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嗷……」
暢快的吼叫釋放着郭客內心的激動。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高低不一的房屋從兩側飛速退去,在暗沉無光的天幕下,一道身影正如攢射而出的利箭般沿着狹小的巷道急速狂飆。
身影高低起伏,上房、躍頂,攀爬、起跳,靈活如猿猴,迅猛如蒼鷹,就算是世間最頂尖的跑酷選手,面對此人怕也要自愧不如。
郭客邁動雙腿,舞動手臂,暢快淋漓的仰天長嚎,激起一片喧囂。
「這是誰家的畜生沒有拴緊,知不知道嚇着我們家孩子了?」
「他媽找死啊,吼什麼吼!」
「打電話報警,郊區就能隨便攪人清靜了?還有沒有天理啊!」
咆哮聲在身後此起彼伏,遠去的郭客卻已早不在意。
此時的他,心臟急促跳動,渾身熱血沸騰,耳邊只有呼呼響起的勁風之聲。
狂奔的他身如利箭、腳踏疾風,一個起落就已穿出數米多遠,奮力一躍,竟是直接越過兩棟房屋中間的間隔。
躍下一座低矮的房屋,沿着道路狂奔,盡頭一轉,一堵高約四米有餘的磚牆猛的擋住了去路。
興奮之中的郭客腳下不停,速度反而再次一增,臨到近前一腳猛點牆面,身軀陡然拔地而起,在空中急速盤旋,越轉越高,在力盡之時一個轉折,翻身間已是姿勢優雅的越過高牆。
「啊!」
腳下一軟,郭客心中暗叫一聲糟糕。
低下頭去,卻發現落下之時一位經由這裏路過的小姑娘被他蹭倒在地。
「小妹妹,你沒事吧?」
那小姑娘不過八九歲年紀,正自背着一些針織品沿道路叫賣,卻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身影給嚇了一跳,背簍里的東西都灑了一地,幸好身上沒受什麼傷。
「沒……沒事。」
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怯生生看了眼郭客。
「抱歉啊,跑的太快,一時沒注意到你。」
郭客撓了撓頭,蹲下身子幫忙撿起東西。
「大哥哥,你是爬牆頭過來的嗎?」
小姑娘蹲在地上,抬起頭,一臉奇怪的看了看身後那高高的牆壁。
這麼高,這人是怎麼爬過來的?
「不是,不是。」
郭客乾笑一聲,也不解釋,手上撿起一個面具,卻發覺上面被沾了一些黑色的污水,應是賣不了價錢了。
當下把有污垢的一面遮住,笑呵呵的朝着小姑娘問道。
「小妹妹,這東西怎麼賣的?」
「六塊錢一個,十塊錢兩個,這是我奶奶自己親手編的。」
小姑娘雙眼一亮,暫時忘記了心中的疑惑。
「賣給我行嗎?」
郭客把玩着手上的面具,這是一件編制物,是由一種纖細的褐色藤條編制而成,拿在手裏十分舒服,但外形實在算不上好看。
「當然行!」
小姑娘狠狠點頭,又推過來背簍,小手在裏面翻動。
「您還要點別的嗎?十元兩件!」
「好啊,那我再挑一件。」
背簍裏面的東西都是用一樣的藤條編織出來的東西,樣式不少,但都一如剛才的面具一般,不怎麼上相。
從中挑了一個小小的花籃,付了錢,郭客笑着謝過小姑娘,才轉身離去。
他並未着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渾欒市最為繁華的中心街。
鳳羽大廈,渾欒市最為著名的綜合性大廈,主要以出租辦公為主,也有會展、觀光、酒店等其他業務。
整棟大廈共計六十八層,總高二百三十六米,兩層地下車庫,可供停泊車位一千多輛。
當然,這棟大廈的業主就是為民集團。
十三層,在四座寬敞的辦工區域夾角,有這一個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間,『信立諮詢事務所』的金黃招牌有些傾斜的掛在門頂上方。
郭客的目的地就是這裏。
推門入內,房間內的事務一目了然,正中兩座沙發加上一件茶几,就佔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角落一個小小的隔斷,裏面就是事務所的具體辦工之處,門側一旁還立着一個小小的茶水間,讓這間事務所稍稍提升了一點檔次。
「余大叔。」
郭客提着花籃,朝着沙發上一人點了點頭。
余信利,信的是利益,身材微胖,禿頂,不過經常頂着假髮,是這間事務所的主要負責人。
至於公司的次要負責人,就是事務所的幫工兼打雜兼小弟的郭客了。
這間所謂的事務所,其實就是民間所說的偵探社。
「有客人啊!」
房間內除了余大叔外,對面還坐着一位衣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男子帶着個金絲眼鏡,五官端正,身軀修長,看上去文質彬彬,很符合目前成熟老鮮肉的概念。
「小郭,這幾天你不是請了假,有事不來了嗎。」
見到郭客,余大叔站起身子笑着開口。
「我想借用一下電腦。」
有外人在,郭客的態度就變的有些拘謹。
「嗯,等下你去用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我的好朋友,鄭慕心。」
余大叔一指對面的中年男子。
「他可是申城日報大名鼎鼎的文字記者,主要負責經濟板塊。」
申城乃是新朝的經濟核心之地,地位僅次於政治核心京城,申城日報是當地前三的報社,這位又負責的是經濟板塊,看來是位很有能耐的人。
「鄭叔好!」
郭客禮貌的彎了彎身子。
「好,好。」
鄭慕心點了點頭。
「老鄭,這個孩子其實你應該也聽說過。」
介紹了對方,余大叔又指着郭客朝着鄭慕心笑着開口。
「哦!」
「我們渾欒市十年前那位救火去世的大英雄郭賈仁,就是他爸爸。」
余大叔一指郭客。
「哦!」
鄭慕心雙眉一挑,再次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邊郭客。
「郭嘉仁的事跡,可是由我前任主編親手撰寫的稿子,當年我剛入報社,看的第一篇英雄事跡,就是關於你爸爸的,他對我的影響可是很大啊!」
「可惜,可惜!你爸爸做了那麼多好事,卻要等到去世之後,才被人知曉。」
「他可是渾欒市當年的十佳英雄人物之一,就算是最近幾年也經常被人在報紙上提起,也不枉小郭爸爸默默無聞做了一輩子的善事了。」
余大叔輕輕一嘆。
「哦,小郭,我們是有感而發,你別介意。」
「沒關係的。」
郭客搖了搖頭,他小時候可是沒少聽到這些談論,雖然最近幾年少了許多,但也已經聽習慣了,並不會再引起他的傷心。
「那你去裏面用電腦吧,正好在這裏看着店,我與老鄭要出去一趟。」
「好。」
目送兩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門,郭客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放下手中的花籃,進了那小小的辦工區域。
他到這裏來,自是為了在網上尋找自己目前情況的答案,看看有沒有相似的案例,或者解決的辦法。
很明顯,搜索的結果讓他一臉沮喪。
對於他的精神狀況,有些案例較為相似,但卻沒有一個能夠真正的憑空讓他多處一份記憶的。
尤其是改善了他的體質,一夜之間做到曾經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更是從未有過。
除此之外,他還搜索了一下自己腦海中能夠記起的某些東西。
關於地球的叫法從未出現過,所謂的天刀門倒是有不少,但都是某些武俠小說中虛構的門派,有兩個叫岳山的古人,卻都不會什麼武藝。
「啪!」
重重的按下關機鍵,在閃爍的屏幕前,是郭客陰暗不定的面容。
夜晚,白熾燈下的房間依舊亮如白晝。
黑乎乎毫無特色的大刀橫置桌面,微眯雙眼的郭客正自靜靜的注視着眼前的刀身。
這把刀有些像古時候的唐刀,只是要寬了一些,刀背也厚了一些。
剛才郭客仔細的量了一下這把刀,得出了以下數據。
刃長:83cm
柄長:28cm
刀身寬:4.2cm
刀背厚:1.1cm
刀重:4kg
這把刀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金屬打造的,重量方面有些偏重,算不得很鋒利,但足夠結實,至少郭客試了目前所有能試的辦法,都沒能破壞這把刀的外形。
放下刀,他閉上雙眼,默默沉思。
經過今天白天一整天的奔波,他已經能夠確認,自己腦袋裏並未多出另外一個人出來。
有的,是腦海中那段記憶對自己身體造成的影響。或許,還可能影響了自己的性格。
比如,早晨的時候,自己的一些動作總是做不完整,就在於自己原有的習慣與昨天夜裏記憶力那人的習慣造成了衝突。
相比起來,記憶中那位名叫岳山的年輕人,肌肉記憶更為強大,也更加合理。
沒有發生恐怖故事中的奪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於身體的不適,郭客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適應,原有的習慣正在一點點的改變。
從一開始的站都站不穩,目前他已經可以做到簡單的運動,只是有時候還是感到十分的彆扭。
「問心刀訣!」
睜開雙眼,郭客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身前橫置的長刀之上。
「哧……」
手上條件反射似的朝前一抹,長刀已經在手,刀身更是斜斜朝上指了出去。
問心刀訣——起手式!
「錚!」
長刀顫鳴,刀光乍現。
霎時間,只見屋內人影翻滾,刀影翻飛,寒光如飛雪,裹住那不停騰挪輾轉的身影。
十來平的客廳,對於一位成年人來說應該算的上狹小,但此時的郭客不停躍動,卻毫無窒礙之感。
只見他輾轉騰挪無不如意,刀身施展上下由心,凌厲的刀光瞬息間鋪滿整間房屋,長刀呼嘯,卻沒有傷及到屋內任何一件物品。
「嗡……」
良久,場中人影消散,郭客直立當場,手中長刀輕輕顫抖,似乎是在釋放着自己幽閉經年的憋屈。
「爽!」
靜立片刻,郭客才一展面頰,口中長舒一口氣息,房間內十來只飛蟲接連墜地而亡。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做過這等一動手,刀光紛飛殺敵無數的夢境,卻不想,今日竟然真能得以實現。
不,自己一直沒有忘記過這個夢想。
就如那人一般!
想及腦海中的人影,郭客眼神一動,放下長刀,急急奔向自己的臥室。
片刻後,一個滿布灰塵的木箱就被他從床底拖了出來,拉到了客廳之中。
「咔……」
扭動開關,緩緩掀開木箱,一股埋藏多年不見天日的潮濕氣息當即撲面而來。
木箱裏面被他分成左右兩部分收納東西,左側是一件十年前十分流行的黑色大風衣,右側則是一些獎狀、勳章,和一些報紙上裁剪下來的文件。
這些東西都是郭客父親留下來的,一直被郭客收藏在箱子裏。
在郭客的記憶里,自己父親的形象有些模糊,他大部分對父親的了解,都是從外人的口中得知的。
在母親去世後,郭嘉仁並未再次娶妻,而是選擇獨自撫養小郭客。
在郭嘉仁的一生之中,身為為民集團一位普通工人的他,暗中資助成功了幾十位大學生,每年收入的大部分,都捐獻給了慈善機構。
他樂於助人,街坊鄰居對他都是稱讚有加。
他勤於工作,年年都被評為集團優秀員工。
他做善事從不宣傳,直到去世之後,他的事跡才從他人的口中傳揚出來。
面對混亂之城邪惡的勢力,郭嘉仁從未放棄過抵抗,面對威脅,他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為了集團的利益,郭嘉仁拒絕了種種誘惑,為了百姓的福祉,身為普通人的他來回奔走。
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他還在拼搏於火場之中,拯救着一個個生命。
郭嘉仁的一生,生前濟濟無名,無人所知,死後卻榮耀加身,得到無上光榮。
世人對他的相貌並無印象,卻是渾欒市陽光一面的象徵。
有人稱他為,隱藏於黑暗之中的大英雄。
在這一份份報紙之上,描繪着郭嘉仁完美的形象,也給郭客從小就豎起了一個榜樣。
他是英雄的孩子!
自己長大之後,也要做一個大英雄!
一份份剪報被郭客鋪在眼前,一枚枚勳章被他排成兩排,一張張獎狀被他鋪滿地面。
「我要學我的父親,做一個英雄!」
「不,我要做俠客,黑夜中行俠仗義的俠客!」
黑色大衣輕輕一抖,被郭客披在肩頭,手中拿刀,他快步來到衛生間。
在鏡子面前比劃了幾下,郭客微微皺眉。
「似乎,差了點什麼?」
皺眉沉思片刻,他猛地一拍腦門,隨即轉身奔向客廳,取了一物,再次反身回來。
把手上的藤枝面具往臉上一蓋,鏡子中那人的雙眼閃過一抹亮光。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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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茶室內,余大叔和鄭慕心正自對坐,各自品着身前的香茶。
「老鄭,就算查出來你想要的東西,可心也不可能和他離婚的。你這又是何必哪?」
雖是靜室,余大叔卻沒辦法靜下心來。
「沒關係,你先幫我把東西弄到再說。」
鄭慕心輕輕一笑。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可不願意招惹麻煩!」
余大叔緊皺眉頭,一臉不悅的開口。
「放心,不會有麻煩的。」
鄭慕心輕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
「十萬,算是定金。」
「哼!」
余大叔輕哼一聲,卻並未去接支票。
「你知道的,我那前任主編最擅長的就是無中生有,捏造事實,在他筆下,死人能活,惡人也能當英雄。而他之所以出事,就是因為有部分錢沒辦法解釋,所以我懷疑,一直都有人暗中操縱他做事。」
眼見好友不接,鄭慕心一臉無奈,只得小聲說了一句。
果不其然,余大叔當即皺起眉頭。
「你那位前任主編死的不明不白,你心裏難道沒有點數?」
「呵呵……,我在這裏,只有你一個朋友。」
鄭慕心不答,整了整衣服,緩緩站起。
「你該幫我。」
「攤到你這種朋友,我怕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余大叔一臉惡狠狠的開口。
「好了,我先走了,報社有一個新人安排到我這裏,是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鄭慕心轉過身去,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那陰暗的天空,嘖嘖搖頭。
「你們這兒的天,實在太暗了,就算是大白天,都沒有太陽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