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第三條路,遠方所見,便是路之盡頭,驛館行宮所在並不遙遠,但這條路,卻不是那麼好走的。
在那之後的第三者,攔路人會是誰呢?
白玉京心下有所猜測,但仍舊無法確定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個。
天空上,血色的氣流瀰漫開來,組成一個天羅地網般的屏障將周圍困在其中,單手持劍的人,緩緩而來,他不是別人,正是在東郡那邊因為大戰而提前離開的,掩日。
現在的他出現在這裏,目的很明確,而且以他的武力值,的確可以成為一個難以匹敵的對手。
僅僅以現在的白玉京而言,短時間或者不分勝負,但若是長久堅持下去,只怕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是你。」抬起頭,眼前所見的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而他若是有機會其實也會試着在這裏能不能殺死他。
但時間寶貴,並非是能夠停留下來的時間,無法,白玉京只能選擇離開。
「前者他們三人的出現,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也出乎羅網的預料,但這和整件事情並沒有絲毫的差距,你的路,在這裏就到了頭了。」中間鏤空的劍身快速的將血腥的紅色劍芒給凝聚在一起,化為強烈的風暴,逐漸的聚攏成為一條直線。
掩日的必殺絕招,將出未出,這份開場就來開大的表現,迎面而來的壓力,着實是給人一種相當的敬畏。
「如此認真嗎?你是在擔憂這一次,會有人跳出來,而且,還是他」掩日的心中到底對於易經是否存着一絲恐懼,白玉京不知道,但若是可以打擊到他,或者在這裏的心裏博弈上佔據上風的話,這樣的話也不錯了。
只可惜,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惹怒眼前這個殺手。
掩日不言不語,但凝聚的劍勢卻越來越高漲。
將出的必殺,已然來到了最後關頭。
「一劍」掩日長劍高舉向天,一道紅色的激光紅線對準了天空,與那包圍着周圍的紅色結界連接在一起,構成了天地一線的風景。
這一劍之威,也不需要多說。
但這一劍,最終卻也沒能完全落下來,從不遠處走來的那個人,空着雙手。
但就算空着雙手,他給予人的壓力,也是絲毫不亞於任何人的。
「???」掩日的設想里,他想到了很多回來這裏攔住他的人,也就是為白玉京爭奪時間的人,他想到的大多都是一些熟悉的人物,最有可能的,便是易經。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次他見到的,居然會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人。
空着雙手,就代表並非劍譜排行榜上的人,可若是空着雙手還能有這份實力來插手他的戰鬥的這江湖上方也寥寥無幾。
「白先生,請儘快過去,有人在等着你,我這裏會為你攔住他,掩日雖然強,但想要越過我的防線,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從白玉京的身邊掠過站在了他的面前,擋在了白玉京和掩日之間。
不算太壯的身軀卻好似背負着千萬的重量一樣,那份獨特的氣質,不屬於人世間的氣質撲面而來,帶來的感受非同一般。
「你是」白玉京疑問道。
「我是他的朋友,我叫做十邢,這次來到這裏,也是恰逢其會,我是來尋求一個答案的,不過答案沒找到,倒是遇到了這樣有趣的人間大事。」聳聳肩,不同於以往暴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的模樣,這一次的十邢是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如同尋常江湖人的打扮那樣。
「我很好奇,這樣的人世下,會誕生出何等的大事,自主發展下,自主運轉下,在無憂任何人干涉的前提下,所以,我不會讓人攔住你的去路,只有你見到了那個人皇,才能真正的開啟這最後的通牒,人世間,全新的時代。」
「你的這種話無怪乎你是易經的朋友,你們倆,還真是有些像的地方。」說着這些偉光正,好似很偉大,卻又很聽不明白的話,真的是太令人不明覺厲了。
易經經常就是這樣,說着一些他不懂,其他人也不懂話。
但看着他的那個嚴肅的表情,他們也只能陪着他嚴肅。
這傢伙,在這方面和他是一樣的。
「是嗎?他也是這樣的啊~」十邢哈哈大笑起來,十分的豪邁,卻又在笑聲中增添了一份懷念「我們可是老相識了,多久不見,還是上次在東郡的時候才碰面的,若是相似的話,實則也是我們認識的太久。」
不僅僅是他們認識的太久,也是因為時代不同了的緣故,他們口中說的那些,在千年前只怕沒有人會不理解。
而現在,則是成了一些不明覺厲的話語。
時代變了,聆聽的人也變了,這其中表達的意思沒變。
但理解的人,卻不能理解了。
「真是什麼地方跳出來的阿貓阿狗也能夠站在這裏,大言不慚的說着什麼能夠擋下來,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你就來試試看吧。」因為之前的打斷導致掩日劍身上凝聚的劍勢有所下降,本身招數的威力也無法保證。
但即使是這樣,這一劍之威也是凝聚了他絕大部分的力量。
冷笑着的掩日感受到內心翻湧的憤怒,再度催動體內的內力,將更多的力量灌入這次攻擊中。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只能接受那些人來面對他,而不是眼前這個在江湖上毫無名氣,甚至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的傢伙的攔路。
他是在看不起誰?是在看不起他掩日嗎?!
「死吧!」赫然一斬,一劍隔世當頭落下,十邢面色也收斂了幾分,這一劍的威力就算是他若是在大意的情況下也會受傷。
說到底千年過去,他也不復從前那樣的實力和強度,現在大幅度被削弱的他,面對這人世間的攻擊,無法無視。
「快走!」急促的叮囑了一聲,雙手上浮現出金色的光影,不閃不避,腳步在地面一踏,重重的腳力將青石地板磚都給踏裂出無數道龜裂的痕跡。
十邢自身三步並作兩步,赫然與一劍隔世正面碰撞,強勢對強勢!
「保重!」這等強硬的對決,一旦爆發出來的破壞力還有那種餘威是恐怖的。
留在這裏無濟於事,白玉京知曉輕重,急忙脫離戰場,以免被等會迎面撲來的強烈衝擊給搞的狼狽不堪,甚至無法走動。
這是第三次被人攔下來,羅網的力量到了這裏,應該已經被消耗殆盡了吧。
接下來的路,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因為不會有羅網的人了。
一邊奔跑着,一邊在心中想着這些,可饒是如此,心裏的那份淡淡的不安還是縈繞在胸口不曾散去。
對方是這樣容易捨棄的對象嗎?
對方是這樣輕易放棄的對象嗎?
再度拐角,只要通過了這裏,前方康莊大道一條直線走到底,便是驛館行宮的所在。
而那裏,就是這次路途的最終點所在。
快速的轉過拐角,可眼前所見的世界,並非是看到的那樣,而是處於一團團的迷霧中,白色的濃烈霧氣將一切都給淹沒。
能見度不低,隱約能夠看到被白霧淹沒的行宮,可是大白天的,也不曾有什麼冷空氣和深山幽谷的地形,這等濃烈的白色霧氣,從何而來?
「我已經在這裏等你很久了,前代之人,僥倖逃脫死亡結局的韓非。」白色的迷霧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明明是白色的霧氣,卻好似他的出現將一切都給化作了最純粹的黑色一樣。
黑與白的縱橫交錯,橫亘在眼前的,就是這樣奇幻的光景。
白玉京沒敢動,對方上來就道破了他的身份,這等人豈是等閒之輩?
「這樣濃烈的白霧,那隱約可見的行宮驛館,這條直道的最後,你便是最後的人嗎?」白玉京握緊了手中的手中並未有着握住劍的感覺,可白玉京清楚的記得他是有劍的。
帶着這樣的疑問低下頭,而他看到的,便是早已腐朽,成為破敗不堪的殘劍。
白霧微風吹動,化為漫天的碎屑飄零散落,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這是什麼力量?這是白玉京從未見過不,是他昔日裏只有在登頂了高峰,驚鴻一瞥到了人世間的時間長河的力量。
這不是人能夠掌控的威力,剛才還嶄新的青銅劍,如今卻化為飄零的碎屑
「無須驚訝,你若是要進去的話,我也並不會阻攔,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一個人,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出來見我,但我也知道,只要我擋在你的面前,他就一定會出來。」他的聲音很縹緲,很虛幻,好似並非是真的站在面前一樣。
可眼前這個逐漸從白霧裏走出來的黑影,也越來越凝實,越來越讓白玉京能夠看清楚,他是誰。
「你這種打扮,你是東皇太一?!」白玉京猛的退後幾步,無怪乎他,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實在是太過驚駭,他是真的沒想到他會面臨到有一天會遭遇到東皇太一當面的情況。
這不是一般而言的情況,這是幾盡等同於陰陽家掌門人,並且還是當代的聖人中處於至高無上的那一位。
昔年裏,易經在他手上,甚至無法走過七招。
「如你所見,我是東皇太一,卻也可以不是。」
「別被他的聲音迷惑了,他的聲音天然就帶着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你越是認真,越是仔細去聆聽,就越是會被他拉扯進去,最終他說什麼,你就會認為是對的,然後,被他所徹底掌控。」
一隻手搭在白玉京的肩膀上,東皇太一等待的人,也是兩者之間時隔十幾年再度見面的敵人,易經,終究是在這最後關頭站了出來。
「你終於來了,天外之人,蒼龍七宿呢?」緩緩的伸出手,在那黑色的衣袍下好似隱藏着宇宙的無限一樣。
就算是這伸出來的手,昔日裏,也曾是掌控着星辰,隨意拿捏着的吧。
「那種東西,就算你想要,你覺得我會給你嗎?」將白玉京從幾盡陷入幻境之中的意識給拉扯出來,易經嘆息一聲,上前幾步同樣也是將白玉京給擋在身後。
自身面對這重重幻影,這位昔日裏將他不費吹灰之力擊敗了的東皇太一,此刻再見,卻已然沒有了昔日的那種憤怒的心態。
留存於心底里的,居然是淡然。
居然是久別重逢之後再遇敵手的平靜。
「今次再見,你不同於上一次那般了,看來這些天裏,你也並非是什麼都沒有做,東郡之行過後,此刻再度相見,你以煥然一新。」東皇太一的眼中的易經,是經歷過三次的變動,。
第一次,便是數十年前,初初相見的時候,那時候的易經薄弱不堪,對付他甚至不需要耗費太多力氣。
第二次,便是在那一次,同樣也是在桑海,雖然略有些小麻煩,卻也不過是需要耗費一些力氣的情況就能拿下,若非荀夫子與尉繚子聯手而來,那一次,他便終結了他的性命。
這一次,便是第三次了。
「人都是會變的,而且,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變化是這麼的巨大。」天焰無鋒插在地面上,將青石地板轉都給敲擊出一道裂縫來。
淡藍色的連鞘長劍散發着光彩,在不斷的告訴着易經一些什麼東西。
而它訴說的,易經已經明白了。
「這把劍,天焰無鋒,看來你的確找回了,你自己的力量。」隱藏在黑色長袍,連着帽子將面容都給蓋住,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能看到面前的一切嗎?
「這樣的你,或許以不在我之下。」
「我本來以為這一次,你會看到我的時候,直接上來搶奪,沒想到,你居然選擇和我講話,這倒不像是我以前對你的認知,還是說,你知道了我的變化,才會如此?」易經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
「會知道天焰無鋒,本身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能夠知曉天焰無鋒本就是我的佩劍的,這個時代不會有多少人知曉,那麼東皇太一,你又是我曾經的哪一位故人呢?」
「是故人,還是敵人,亦或者」易經話沒有說完,但這份質問,代表着他對於東皇太身份的揣測「死人?」
「問題的答案從來都是相互的,你想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就必須同時付出一個等同的問題,那麼,聽好我的問題吧,你是否能夠接受我的條件呢?」
「如果我所料不錯,你一定是為了蒼龍七宿。據我所知,蒼龍七宿,七個盒子,七個秘密,如今其餘六國者,皆被你所得,唯獨韓國之屬留落在外,是唯一僅存在我的手上的,你的條件,必定是這個。」
「這不是早就已經知道的一切嗎?」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絕不會將這個給你,這又是另外一回事,我雖然不知道你想要蒼龍七宿做什麼,但蜃樓,但仙島,所謂的長生不老藥,你在為嬴政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騙局的同時,也在暗地裏謀劃着些什麼。」
「我有所猜測,對於仙島,對於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如此,而正因為是猜測,那麼,我就更不能將蒼龍七宿給你。」說着,易經微微提起氣勢,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一個地名,可能會刺激到眼前的這個傢伙。
「所謂仙島,蓬萊,方丈,瀛洲,三仙島中的哪一座才是你的目標呢?」易經還有一個隱藏在心底里的問題沒有問出來,因為就算問出來,在眼下這個時代也是毫無意義的,但對於他而言,絕不是這樣。
齊國都城便是在山東,桑海也是在此,那麼從這裏出發到海上,追尋所謂的三仙島,一路過去的話,最終會去到什麼地方呢?
除了腳盆雞的地盤,還能有第二個選擇嗎?
三仙島,陰陽家,蜃樓,蒼龍七宿,這種東西稍微聯繫一下,便會產生很可怕的聯想。
縱使不知真假,易經也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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