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眼中的可怖神色不是作假的,易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有肩膀,感受這活在人世上的觸感,之前那種仿佛被戰車拉扯着身體,被撕裂了四肢和腦袋的窒息感和劇痛,都在腦海里迴蕩着一樣。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樣的感覺,沒有人會想要再來一遍。
眼神恍惚了一會兒,從地面上站起來,有些茫然的眼睛這才逐漸將焦點拉了回來,易經恍然發覺,其實之前他以為的自己被五馬分屍了,被穿了琵琶骨的場景,都是一場夢境,或者是一場幻覺。
從地面上站起來的動作就是最佳的證明,但是他想不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也就是什麼時候昏迷了過去。
「碰」
巨大的火球墜落到他的身邊,讓陷入了沉思的他都嚇了一大跳,那墜落到地面上砸的四分五裂的火球四散開來落到了四周,擴散的火光讓本來是一片漆黑的環境裏變得明亮了起來。
這一刻不是如同夢境裏的那樣無法看到周圍的情況,而是透過這灑落在周邊的火光,徹底看清了周圍的佈局。
與夢境裏感受到的不一樣,這一次看到的,是一個站在地面上的男人的黑影,他的身影並不高大,但是在他的背後,也就是他的身影上,還殘留有自黑漆漆的天上而來的鎖鏈。
至於為什麼是鎖鏈,易經不知道,但是他能夠猜測得到,這個人...可能是真正被封印在這裏的人。
朝前走了進步,易經緩緩的將步光劍拔出鞘來凝神以待,但當他走進了以後才發現,這個他所看到的黑影,被什鎖鏈穿身的黑影,那張臉他是最為熟悉不過。
因為那張臉,就是他自己,他看到的,就是在夢境的他,那個被鎖鏈捆住了四肢,還有一雙鐵爪穿透了自己的肩胛骨的模樣。
只要戰車發力,就是五馬分屍的下場的自己。
在醒過來之後,從那個死亡的夢境裏醒過來,卻突然發現原來那...並不是夢?
「這是...」
心中的驚駭自然不被人所察覺,心神震盪之下,卻見這被鎖住的肩胛骨的他猛然睜開了雙眼,好似對於易經那驚駭的臉龐早已在意料之中一樣,對着易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易經看來就好像是鏡子一樣,是他自己的笑。
「嗡...」
而就在這時,背後突兀而起的火光聚攏在一起,在烈焰的焚燒之中走出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易經曾經的好友,曾經能夠與之背靠背攜手作戰的朋友。
卻也是他回到了韓國,從鬼門關前回來以後,將他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的人。
衛莊。
「不可能,衛莊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雖然看到衛莊的身影讓他覺得很詫異,但詫異之後就是憤怒,甚至是不信,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是在樓蘭,而衛莊在韓國被大秦攻破之後,就帶着流沙的人遠走江湖了,他也不知道衛莊在哪裏。
但就算不知道,他也相信衛莊決計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你很有疑問,你甚至在自己的心底里一遍一遍的問你自己,到底是不是我,故意讓弄玉去刺殺姬無夜的。」
扭動着自己的雙手,一如易經記憶里的衛莊那樣,這是三年前的形象,三年之後的他,衛莊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甚至你還在想,韓非孤身一人去咸陽,流沙無人陪護,到底是不是我在其中下的手。」
「這一點我不會相信,是韓非的話,他一定會獨身一人去的。」
將步光劍握在手上,此刻只有這把劍,才能夠給予易經驚駭的內心一點安全感。
「而且,你根本就不是衛莊,我到底在想什麼,也和你沒關係,而且無論你是誰,你都迷惑不了我。」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知道我是假的,你也知道我是假的,但是我懂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簡單的事情嗎?」
「你的想法就像是被剝開了皮的蘋果一樣,在我的面前無所遁形,你的煎熬,你的愧疚,你的自責,不都是來源於這個形象嗎?哦不...還有這個形象。」
「你說對不對?沒有能夠將她救下來的愧疚和遺憾?」從衛莊的身邊走出來的人,也是易經很熟悉的人,因為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弄玉。
穿着在紫蘭軒等衣服,也就是宮裝華服的她,就這樣從黑暗裏走了出來站到了衛莊的身邊。
「弄...不,你到底...」
明知道弄玉是假的,但易經的心中還是不可抑止的出現了一絲波動,無怪乎其他,因為他在很多時候都在想,若是昏迷了一年的弄玉清醒過來的話,自己究竟要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去對待她?
因為的確是自己晚來一步,沒有能夠救下她的啊。
「還有我,沒能夠趕上,沒能夠來得及,雖然現在我還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下,但是你依然將這些情緒都攔在身上,我的生死,是你的責任,是你當年應下的承諾,卻沒有能夠實現的愧疚。」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紫色華服飄蕩,束髮的髮絲在火光的背景下緩緩飄揚着。
韓非站在弄玉的身邊,帶着一如往昔的自信笑容說道:「我們三個,是你最對不起的人。也是最對不起你的人。」
「開什麼玩笑,到底誰對得起誰,這件事尚且還沒有定論,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為什麼能夠出現,為什麼能夠站在這裏,但你們迷惑不了我的心,你們都是假的,假的!」
話語甫落,悽厲的劍光霎時而動,在黑暗裏劃出希望的光彩,將眼前的三個人全都斬破,化為了徐徐煙塵飄散而去,就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死不承認也好,想要欺騙自己也好,但你終究擺脫不了我們,你說你不介意這些事情,但我們的出現又算什麼?其實你很介意,其實你...恨不得殺了衛莊,恨不得將他徹底的殺死。」
幻影雖然消失了,但衛莊那沉穩又帶着磁性的嗓音依舊沒有消失,而是迴蕩在易經的耳邊,沒有隨着幻影消失掉:「我是你既信任又仇視的人。」
「夠了!這些事情,輪不到你們來訴說,也輪不到你們來管理,你們這種仿佛是要強調一樣的語氣算什麼,你們這種好像是要說服我的語氣是什麼?」
「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變幻出一個我熟悉的形象,自以為能夠用這張臉來說些什麼,真是笑話。」
嗤笑一聲,易經將步光劍豎放在面前,劍指拂過劍身,一抹冰寒自步光劍上躍然而出。
秦川風雪大勢,永遠是易經最熟悉,也是最拿手的東西。
「你們這種,藉由這個環境跳出來,拿着我自己的事情來對我說教對我bb的玩意,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說三道四?我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我想要幹什麼,我想要對他們怎麼樣,和你們,沒關係!」
「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