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有一家上界名流都知道的酒吧,名叫「everything is possible」。
這家酒吧為什麼如此出名呢?因為它是一個真正的都市傳奇,有人叫它「萬能許願機」,也有人說它是「惡魔的契約」。總之,只要交易達成,無論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它都能完美地幫客戶辦到。
比如今晚客戶說要某個人的手,交易達成,那麼第二天一早他就會收到「交易完成」的信息。再比如傍晚客戶突然說想找一個日本女孩或者法國男人陪夜,交易達成,入夜之前客戶需要的人會漂漂亮亮或英俊帥氣地在預定的房間等候晚餐的開始。
然而有一點,是everything is possible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那就是「永遠不對會員出手」。當然,那句話還有下半句,只是絕大多數人不知道罷了,那就是「觸碰底線之人除外」。
everything is possible的老闆究竟是誰幾乎沒人知道,因為他也是一個傳奇,神龍首尾。但毋庸置疑的是,的確有人將他當做神來崇拜。
於是就像天王級歌星的腦殘粉,數不清的名媛甚至她們的父母都對那個一年也難得見一次面的男人萬分着迷,以至於無數次漂亮的姑娘和仍風姿綽約的少婦在醉酒後瘋狂地大喊「我要老闆」之類的胡話。
老闆究竟是誰呢?7號也不知道,因為他剛剛加入這個號稱「一切都有可能」的酒吧。但他卻知道一些內幕,比如這家酒吧的本質,其實是一家「獵人酒吧」。
換句話說,everything is possible是獵人網的一隻明亮的眼睛。
7號來到這座城市已經一個月了,他的團隊在上一次任務中幾乎全滅。首先是3號被炸身亡,然後是5號突然反叛,1號戰死半山。而就在昨天,余家舉辦訂婚宴會的時候,2號被抓了,他終於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余正陽早就知道他要伺機尋仇,所以昨天的行動直接和自投羅網掛上了等號。2號失手被擒,他也幾乎命喪深夜——如果不是他們的突然出現的話。
來自那個組織的邀請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接到了,可當時他直接拒絕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滿意的歸宿。可如今不同了,青狼已經被連根拔起,他也從獵殺者的身份跌落成獵物的身份。
「眼下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被追上,死;二,加入我們,活命,你仍有機會為你犧牲的同伴復仇。」全身漆黑,臉上綁滿繃帶的男人站在傾天的風雨里如是對7號說,「選擇吧,你有三秒鐘的考慮時間。」
「不用考慮,我同意加入……」他已經被逼上絕路,可他還不能死,因為他一死,2號也會立刻被殺,他活着,2號才有機會得以活命,作為對付他的一張底牌。
7號現在的心情很糟,所以他在喝酒,用比較小巧的那種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他曾聽1號那個特種兵出身的大叔說對於殺手來說,酒和女人是最好的東西,沒有第三。當時他沒聽明白,看了大叔一眼,大叔得意地咧嘴,說:「酒可以麻痹我們的靈魂,讓我們忘記痛苦和身上背負的罪業,而女人則可以填補我們身體的空虛。」
7號永遠記得,那是他們第一次合作之後的事情,不愛說話的3號冷不丁來了一句「沒有錢,酒和女人都是商店裏待售品」。而5號則是對大叔的言論嗤之以鼻,說沒有什麼能超越爆炸帶來的快感。至於2號,她則是絲毫沒有參與地專心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那次任務之後他們得到了一筆錢,大叔揚言說要帶他們去見識何為真理,連拉帶拽地把他們三個全部拖到未成年禁區。想到這裏,7號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
那一夜,他們首先是跟幾個打扮妖艷的姑娘喝了個天旋地轉,之後一向矜持的3號表現出了驚人的風騷和淫*盪,抱着姑娘直接鑽到桌底下開戰。而7號則是一臉認真地拉着「姐姐」的手問她會不會劍道,然後不問人家樂不樂意,拽着她就開始「切磋」,最後愣是把人好好一姑娘打得哭爹喊娘。
那場鬧劇最終誰都沒能盡興,除了5號那個炸彈狂人,因為正當3號玩到一半,1號剛開始時,隔壁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隨後5號樂顛顛地踹開包廂房門,對着倆臉色難看得仿佛生吃了一把臭屁蟲似的男人大呼小叫:「太過癮了!我把她炸飛天了耶!」
「耶你大爺個腦袋!」1號最先發作,掄起身下的姑娘一把把那個刺蝟頭大叔砸了個四腳朝天。
記憶的畫面從未如此清晰過,仿佛酒精不是在麻痹他的靈魂,而是在澄清他們往日的鬧劇。
大叔明明說是可以忘掉的啊,可為什麼腦海卻越來越清楚,冷靜得讓人感到害怕……7號失神地望着蕩漾在白瓷酒具里的液體,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又想起了那段黑暗血腥的歲月,那個充滿怨恨的戰場,就是最初墮落他靈魂的地方。
有些東西,只有當我們失去時才能真正意識到它的重要性,例如同伴之間的羈絆。當那些往日鮮活靈動的臉龐一張接着一張離自己而去時,7號才知道,原來在心裏,他已經把那些殘忍而可愛的人兒當做了朋友。
7號一個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這裏沒有尋常酒吧喧鬧的音樂和絢麗的燈光,也沒有迷人的女郎和引人墮落的毒藥。如果硬要形容,倒不如說這家酒吧更像是一個充滿智慧和情調的咖啡廳。
可它不是,因為它處處瀰漫着一股細微卻異常鋒利的殺氣。整個酒吧大廳的人很少,只有不到二十個的樣子,每個人臉上都戴着量身打做的面具。
每一個進入everything is possible的客人都要佩戴面具,這是酒吧的規矩,也是獵人必須遵守的守則之一。7號知道,那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獵人在交換情報,這是同為「獵殺者」的直覺。
昨夜那個將他帶回酒吧的男人至今仍未現身。全身都是繃帶,外裹純黑外套,風衣罩體。7號稍微調查了一下,這樣的裝扮整個中海的獵人群體裏只有一個,代號「流星」,是近些年迅速崛起的一名年輕獵手。
永遠要明白,越是光鮮亮麗的都市,它背後的黑暗就越是深沉。一個優秀的獵手,在哪裏都不會因為缺少獵物而無所事事,因為惡魔、就隱藏在我們身邊。而中海市,作為與潼州並駕的「雙子」之一,它的身後全靠這些活躍在科學範疇之外的「魅影」來建築防線。
酒吧大門忽然被推開了,兩道年輕的身影裹着風雨進入酒吧,伴隨着吵鬧的爭論。
「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地方』?怎麼看都是一個酒吧啊,話說就這樣進去真的不會被抓進少年所麼?」戴着火紋面具的男孩說,兩隻手抱着肩膀,看上去被凍得不行。
「我的天,雖然我知道你身上附加着很強的話嘮屬性,可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你究竟是有多能吐槽!」這是女孩的聲音,一身神秘的黑色袍服,整張臉幾乎都在寬大的兜帽下隱藏着。
「師兄說人之所以會對你冷漠是因為你不是他的傾訴對象,我這是拿你當閨……不,朋友的表現!」男孩說。
「師兄?那是什麼玩意?」女孩問,然後糾正道:「還有,什麼朋友,我是你姐姐,差不多該對我使用敬語啊白痴。」
「有麼?我說的是『世兄』,我哥的意思。」男孩狡辯,主動忽略女孩的後半句話。
「據我所知你好像是獨生子,難道你哥哥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女孩一本正經地說着沒營養的話,她發現有時候和吳門鬥嘴還是挺有趣的。
「這個問題無關緊要啦,還有,全世界能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只有弼馬溫吧?」吳門忽然住口了,透過面具的視孔掃視全場,小聲說:「發現沒有,他們好像在看着我們……」
「我又沒瞎。」女孩哼了一聲,毫不畏懼地推開酒吧第二道旋轉水晶門。
「哦對了,」進入內室之前,女孩忽然回頭,用不經意的語氣小聲說:「這是一家『獵人酒吧』,差點忘了告訴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吳門邁入酒吧的右腿石化了,準確的說他整個人當場就硬了,像是一尊石雕。
「字面意思,獵人云集的一家酒吧。」女孩說,語氣淡然得好像她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
可這都是一群怪物好吧!會噴火耶大姐!吳門的內心此刻是崩潰的,可他隨即一想,自己還不是一樣在學習抓鬼?說起來大家都是小怪獸吧?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怪獸一家親嘛!
吳門這麼一想,居然淡定了下來,步伐自然地跟在韓薇薇身邊。
熟悉的聲音和裝束撞進視線,七號端起酒杯的左手微微一抖,深色的瞳孔驟縮之後迅速恢復正常。然而,內心的狂潮已然爆發,十九歲的少年狠狠地皺眉,目光迅速從吳門身上撤開。
如果說他來到了中海,那麼、那個少年也來了麼……
【給讀者的話:第二卷高潮部分來臨~一大波殭屍殭屍即將出場~看到7號出場有沒有一種懷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