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沖在岸邊擱淺,幾人下了船。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以前的碼頭在五年前被轟成破爛,後來沒有人居住也就沒有人修了。
因為現在是漲潮時期,船隻擱淺之後就算夜裏退潮船隻也不會被沖走。而且船隻被沖走也無妨,第二天有軍艦來接沒什麼好擔心的。
四人沒有顧慮地上了岸,岸上很荒涼,五年前破損嚴重的建築物還是能依稀看得出來。
亞摩斯一言不發,從一邊的小路深入烏羅羅島。其他三人來只是好奇而已,沒有什麼目的,所以就跟着亞摩斯走了。
亞摩斯進入了村莊舊址,這裏殘垣斷壁,被歲月摧殘。
他穿行在其中。
十月,是烏羅羅島最炎熱的時候。荒蕪的村莊地面很乾燥,空氣中似乎喪失了水分子,讓人每呼吸一口都覺得分外不適,產生着窒息感。
「好熱……」盧卡大口呼吸着。
德雷克和多拉特也是沒怎麼出力,但是額頭上已經有汗珠了,甚至皮膚被曬得有點痛。
亞摩斯仿佛什麼都感受不到一樣,步伐不快不慢,但將他們拉得有點距離,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直直穿過村莊。
他在前進的時候沒有左右環顧,目光同腳步一樣,只是向前。
他嘴巴微微張開,嘴唇在顫抖。
一瞬間他穿越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大他一歲的萊澤因帶着他和傻乎乎的烏索夫在村莊裏閒逛,因為萊澤因調皮搗蛋,所以被村子裏的人們討厭。不過這對天性樂觀活潑的萊澤因從來不是問題,他總是臉上掛着笑容,正如他保護他朋友那般,永遠習慣走在最前頭。
兩個時空的場景重合了。
亞摩斯走在破爛不堪的村莊中,好似見到了前面一頭金髮的萊澤因正嘴裏哼着歌東張西望,烏索夫在他身邊傻笑,在路上什麼也不說。
他們三個人就在街道上閒逛,因為沒有錢,萊澤因常常眼中對小販們賣的好吃的充滿憧憬。
烏索夫雖然有點傻,但心裏對有的事情很清楚,所以他每次都會在萊澤因撇撇嘴走遠之後將他喜歡的零食買下來,然後追上萊澤因交給他。
亞摩斯走着,見到了一邊的長石凳,石凳上面是旁邊房子的屋檐,下大雨的時候萊澤因、烏索夫會和他坐在石凳上。萊澤因會在雨過之後疊紙船放在排水溝中,看着紙船順着水流搖搖晃晃地飄遠。烏索夫還是傻笑,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亞摩斯只是每次都痴痴地看着密集的雨水拍打在地面上。
他停了下來,坐在了石凳上,雙手自然垂下放在石凳的邊沿。頭頂是屋檐,左右是萊澤因、烏索夫,而眼前,是清涼的雨。
「亞摩斯,你不是要來這裏調查線索嗎?」
啪。
場景破碎。
重回現實的亞摩斯眼前是三個雙臂環胸的男子,德雷克、多拉特、盧卡他們居高臨下俯視着亞摩斯。亞摩斯也在這一剎那感覺到了陽光有多麼毒辣,好在已經是下午了,日光正漸漸變得溫暖。
「你怎麼了?怎麼感覺有點魂不守舍的?」一向沉穩敏感的德雷克看出了亞摩斯的異樣。
「沒什麼。」亞摩斯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石凳的塵土,回過頭又看了一眼石凳,石凳上空無一人,「走吧,阿道夫上校不是說島上還有一戶人家嗎?」
「對啊,我差點忘了,正好去討杯水喝。」盧卡用手遮着陽光。
亞摩斯看着三人,然後垂下頭,吸了吸鼻子,繼續朝前走去。
這次他的步伐快了許多,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裏。
「這傢伙,是怎麼了?」多拉特說道。
德雷克看着亞摩斯遠去的孤獨背影:「那傢伙一定有一個天大的心事吧,你知道嗎?無論多強大的一個人,他的內心,總是會有一個特別脆弱的地方。」
三個人看着亞摩斯低着頭朝前走去的身影,沒有動彈。
「亞摩斯沒和你說過他以前的事?」盧卡也不再鬧騰,有些關心的問道。
德雷克搖了搖頭:「悶葫蘆、死魚眼,他不是一個喜歡傾訴的人。」
沉默……
沒多久,三人也跟了上去。
到了村子的邊緣地帶也就基本是島中心了,村子的邊緣是一片平坦開闊,土地龜裂的乾燥地帶。
滿地的黃土。
黃土之上,是一個個墳頭。每個墳頭都沒有立碑立牌,只是光禿禿地在那立着,接受日月交替風吹雨打。
墳頭粗略看過去得有五十多個,每個之間相差的距離不過一兩米,一片墳頭的旁邊是一個屋子,屋子很簡陋,雖然不是寒酸的草屋但也好不到哪去。
亞摩斯走到墳頭的前面,停了下來,在日光下注視墳頭。
德雷克他們趕過來後,也在亞摩斯的左右停了下來。如今每個人都知道了烏羅羅島事件,自然也無比清楚這些墳頭的背景故事。
亞摩斯站軍姿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屋子裏沒多久走出一個老頭,老頭戴着草帽,手裏拎着一瓶劣質可能價格連幾百貝里都不到的酒,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又是海軍啊。」
亞摩斯四人都穿着軍裝,但沒有披海軍大氅。在亞摩斯看來海軍大氅和各個王國的爵位一樣,是一種榮譽象徵,他不屑也不追求這種東西,披着還有點感到成為自己的掣肘,還不如塞進衣櫃裏面,讓其塵封。
「您好。」德雷克看向老頭,禮貌地道,「您就是一直看守在這裏的那個人嗎?」
「啊,是呢。」老頭皮膚黝黑,自己拎着酒很熟悉的樣子走進墳頭間,「這些年都是我一直陪他們,也是他們一直陪着我。」
「這些都是無名墳嗎?」亞摩斯抬頭問道。
老頭走在墳頭間,不時彎腰拔一拔墳頭上長出來的雜草:「是的,當初幾乎沒有留下全屍,很多屍體都四分五裂認不出原身。花了好幾天我才將一堆碎屍劃分好,將分辨出來來自於同一個人的肢體葬在一起,太雜亂的也就每個坑都扔一些湊合了。」
這話在老頭口中很隨意的就說出來了,但任人聽了這番話再去想像當時的情景,就都會忍不住膽寒。
「你們不是支部的海軍吧。」老頭走了出來,手裏抓着一大把雜草。
「您怎麼知道?」多拉特好奇的問道。
老頭笑了笑:「支部海軍可是好多年沒有來過了,他們基本放棄尋找真兇了。不過看你們和每年都會來一次的那個海軍應該是同一類人。」
「除了我們還有人來嗎?而且是每年都來?」亞摩斯道,他想不出來有哪個不是支部的海軍會每年來看望這些冤魂。
「啊是呢,是個看上去起碼大你們一輪的男人,他也從沒和我說過他的身份,只是來的時候會給我帶一些酒,感謝我照顧這些人。」老頭舉起自己另一隻手裏拿着的酒,「可他那酒又貴又難喝,我喝不慣就全拿去賣了,賣的錢夠我買一屋子這樣的酒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