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閣下毒事件,並沒有驚動皇帝。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反而由皇后駕臨,全權處置。
蘇酒端坐在蕭廷琛身側,看着一名宮女哭哭啼啼地跪在廳中。
她不停磕頭,「都是奴婢的錯,慕容大將軍多年前罵過奴婢,奴婢懷恨在心,所以在酒里下毒,意圖借太子之手謀殺大將軍……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
她哭得傷心極了。
言語之間,好像確實是那麼回事兒。
蘇酒望嚮慕容鳴,對方臉色沉黑地坐在殿中。
顯然,並不相信這宮女的話。
皇后把玩着精心修剪的蝴蝶型長指甲,「慕容大將軍是功臣,你意圖謀害他,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念在你主動認罪,又沒造成人命傷亡的份上,本宮賜你杖斃之刑,你可服氣?」
小宮女急忙磕頭,「奴婢服氣,這是奴婢該受的!」
蘇酒挑了挑眉。
這宮女,竟上趕着求死。
皇后處理完宮女,溫聲:「慕容大將軍和緲緲受了驚嚇,本宮於心不安。正巧,太子身邊還缺一位側妃,如果緲緲不嫌棄,本宮想讓你來做太子側妃。本宮會拿你當親女兒疼愛,你可願意?」
慕容緲起身,羞澀地望了眼太子,恭敬稱好。
在慕容家看來,也算因禍得福。
四海閣下毒事件,似乎就此落下帷幕。
蘇酒隨蕭廷琛離開四海閣,在廊中走了幾步,忽然駐足。
她攏了攏寬袖,「小哥哥……」
不必多言,蕭廷琛已經明白她想做什麼。
他頷首,「去吧。」
蘇酒看着他。
不知從何時起,她和蕭廷琛的默契已經好到了這個地步。
他知道她想做什麼,也鼓勵她去做。
她心中歡喜,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下頜,才轉身跑掉。
蕭廷琛摸了摸被親的地方,薄唇輕勾。
四海閣上。
一座座枝形燈盞在廳堂兩側排開,照亮了這座華貴的閣樓。
認罪的小宮女已經被拖走,廳中只剩下趙皇后、趙舞陽和慕容緲。
趙舞陽跪在地上,半低着頭。
趙皇后端坐在上,笑容嘲諷:「趙舞陽,你長本事了,竟然攛掇旭兒謀殺大臣……就你這樣的,還指望將來能當皇后?你娘究竟是怎麼教你的?」
有人告密,趙皇后一早就知道那杯酒有毒。
就算慕容緲沒有陰差陽錯打翻那杯酒,她的人也會阻止慕容鳴飲用。
剛剛認罪的小宮女,不過是保全趙舞陽的替罪羔羊。
面對皇后的奚落,趙舞陽沉默。
慕容緲乖順地為趙皇后捧來熱茶,「皇后娘娘,太子妃這事兒做的難看,還險些傷了我爹爹的性命。臣女在邊關時,軍法嚴明,誰犯了錯就該受罰。現在明面上由那個小宮女為太子妃頂罪,但如果皇后娘娘不懲罰太子妃,就算我能放下心結,爹爹心裏也還是會有疙瘩。」
趙皇后輕撫過熱茶,「趙舞陽,我記得你娘活着時,也算是個有心機的。你跟在她身邊長大,怎么半點兒本事都沒學到?讓你做太子妃,是看在你是趙家人的份上,以為你會幫着太子。誰料到,竟然反過來殺自己人……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趙舞陽仍舊不言不語。
自始至終,無動於衷。
趙皇后看見她這副模樣就來氣。
她把茶盞往花几上重重一擲,「來人,給本宮打!」
幾名膀大腰圓的宮嬤嬤立即上前,抄起雞毛撣子往趙舞陽身上招呼。
趙舞陽跪在那裏,任由撣子抽打,始終不聲不響。
趙皇后實在不想看見她,冷着臉起身離開。
慕容緲得意地朝趙舞陽扮了個鬼臉,快步跟上皇后。
……
蘇酒回到四海閣,枝形燈盞的燭火明明滅滅。
夜風吹動四周的輕紗,紅衣少女躺在地板上,寬袖和繁瑣的繡花裙裾鋪呈開,襯得她腰肢纖細,身姿嬌小。
她望着天花板,蒼白的小臉仍舊平靜。
蘇酒嗅到空氣中有血腥味兒。
仔細望去,少女的宮裙染上了更深的血色。
地板上也隱隱可見血跡。
她走到在趙舞陽身側。
小心翼翼撩開她的裙裾和襯裙,趙舞陽那雙病態白皙的雙腿上,遍佈新傷,皮開肉綻甚是可憐。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身上也大大小小全是傷。
「你是趙皇后的兒媳,也是她的親侄女,為什麼她對你下手這麼狠?」蘇酒細聲,拿帕子替她擦拭乾淨唇角血漬。
趙舞陽坐起身,不答反問:「你怎麼回來了?」
蘇酒從寬袖裏取出一罐藥,「明眼人都知道那小宮女是個替罪羊。至於真兇是誰,從趙皇后讓慕容緲做太子側妃時,大致就能猜到了。想着你可能會被秋後算賬,所以回來了。」
「呵。」
蘇酒打開小藥罐,「鑽研香道時,發現許多植物還有藥用價值。這罐藥膏是我用幾味香料做的,有助傷口癒合,還不會留疤。你忍着點,我給你敷在傷口上。」
她先幫趙舞陽清理了傷口,才給她敷藥。
動作很溫柔。
趙舞陽始終盯着她。
良久,才冷聲:「為什麼要幫我?你在可憐我?」
蘇酒搖搖頭,「你是正正經經的太子妃,或許還會是將來的皇后。而我只是個雍王側妃,哪裏輪得到我來可憐你?」
她頓了頓,「當初聽雪亭,你明知是我殺了蕭鏡貞的兩個婢女,卻沒有揭穿我。今夜御花園,還提醒我防備慕容慶……趙舞陽,你對我很好,所以,我也願意對你好。」
趙舞陽怔住。
蘇酒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眼睛裏燦爛又光明,像是藏着太陽。
跟大哥哥很像……
她彆扭地移開視線。
蘇酒認認真真給她包紮好傷口,「雖然你性子古怪,但我決定了,從今往後,我會把你當成朋友。」
「自作多情,誰要跟你做朋友?」
蘇酒微笑,「你呀!」
枝形燈盞上的燭火漸漸燃盡。
沒有燭火,月光顯得分外皎潔。
趙舞陽面色蒼白,「我不需要朋友。」
從幼時起就得了怪病,連府里的婢女都不肯跟她玩,還在背地裏喊她小怪物。
她是被太陽流放的罪人。
她只能孤獨地活在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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