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涅 第026章 生死門之少女

    少女慌亂地喊叫着，鑽進了剛剛望木救她時挖出的雪洞裏，上半身雖然鑽了進去，卻把翹起的臀部和一雙長腿留在了洞外。

    望木這才察覺自己依然光着膀子，東看西找總算找見了快要被大雪埋住的粗布棉襖，抖乾淨上面的雪花，穿回了身上，這才說道：「出來吧，我把衣服穿上了。」

    少女聽到望木說話，不但沒有從雪洞裏抽出身來反而又往裏面爬進去一段，現在只剩了一雙腳露在外面，身體和洞隙處還傳來支支吾吾的話音，望木聽了兩遍，才搞清楚她在說什麼，她是在問望木是人是鬼，怎麼一直偷偷摸摸跟在她的身後。

    「剛才埋住你的雪，是從山上崩塌下來的，如果你不出來，再被埋在下面,我這次可真不管了。」望木對着一雙黑棉靴大聲說道。剛才是心頭的一股衝動望木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少女從雪堆下挖出來，現在他已經感到有些力竭，肚子很餓。

    這次的話總算起了作用，少女從洞裏倒退了出來，長發凌亂不堪沾滿了雪糝，待到戰戰兢兢看清望木時，情緒才穩定下來。望木也把她的容貌看了真切。

    看樣貌，少女的年齡應該跟望木屬於同齡，個子比望木矮了半頭，容貌嬌好，神色卻有些虛弱，身材也略比同齡少女瘦了些。身上的衣着也很普通不像大戶人家的打扮。

    「你······你是誰？」少女看了一眼望木後，迅速把目光收了回去低頭羞澀地小聲問道。

    「說真的，我現在有些搞不清楚我是誰，不過我不是壞人。」看到少女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望木繼續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要去哪裏？我們先離開這裏。」

    少女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也不顧望木，向前方走去。望木跟在了她的後面。

    此時的雪已經沒過瞭望木半截小腿，少女在前方走得更是艱難，看着她那柔弱而又沒有絲毫停歇之意的背影，望木在心中對她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情感。

    這種情感不完全是憐心，也不全是因為少女嬌好的容貌和單純的青澀而生出的異性之感，倒多是她在這無邊銀色下毫無目的前行中的堅強，而讓望木生出的感嘆。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一個人趕雪路？」望木怕少女再有牴觸自己的心裏，跟在她的身後故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少女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回頭，依然艱難而堅決的走着路。

    望木也沒有再說問什麼，只要她不再因為自己受驚，也不反對他跟着她走，這條路總有到頭的時候。

    彼此無語，約莫又走了小半個時辰，風更大了，雪花也不能再用鵝毛來比喻，再往前，路兩邊一邊的懸崖看不到了底，一邊的陡壁將近成了直立的情況，顯然他們是處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

    望木覺得不能再這麼走下去，這山路太危險先不談目的地還有多遠，就現在自身的身體狀況來講，餓得要命，體力也有些虛脫，很難再堅持向前走一個時辰。

    「我們找個地方先避一下風雪，等風雪小了再走吧。」望木向前喊了一句，他看得出來，少女現在比他走得更艱難。

    這次不同，少女聽他說話回過了頭，「這裏不能停，還得再往前些。」聲音虛弱，還夾雜着喘息聲，但是望木聽得清楚。

    在這句話的提醒下，望木只是跟着，直走到路上積雪沒過了膝蓋，再也向前邁不開一步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少女是要走到山體背風的一面，這裏風很小，雪還是一樣大。

    可是少女還是沒有停下來，走一小段距離就向山體一側看，望木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怎能在一個弱女子面前認慫，咬着牙跟在她的後面。

    因為沒了狂風走起來比先前輕鬆了一些，又往前行了大約半里路，路旁山體一側有一處地方，此處山體向里凹進去兩丈多深，大雪落在四周陡峻的山石上，再由這山間不大的風吹，凹處積雪很厚，超過了一丈。

    少女走到此處終於停下了腳步，望木看出她也虛弱到了極限，走路都顯得有些踉蹌。望木跟到了少女身旁。

    「你去那邊的樹上折下兩根比較適合挖雪洞的樹枝來。」少女指着不遠處的山體上，一棵不大的樹，向着望木說道。

    長長的睫毛擋住了飄雪，寒冷中結成了冰，本來水汪汪的大眼此時有些無神，明明大口喘着粗氣，卻還是如此堅強。

    望木明白她要在此處挖個雪洞出來，躲避這場大雪，以此休息來恢復體力。看來她心中的目的地還很遠！

    雪洞挖得不是很快，洞口只能容得一個人進去，再往裏的打掏工作都是少女完成的，望木負責把少女雙手推出來的雪推得離洞更遠些，這樣才能繼續掏空下去。

    一開始望木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後來他覺得少女只是給自己造了個避難所，根本沒有他什麼事，只不過讓他幫了點小忙，心裏才好受了一點。

    但當雪洞挖好，少女在洞裏向外喊了一聲：「你也進來吧。」的時候，望木心很痛，原來自己的心胸還比不過一個耗盡了力氣還在堅持的弱女子。

    雪洞挖得很舒服，口小肚子大，躺在裏面甚至連一絲微風都感覺不到。裏面剛好容得躺下兩個人，少女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側身躺在望木的右邊，兩個人中間閃着一條巴掌大的縫隙。

    明明很累，躺下之後望木卻莫名其妙來了精神，他難以理解外表如此柔弱的少女為什麼內心如此強大，更不明白是什麼樣的精神支撐着她。

    「不、不知道這雪什麼時候能停。」望木想要打破雪洞內的寂靜。

    「這裏的雪不會停，有了體力再趕路。」兩人是背對着躺在洞裏。

    「能告訴我，你要去哪裏麼？」望木本想問為什麼這裏的雪不會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張嘴卻成了這個問題。

    「謝謝你！」少女語意很誠懇。

    「啊？」望木覺出有點失態，裹了裹棉襖，少女自然是在謝她的相救。

    「謝謝你救了我，你也不是壞人。」少女繼續說道，聲音好像永遠如此大小，不柔也不剛，聽進耳朵就到了心裏。

    「哦，沒什麼，你覺得我不是壞人就行，我也該謝謝你讓我進來避寒，不然我可能會被凍死在外面。」少女的謝謝，讓望木覺得剛才少女不會讓自己進來避寒更看不起自己。

    「你問我要去哪裏，是不是你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少女問道。

    「啊？」望木聞言有點興奮轉過了身子，也許從少女下句所說的話，他就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沒想到少女已早他轉了過來，借着洞口的光亮望木正好看到少女此時的面孔。少女雖然閉着眼，眼角卻往外流着血，臉色蒼白猶如白紙，嘴唇和口外吐出的長舌頭都是紫紅。

    「啊！」全身一個冷顫，冷汗淋漓，望木驚了一聲，身體不由向後蜷縮倒退卻碰到了雪壁上。

    「別怕，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沒有惡意。」少女看到望木這麼大的反應，恢復了原來的容貌。

    「你是人是鬼？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望木驚魂未定，坐了起來沒有再要躺下去的心思。

    「我死了半個多月了，來這裏是為了重返人間，這裏叫做『九座大山』。你真的不知道？」少女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望木這才明白過來，少女之所以突然嚇他，是想確認他是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是別有用心。

    「你是怎麼死的？又為何來到了這裏？」那種死相當然是上吊死的，望木想要問人家為什麼上吊，可是還有點沒平靜下來。鬼怪之事書本上讀了不少，但是還是頭一次親身經歷，畢竟他才十五歲年紀。

    「這······」少女也坐了起來，想要說什麼卻又有些為難的表情。

    「我叫聶望木，是被別人莫名其妙送到這裏來的。」

    「如果剛才我的問題讓你覺得為難，你大可不必回答，但求你能告訴我這裏的詳細情況。」望木雖然救了少女一次，但他不想為難別人，能從少女口中得知一些關於此地有用的信息，便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我本是在惡人逼迫之下，無奈上吊而死。後來冤魂不散，偶遇一位修界高人指點來到此處。」

    「那位高人還說，要是我能經過這裏的試煉重回人間，她便收我為徒，傳我可以報仇雪恨的本領。」少女說話的時候低着頭，儘是憂傷，看來她被惡人傷得不輕，更對復仇充滿希望。

    「修界中人？」望木不由問了一句。

    「是啊，她是我在世上見過最厲害的人，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少女提到此人顯得精神百倍，看來希望能給人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女人？很美？還有你漂亮麼？」望木不過大腦地瞪大了眼睛。

    少女聞言害羞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