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永遠 第二十五章 偷梁換柱
這段時間李三斤的兒子李誠上大學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熱門話題了。
「大妹子，恭喜恭喜，你家阿城中狀元啦！你終於苦盡甘來啦！你和三斤好有福氣啊！」大妹子到碼頭洗衣服，女人們對她又是道喜又是奉承。
大妹子心裏蜜一樣甜:「都是大家相信阿城，大家推薦他上大學，我和三斤還得謝謝大家呢。」
「謝什麼謝啊，阿城上了大學，我們牛嶺村個個都有面子，你們說是不是啊？」吳鎮宇的兒媳婦鳳嫂說道。
「是啊是啊，」女人們齊聲說。
吳鎮宇的兒媳婦鳳嫂又說：「昨天我回娘家的時候，就有人問我，你們牛嶺村又出了大學生啦？我說是啊。他們說，我們牛嶺村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出文人。當時我心裏就甜滋滋的，心裏想啊，我嫁了個好地方，以後我兒子娶媳婦肯定不愁。」
「哎呦，」女人們笑了起來說，「你那兒子還捧着你那**不知饑飽呢，就說以後娶媳婦的事了。」
吳鎮宇的兒媳婦樂呵呵的說：「老人不是常說，孩兒快大，老賬難還嗎，轉眼工夫就是大後生了。」
「是啊，」胖嬸也來碼頭洗衣服，搭腔說，「我看着大妹子跟李三斤結的婚，看着阿城出生，這麼一轉眼工夫，阿城就長大了，上大學了。時間就是快啊。再一轉眼，我敢說大家都成老媽子了呢。」
胖嬸這話逗得大家哈哈的笑。
胖嬸接着說：「其實這人啊一輩子誰也算不准誰，你們看前些年大妹子有多艱難啊，有誰知道大妹子會有今天呢？但是今天總算熬過來了，不但熬出了好的日子，阿城還中了狀元，大妹子不但臉上有光，我們牛嶺村人人都沾了光。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胖嬸說得多好啊，說到我們心裏面去了。」大家都這樣說。
這時來碼頭洗衣服的女人們越來越多，大家越說越開心。
猴婆亮着聲音說：「我們牛嶺村當然是個好地方，聽老人們說在清朝年間我們牛嶺村曾經還有人在朝廷當過大官呢。當然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現在就曉得出了好幾個大學生了。劉子財兩個兒子上大學，胖嬸的老公和鳳嫂的男人都是大學畢業。現在大妹子的兒子李誠又是大學生了。說不定我那兒子長大了也是大學生呢。」
胖嬸說：「你家范水生是學武功的，你那兒子長大了也許不喜歡讀書，我看還是讓他學武的好，去當兵弄個一官半職那才威風。」
「胖嬸說的沒錯，」賴三婆從碼頭走下來說道，「老子學武功兒子肯定也是學武功的，長大了去當兵弄個什麼將軍回來，我們牛嶺村那才更風光。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女人們齊聲說。
猴婆這時說：「我猴婆這是肚餓想屁吃，自己拿自己開心，我那兒子哪是那種料。」
「唉！唉！大家還是聽我說，」賴三婆拉長聲音說道，「我敢說今後我們牛嶺村年年都會出大學生了，大家信不信？」
鳳嫂仰着頭望着賴三婆問：「賴三婆難道你會算？」
「當然會一點嘍，」賴三婆說，「難道你們不曉得我老父親是風水先生嗎？我或多或少也學到一點。我告訴大家，因為我們牛嶺村住的地方行大運了，所以今後年年會出大學生了。」
胖嬸用肩膀碰下猴婆說：「聽，賴三婆又吹自己啦。」
「我沒耳朵聽。」猴婆說道，「我懶得聽她吹了。」說畢猴婆起身回去了。
胖嬸說：「我洗清楚了，回去嘍，你們跟賴三婆聊吧。」說畢 胖嬸也起身回去了。
大家見胖嬸和猴婆回去了，也三三兩兩的起身準備走。
「哎呦，真掃興，」賴三婆叫起來說，「老娘剛剛到這裏你們就急着回去個屁啊！」
......
可是到了9月中旬，忽然有一天，賴三婆跑來跟大妹子說，她的外甥女前幾天去江西讀大學去了，怎麼還見李誠在家呢。大妹子以為賴三婆說着玩，沒把這話當回事。但到了晚上，薑桂英也來說她的侄子姜雪敏前幾天也赴學校了，問大妹子，李誠得通知沒有。大妹子說她們沒得什麼通知。薑桂英沉思了一會說；「這就奇怪了，三個人上大學，倆人得通知走了，阿城怎麼沒得到通知書呢？是不是被人走後門了？或通知書掉在大隊部了？」
大妹子心裏着急，對李三斤說；「三斤，你趕緊去大隊部瞧瞧，免得耽誤兒子上大學的事情啊。」
第二天李三斤飛快地跑去大隊部，但是回來的時侯李三斤卻象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沒精打彩的了。他的臉色很難看，話也不說，一屁股往凳子上坐了下去，垂着腦袋嘆氣。
「三斤，你怎麼了？看到兒子的通知書沒有？」大妹子走到李三斤面前問道。
李三斤沒有答話，嘆了聲氣。
大妹子急得火上茅房；「三斤，你說話啊，到底看到兒子的通知書沒有？」
這時劉大和陽金妹走進屋來說；「大妹子，你讓三斤靜一靜吧。」
大妹子驚奇地望着劉大他們，忽然感到有點不對勁，難道阿城上大學的事真的讓人走了後門？
「 大妹子，完了完了，」忽然賴三婆闖進屋來，大吼大叫道，「你們知不知道，吳鎮宇那個挨刀的短命鬼把阿城上大學的名字換掉了，讓拐八上了大學了。」
賴三婆這陣叫喊象重錘似的砸在大妹子胸口上，氣憋在胸，心裏一陣絞痛，倆眼發呆地望着賴三婆。
「 大妹子，」陽金妹走到大妹子面前安慰道；「其實這件事情昨天我們就知道了，我們不敢來告訴你，怕你和三斤受不了這種打擊，怕阿城......」
「陽金妹，」賴三婆又叫了起來，「你說得比唱歌還好聽，我看你和姓吳的一個鼻子出氣，官官相護」。
薑桂英最討厭賴三婆這張臭嘴；「賴三婆，看你這張臭嘴，這種事怎麼怪陽金妹呢。」
「 你也一樣，還沒有說到你，」賴三婆又對薑桂英吼，「你們當幹部的都穿一條褲子。」
「別吵了好不好，」李三斤索地站起來，「誰都不怪，就怪我們沒這個命。」
說完，李三斤挑着糞基積肥去了......
大家向賴三婆投去討厭的目光，一起說道；「賴三婆你滿意了，你開心了？」
賴三婆死要面子；「嘿，我說錯了嗎？我沒錯!我心裏就是氣不過，我非要說，怎麼啦？」
「 賴三婆，」這時大妹子說了聲，「剛才三斤說了，我們誰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的命。剛才大家說的話，你也不要在意，大家都是好心。」雖然大妹子這樣說，但是兒子被人走後門的事她怎麼也想不通。
劉大怕李三斤心裏憋着氣，去勸李三斤去了......
這時陸秀姑也跑來了，她是剛剛聽說李誠被吳鎮宇偷樑換柱，換了拐八上大學，開始她還不信，這時見陽金妹和薑桂英在李三斤屋裏，大妹子的臉比苦瓜還難看，頓時什麼都清楚了，都不用問了。
「 他娘的狗屁幹部，連個社員的思想都不如，」賴三婆又吼了起來，「陸秀姑，你來得正好，我們大家去吳鎮宇家幫大妹子討個說法，鬧他個天翻地覆，看他這個大隊部主任還當不當得成，我們走!」
「賴三婆，你回來，」大妹子拉住賴三婆，「你別鬧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都是村上人，何必呢，三斤也不想看到大家去鬧。吳鎮宇讓拐八去就讓他去吧，啊？」
「大妹子，你們怕吳鎮宇是不是？」賴三婆吼道，「可我不怕！」
「怕又怎樣？不怕又怎樣？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想跟人結仇恨。」
「 我呸！唉，」賴三婆又跺腳又嘆氣，「叫我怎麼說你們，你們就是太老實了，難怪別人欺負到你們頭上來，，要是別人的話，亮他吳鎮宇毛都不敢動一根。我真不明白，吳鎮宇收了龍柏知多少錢，做出這種事情。」
陸秀姑這時插話說：「聽大妹子的吧，大妹子心裏很煩，我們讓她靜一靜，好不好？」
「 大家都回去吧，我真的想一個人安靜安靜一下。」
「大妹子你沒事吧？」陽金妹問道。
「沒事。」大妹子低沉地回答。
薑桂英有點擔心：「真的沒事吧？」
「真的沒事。」大妹子勉強地笑了笑。
「沒事就好」薑桂英輕聲的說了一聲，然後讓大家先回去，她陪大妹子再坐一會。
大家走了以後，薑桂英沉思了一陣說：「誰都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情。大妹子想開點吧，我相信以後阿城還會有機會的。阿城不但人誠實，人品好，而且他有醫學基礎，不愁上大學。」
「桂英嬸，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其實賴三婆那天說她外甥女已經去江西讀大學了，問我阿城怎麼還在家，我就該想到今天這種事了。我們沒有跟吳鎮宇過不去啊，他幹嗎要這樣做呢？」
其實拐八是吳鎮宇的親侄子。這件事除了薑桂英以外，恐怕在牛嶺村沒幾個人知道。那時薑桂英是婦女主任，吳鎮宇的弟弟吳文在修牛嶺水庫時受傷，傷口感染成了破傷風而死亡，當時他的妻子懷上了拐八，本來想做掉這個孩子，結果讓薑桂英勸住，才沒有去做人工流產。後來他的妻子嫁給了龍貴。龍貴死後，拐八的母親又改嫁了，這時她把拐八的身世告訴了吳鎮宇，要吳鎮宇以後關照好拐八。之後，龍柏知也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拐八直到自己上大學那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吳鎮宇有個堂兄在中醫學院，這次下來招生的負責人正是他的那位堂兄，吳鎮宇便以上面直接下來要人為理由，把李誠的名字改成龍城，所以拐八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上了大學。
上面的意思誰也不敢怎樣，當然得服從，沒人敢跟上面扛杆。李三斤他們就得吃啞巴虧了。
關於拐八跟吳鎮宇的關係，薑桂英不能跟大妹子他們說，她只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阿城還不知道拐八上了大學這件事吧？」薑桂英低聲的問道。
「還不知道。」大妹子嘆下氣，「唉，今早上他還高高興興的去送他外公外婆，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沒得大學念了，不知道他會怎樣。」
「這件事暫時最好別讓阿城知道。」
「這能瞞得住嗎？賴三婆這樣大吼大叫，恐怕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這是命吧。三斤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父子倆上輩子難道就跟那種人過不去了嗎？」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辦法。等阿城回來我跟他好好的談談。」
......
賴三婆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吳鎮宇的兒媳婦鳳嫂。
「鳳嫂你別走，老娘正要問你，你家公老子幹嗎要做那種缺德事？」
「我家公老子怎麼啦？」鳳嫂有點莫名其妙。
「你別裝憨啊？我告訴你，你們家公老子做的那種缺德事要遭報應的。」
「賴三婆，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好，老娘今天就告訴你，你家公老子吳鎮宇幹嗎要搞阿城的鬼？」
「他搞阿城啥啦？」
「你還在裝憨，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你家公老子把阿城上大學換成了拐八，龍栢知到底給了你們家裏多少好處？」
「我哪知道有這種的事呢？」
「你回去問一問你家公老子，我賴三婆冤枉了他沒有？
其實鳳嫂什麼都不知道，賴三婆跟她說這些事情她完全是蒙在鼓裏。因此鳳嫂回去馬上問吳鎮宇。吳鎮宇說沒有那樣的事，拐八上大學完全是上面點名要的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的跟你沒關係嗎？人家阿城是多好的孩子，是大家推薦他上大學的。拐八是個什麼樣的人，全村子的人都曉得。要是他們告到上面去......」
「好了你別說了，反正沒有那樣的事。他們要怎麼說就怎麼說。」
賴三婆到處都去說吳鎮宇搞了李誠的鬼。
吳鎮宇做了這種事心虛，這幾天躲在屋裏一直都不敢出來。
......
傍晚的時候，李誠從許技茂那裏回來。賴三婆老遠就對李誠嚷道：「我的天啊，阿城你怎麼才回來啊？你們家裏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媽快急死了，快氣死了！你曉不曉得？」
李誠知道賴三婆愛大驚小怪，什麼事從她嘴裏出來都變成另外一套，所以李誠也不因賴三婆的大喊大叫而感到驚訝：「賴三婆婆啊你別開玩笑了，你嚇不着我。」
「 誰跟你開玩笑，我告訴你，你上大學沒門了。吳鎮宇那個王八蛋拆你的台了，你上大學沒戲了，已經換成了拐八，人家拐八早幾天上大學去啦，你還蒙在鼓裏啊！」
胖嬸和猴婆走過來說：「阿城這是真的，全村都傳開了，拐八上醫大讀書去了。」
聽胖嬸和猴婆這話還真不象鬧着玩，回想下前陣子在河邊的草地上拐八說的那些話，那些口氣，李誠忽然感到自己真有可能被.....，他不敢往下想，拔腿跑了回來。進屋瞧見薑桂英和大妹子的臉色都象
陰雨天那麼沉。什麼都明白了，他傻了，呆呆的站着，淚水一下子跳出了眼眶，止不住一行一行的往下掉......
「兒子啊，你不要這樣，你別嚇着媽啊。」大妹子搖着李誠的膀子。
薑桂英走到李誠面前：「阿城，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難受的話，就大聲的哭出來，不要憋着。但聽姜太說，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一定還會有機會上大學的。」
李誠腦子裏一片空白，他什麼話都沒聽進耳朵里。忽然他跑進房裏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