可是一根筋的傢伙。」
「但是那個時候，大概我是不會再現身了吧……」千早沖林煥笑了笑，「或者說，那個時候，已經連自己都忘記自己的存在了。」
「果然，一開始是不是應該把你的事情告訴大家會比較合適，那樣說不定會有更多的解決辦法。」林煥搖搖頭，「老實說，我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我只想幫沫沫攢取存在感，僅此而已。」
「這並不算自私，」千早駁斥了林煥的觀點，「對於林煥同學來說，沫沫是重要的人，你只是想要為重要的人付出一切，而不是為了自己，僅此而已。其實……自私的人是我才對。為了實現自己那渺茫的願望，去接近你們……」
「所以說，我才不喜歡結緣……那只是在徒增寂寞。」
「是啊，徒增寂寞……」
林煥突然有點酸酸的感覺。雖然和千早相處時間不長，但他覺得自己或許和千早有很多共同點，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這樣的千早竟然會患上抑鬱症，林煥完全想像不到。
但是，只要抱着這樣的念頭，腦海里就會突然浮現出夏沫的存在感系統ui，它不容許林煥再讓千早來佔用夏沫的存在感了。
兩個人下了走廊，發現茶水室的人在排隊，兩人就沒再繼續議論這個話題。
「不管怎樣，我還是會努力完成這次表演的……」千早笑着說道，「慶功會的話，到時候我就不會參加了。」
「那，小小的歡送會之類的？」林煥提議道，「就說你要出國了，至少會可以留下一個模糊的念想。」
「……」
看得出來千早有些躊躇，她猶豫再三，最後她還是婉言謝絕了林煥的好意，「還是算了……真的很感激你，林煥同學。」
既然今後誰都沒辦法記住歡送的對象的話，那麼歡送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想着的林煥，看到遠處一名穿着風衣、打扮成熟的男性朝自己走了過來——不對，他的目光落在千早身上，他有些顫抖地拍了拍千早的肩膀，千早回過頭去，與對方目光對視，而這時氣氛也突然陷入了短暫的凝滯，這邊的男性正想開口，千早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啊……抱歉。因為感覺你有點像我一位高中同學，所以就——」
風衣男縮手插進兜里，目光里有些淡淡的哀傷，「算了……沒什麼。」
「請問，您是這次特地趕回來參加校慶的學長嗎？」
「啊，是的。」風衣男點點頭，「不過我在這所學校也就呆了一年，並不算什麼學長，高二的時候我就在國外學習了。」
「只是在學校呆了一年，也不遠千里迢迢趕過來參加校慶，這裏一定有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回憶。」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風衣男抖了抖自己的衣領，「這聽上去可能會覺得有點荒唐……雖然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但是最近一個月，我的眼前經常會出現一些訊息文字，告訴我她還活着之類的消息，讓我趕緊來學校維持【存在感】什麼的——」
「那是——」
林煥驚訝地張大嘴巴，幾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卻被一旁的千早死死地扼住手腕。
她緊緊地咬着嘴唇，嘴唇亦在不住地抖動着，看上去很是激動的模樣。
但是，為什麼……
「結果我竟然真的因為自己的幻覺一時衝動跑了回來……說實在的，有點可笑吧？因為我從那之後起就一直在後悔，如果我當初沒有離開這裏的話，說不定她也不會……」
千早的表情逐漸平復，她回過頭，衝着風衣男微笑地說道，「我倒是認為……學長您這次回來也挺好的。」
「挺好的……嗎？」
千早點點頭，「我覺得，這是一個向過去訣別的好機會。既然這麼多年過去了，說不定她也已在哪裏成佛轉世，活着的人都在向前邁進着，如果只有學長你還在原地踏步，沉湎於過去的悲傷而無法自拔的話——如果讓她知道這件事，也一定會很傷心的，不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風衣男原本的哀傷表情里，逐漸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她確實很討厭給別人添麻煩，就算有這樣重生的機會，說不定她也會因為別人添麻煩，而不願意重生呢……因為我知道的，她就是這樣一個笨蛋。」
「是啊，學長，」千早的笑容也變得明朗了許多，「難得回國一趟，我覺得您應該趁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一下校慶的節日氛圍才對。」
「嗯。謝謝你的開導了，學妹。」
「對了，」千早叫住了準備轉身離去的風衣男，「校慶的第一場節目，是我們社團的魔術舞蹈表演，學長如果有興趣的話，希望你到時候能來看我們的表演。」
風衣男再一次愣住了。看得出他有非常想問的話，但是那句話一直縈繞在嘴邊沒有開口。
或許要是能開口問出那句話的話，所有的結局都會改寫。
但是他始終還是沒有問出那句話。
「嗯……我知道了，」風衣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捧場的。」
千早一直在目送着風衣男的身影遠去，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他應該就是千早存在的意義。就像夏沫與林煥的關係那樣，是他的思念，亦或是千早的執念，促使了這場奇蹟的發生。
從他的話語裏，林煥能感覺得到，他也有一個和林煥類似的存在感系統，但是他只把那些文字當做幻覺。
這也並不能全怪他。
只是出現文字，身邊並沒有重生後的笨蛋陪在身邊，就算換成林煥的話，他也只會認為是單純的幻覺，畢竟不是每一場奇蹟都能轉變成真正的幸福。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明明有機會——」
林煥被千早緊緊攥着手心沒有鬆開。
千早一直悶着頭、拉着林煥、來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坐下，林煥任由她拉拽着身子，現在的他能為千早所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這樣而已了。
林煥剛放下便當盒，千早也摘下了眼鏡，抹着臉上不住滑落的淚水，埋在林煥的肩膀上痛哭着、發出令人心碎的哀嚎聲音。
比起夏沫對於死亡的渾然不覺，顯然千早對於自己的離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過，為什麼會有人放棄生的希望呢？就算這麼做要麻煩對方，林煥並不覺得他會因此感到麻煩。
林煥也相信他會比自己對夏沫要表現地更加努力，因為他對她的感情很明顯是戀人的感情，她對他的感情也應該非比尋常。
所以說，千早為什麼一定要放棄呢？真的……真的只是不願意給他添麻煩嗎。
現在的狗頭林煥還有很多無法理解的事物。
終於等到校慶典禮的正式開場，靈異觀察社的節目《傘夢情緣》首發登場，在觀眾們的熱烈歡呼聲中，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燕尾服林煥迎來了他的舞伴，盛裝登場的千早同學，她的登場驚艷四座，如同一塊不知從何處發掘的瑰寶，正在展示着自己最為閃耀的光輝。
在柔和的卡農d大調中，兩人之間的距離分開又遠離，分開又遠離，黑色的蕾絲邊洋傘在空中盤旋着、飛舞着。卡農的同一旋律以同度或五度等不同的高度在各聲部先後出現，造成此起彼落連續不斷的模仿；一個聲部的曲調自始至終追逐着另一聲部，可惜它們並沒有等到最後交融在一起，旋律就在一片淡出的音效中逐漸平息，等到觀眾們反應過來時，舞台上只剩下林煥的獨舞。
沒有人知道千早去了哪裏，也沒有人能夠記住千早這個名字。
風衣男履行了他的承諾，他站在校慶禮堂地看台上，孤單地欣賞着這場舞蹈表演。
說好的魔術呢？究竟在哪裏……
雖然觀眾席上發出屢屢的驚嘆聲，但是在風衣男看來，林煥只是很普通地在和自己的舞伴跳舞而已，好像確實換了舞伴，但也就僅僅是這樣了。
「哇塞！他們是怎麼辦到的，讓傘自己在空中飛，完全看不出破綻啊！」
「說不定，是遙控傘呢？」
「你們懂不懂藝術……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剛才的女生一直就沒有消失，一直還在舉着傘和對方跳着舞嗎？」
「喔喔……是嗎，感覺你很懂。」
風衣男陷入了一陣莫名的惆悵之中。
是不是，我又出現幻覺了……
風衣男感覺耳邊突然傳來一絲涼意，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嗎……
不對，是……
是剛才遇到的女生？
此時她已經摘下眼鏡，一如舞台上的驚艷動人。
風衣男從沒見過摘下眼鏡，顏值差距會那麼大的女生，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應該就是千——
千……
千……
風衣男一時語塞，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導致心裏突然空落落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面前的女生慢慢移步上前，湊向了風衣男的臉龐——突如其來地，她在風衣男的頰邊，輕輕吻了一記。
而在這一吻的作用下，一幕幕往事和回憶全都凝結在風衣男的心頭，他突然又被充盈的情感完全填滿。
啊……
是千早啊。
我為什麼會忘記她呢？
明明最不應該、絕對不能忘記她的，就是我才對……
就在風衣男愧疚不已的同時，少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了一句。
「是、是嗎……這種話還要再說一遍幹什麼。」
望着化作光芒逐漸消逝、滿含笑意的少女，風衣男也溫聲地開口道，「我也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啊，千早同學。」
136 曲終人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