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微微瞠目結舌。筆神閣 bishenge.com
她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一個要自殺的女人,是出於怎樣破罐破摔的心理,竟會跟路邊的流浪畫家……
跟程吉……
「那個女人可真瘋啊……」
程吉望着那幅畫,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
「一邊哭一邊罵,我好心給她披件外套,她倒好,不但脫了衣服,還來扒我的褲子……」程吉嘆了口氣,「她長得那麼漂亮,想要的話可以直說啊,我能不給嗎?非得生拉硬拽,弄得她也疼,我也疼。」
鹿微微:「……」
「怎麼,你不信?」程吉睨她一眼,「別把男人想成銅牆鐵骨,再硬也是肉,蠻幹能不疼嗎?」
鹿微微抽了抽嘴角,沒搭腔。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但是程吉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管她愛不愛聽,接着說道:「做完一次,她又罵我,說我技術不行把她弄疼了。」
程吉爆粗口罵了一句髒話。
「我沒被她弄折就不錯了!還問我要技術?!……後來做了第二次。
媽的,第二次倒是不疼了,她說挺舒服,要再做一次!
你看,這女人是不是特難伺候?疼也要做,不疼也要做,做了三次四次,最後要不是她實在困得想睡覺,我看她要把我的腰坐斷!」
鹿微微撇了下嘴角,低聲嘀咕:「那你還畫她,我看你明明挺享受的。」
程吉笑起來,抓了抓一頭亂髮,說:「誰叫她長得漂亮呢,我這個人吧……對漂亮姑娘完全抵抗不了啊。」
他其實不算年輕,三十五六了,滿面胡茬顯得年紀更大,不修邊幅一身邋遢,偏偏長了一雙清亮的黑眼睛,笑起來像個大男孩,特別乾淨,也特別純粹。
鹿微微心裏不禁想:這個樣子可能也沒什麼不好,不受約束,不知世故,每天離經叛道的異想天開……
「這些畫,我能拍照嗎?」
鹿微微收斂心思,謹慎的說道:「我想做個記錄,回去評估一下你的損失,你以前辦過的畫展,銷售情況最好也能提供給我。」
「這不光是錢的事。」程吉皺了下眉,將畫重新擺回去,「他們耽誤我大事了……」
「什麼大事?」鹿微微問。
「這幅畫。」程吉指着畫裏的女人,「我想讓她看到。可是畫展突然取消,我不得重新找場地嗎?不得重新找贊助商嗎?所以,他們耽誤我大事了!」
鹿微微莫名覺得浪漫,有點受感動。
「按你的說法,已經過去十年了,如果她看見這幅畫,能認出自己嗎?」
畫裏的女人看不清臉,唯一能作為辨識物的,只有唇角下的小痣,和她身上的破舊毛毯。
她還記得嗎?十年前在青江大橋,她曾經遇到一位年輕的畫家,他們一夜荒唐,天亮後又各奔東西,彼此再無聯繫。
程吉看着那幅畫,也喃喃:「是啊,能認出來嗎……」
鹿微微在程吉眼中看到憂傷。
真是奇怪,前一刻她還覺得他是個濫情的混蛋,現在這一刻,卻又覺得他是天下最深情的男人。
也不知是她蠢,還是人性本身過於複雜。
「會認出來的。」鹿微微被激起了鬥志,對程吉說道,「只要我們打贏官司,再辦畫展的時候一定會更出名!看的人更多!哪怕到不了現場,也有電視、網絡,她一定會看到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