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怒、嫉妒,滿心滿肺被一股強烈的想要破壞,想要殺人的衝動佔滿!
可是,看着她慌張無措,面色慘白如紙,他心裏痛恨到極點的同時,也心疼到極點。
不管怎樣,他不能當着這個情敵的面泄露分毫,因此,雖然心裏的怒意和傷痛早已經淹沒了五臟六腑,可他還是狠狠壓抑着,平聲靜氣地對她交代——先回家。
話落,方若寧抬眸盯着他,沒吱聲,霍凌霄才不管她是不是同意,長臂伸出將她拉過來,「走吧。」
看着方若寧就這麼輕易地跟他走了,趙林朗眸底划過一絲落寞,繼而又湧起憤恨。
唇角動了動,他冷冷地笑着,揚聲道:「霍氏已經岌岌可危,你覺得你還能強撐幾天?若寧早晚會回到我身邊!她是我的!」
霍凌霄停住腳步,方若寧清楚地感覺到男人捏着她手臂的那隻大掌控制不住地用力收緊。
空氣都好似凝固,她的心越發懸起,微微側目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
霍凌霄轉身,淡淡笑了,「不到最後一刻,說這些話還為時尚早。反倒是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還敢如此囂張高調,就不怕天網恢恢麼?」
&我做事有分寸。」趙林朗微微眯眼,慢條斯理的語氣還透着一股子自信從容,「況且,你披着正經商人的外衣,也不見得一雙手就有多乾淨,如果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方若寧陡然抬眼,瞧着他,心弦一緊。
他這話里的意思,如果霍凌霄敢去舉報揭發他,他就會把那些所謂的「證據」「把柄」,也提交給相關部門,大家一起玩完?
心裏再度緊張起來,方若寧本能地想要問問霍凌霄,可當着趙林朗的面,她又無法開口。
反觀霍凌霄,還是那副優雅淡定的模樣,雲淡風輕地道:「那我們拭目以待,看看誰會毀滅,誰能笑到最後。」
&吧。」收回視線,霍凌霄牽着方若寧的手,邁進電梯。
餐廳門口,趙林朗孤零零地站着,眼神越發寒涼……
電梯門關上,狹窄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方若寧緊張惶恐得都要窒息了,男人攥着她的手持續用力,好像是要把她捏斷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變得那麼煎熬,女人小心翼翼地覷了他幾眼,幾次做着心理建設,終於硬着頭皮開口:「凌霄>
&現在不想說話。」她才開口,男人便冷冷地截斷,陰戾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幾個字砸出來,瞬間把方若寧的勇氣擊得七零八落。
電梯裏的空氣越發冰冷稀薄,好似冰封,她吞咽了下,耳邊安靜的能聽到腦子裏嗡嗡戰慄的聲音。
開車的年輕人不是陳航,是方若寧沒見過的陌生面孔,他們坐上車,那人請示了句去什麼地方,霍凌霄沒有回覆,對方很識趣地沒再多言,徑直驅車回家。
一路上,霍凌霄不發一語,方若寧坐在他身邊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強烈氣息,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車子到了市中心那套複式頂層。
下車,兩人一言不發地進了電梯,方若寧斟酌了一路,可還是沒想好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件事。
任由他誤會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可若是告訴他實情,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趙林朗已經相信了她,尤其是經過剛才這一幕,他肯定更加深信不疑了,這是絕好的機會,說不定下次見面,他們就會有更親密一步的關係,那她就能拿到「證據>
如果這個時候讓霍凌霄知道她只是在做戲,只是為了接近趙林朗取得證據,他肯定不會允許了,說不定生氣憤怒之下,把她捆綁在家都有可能!
但,即便是讓他繼續誤會下去,他也同樣可能失去理智,用盡手段將她困在身邊,阻止她跟趙林朗繼續見面。
所以,不管怎麼做都風險極大。
方若寧心不在焉,腦子裏飛快運轉,思考着對策,不妨手臂被男人猛力一拽,身體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摔到了牆壁上。
回過神來,她甚至都不知道兩人什麼時候進屋了。
男人穹勁有力的手掌握着她的脖頸,逼得她抬起頭來,血紅着一雙陰沉冷厲的眼,俯頸,逼近,與她對視:「霍太太,想好怎麼跟我解釋了?」
方若寧細弱的身子被他抵在牆上,整個人猶如待宰的羔羊。
眼眸惶恐地盯着他,記憶中,他還未曾露出過這樣陰戾恐怖的模樣,她緊張的一顆心壓縮到極致,痛苦地擰眉眯起眼睛,雙手本能地抓着他卡在脖頸上的大掌。
&走的時候怎麼跟你說的?離他遠一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霄……我——」若不是顧慮着腹中的寶寶,她肯定是要對抗到底,那樣才能讓他完全相信自己「變心了,可現在情況特殊——
&先鬆手。」她持續拍打着男人的手掌,臉色開始漲紅。
霍凌霄儘管已經憤怒到極點,可看着她痛苦難耐的模樣,心裏還是動搖了,陰翳的眼眸瞪着她又看了好幾秒,才咬咬牙慢慢鬆開手。
方若寧低下頭來,雙手捂在脖頸處不住地喘息,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到腹部有點異樣,好像緊繃起來。
已經生過一個孩子,她對女人懷孕各階段的身體反應還是有了解的,腹部的不適感明顯是假性宮縮,說明情緒太緊張刺激到了子宮。
畢竟是孕早期,她心裏多少顧慮,借着喘息緩神的空檔,腦海里再度飛速運轉。
男人就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面色冰冷如霜,她沒有迎視上去,也能感覺到空氣中凝結的寒冷。
好一會兒,情緒平復下來,腹部的緊繃感也漸漸消失,她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男人。
&霄……」清澈漂亮的眼眸帶着一點點心虛,她低低喚了句,徒勞地解釋,「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怎樣?你不要跟我說,你是假裝故意接近他。」男人陰惻惻地開口。
女人心裏咯噔一蹦,明顯慌了一瞬。
她就知道,霍凌霄太敏銳,什麼都瞞不過他。
所以,她必須演好這一出,才能打消他的顧慮,為自己贏得時間。
&不是——」她慢慢站直身體,又覷了男人一眼,「我知道你不會答應讓我這麼做的,我……我沒敢……再說了,趙林朗也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我。」
男人譏誚地勾唇,「是嗎?」
她強自鎮定,點了點頭。
&然這樣,那你就是念及舊情,跟他死灰復燃了?」
&沒有……」她急忙否認,眼神慌亂無措地到處飄,「我……我怎麼可能跟他死灰復燃,只是……只是畢竟從小到大,他幫了我那麼多,還有他的父母,都對我很好……」
她語無倫次,滿臉掙扎猶豫,又抬頭看向男人,苦口婆心地解釋:「我不愛他了,可是我又無法眼睜睜看着他誤入歧途……他來找我,我承認,我還是心軟了,但是老公你相信我,我沒想跟他複合,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在這條路上繼續錯下去,所以我就勸他,希望他能及時收手,希望他能主動跟警方坦白當年的事——」
方若寧能想到唯一的辦法就是這樣了——既不能承認自己是有意接近趙林朗去搜集證據,也不能讓他以為她跟趙林朗有複合的打算,她只能把自己擺在聖母白蓮花的位置上——她是去拯救這個昔日的青梅竹馬,不想看着他在一條黑路上走到底。
但其實,這個說法能不能讓霍凌霄信服,她心裏也一點底都沒有。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