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惱怒地扭過臉去,陶茗笑出了聲。
又想到外祖母讓夏荷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自己明天搞不好就走了啊!
府里的奶奶們再折騰,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還想再問,就聽外面有人喊道:「表小姐,該去聽濤居用飯了。」
冬雪立刻起身出去回話,陶茗進了臥室叫兩個小傢伙。
夏荷跟在陶茗後面說道:「表小姐,換件衣服吧,別讓那些人看低了去。」
陶茗詫異地看了夏荷一眼:「這是什麼講究?」
夏荷聽到陶茗的疑問,解釋道:「府里主子只要沾了床,都會再換一身衣服,用以顯示身份。再說丫鬟僕從慣會迎高踩低,換身衣服也能震震他們。」
好吧,入鄉隨俗,雖然陶茗不習慣,還是從善如流吧。
出于謹慎,陶茗問道:「有什麼避諱嗎?比如什麼顏色不能穿之類的?」
「紫色只有皇族才能穿,別的到沒有什麼。」
陶茗拿出了陶半夏用月影紗做的衣裙,一大兩小一共三套,夏荷在一旁看見驚呼:「這是月影紗?」
陶茗想起當時陶半夏翻出月影紗時的喜悅表情,僅次於翻出星空紗。
似有似無影影綽綽的淡黃色,月影紗就像皎月當空時,流淌而下的月光一般輕柔美好。
陶茗笑道:「嚇唬人當然拿稀罕玩意了。」
夏荷聞言也笑了:「表小姐真是聰慧。」
陶茗心裏翻了個白眼,準備給兩個小傢伙換衣服,夏荷說道:「讓奴婢來伺候兩位小小姐吧。」
「不用,我自己來。」
夏荷看見打底褲又說道:「這種褻褲倒是新奇。」
陶茗手上不停:「想要?送你兩條。」
夏荷連連搖頭:「表小姐已經送了琉璃杯,奴婢不敢再貪心了。」
給兩個小傢伙換好衣裙,陶茗又拿出兩對仿水晶的頭花給丸子頭套上,軟軟是粉色,糯糯是白色。
兩個小傢伙湊在一起擠眉弄眼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夏荷已經不想再說話了,心道表小姐真是有錢啊!
陶茗取掉腦袋上的首飾,脫了身上的衣裙,夏荷看見內衣十分好奇:「這種心衣也是前所未見,看着很是涼爽。」
陶茗樂呵呵:「異界的東西跟這邊自然不同。」
等穿好衣服,準備梳頭,夏荷走到梳妝枱前:「表小姐,奴婢幫你梳頭吧。」
陶茗沒拒絕,本來自己梳的就馬馬虎虎,現在有高手,當然就請高手代勞了。
乖乖坐在梳妝枱前拿出梳子遞給夏荷。
夏荷摸着梳子:「這種材料非金非玉......」
陶茗偏頭問道:「你怎麼不好奇我從哪掏出這麼多東西的?」
「奴婢都有一個百寶袋,表小姐自然也有。」
陶茗心想這都有人給她找好藉口了,修仙也有修仙的好處。
夏荷繼續說道:「表小姐,首飾也換一換吧。」
陶茗「嗯」了一聲,拿出一套親爹留下的首飾。
在腦袋裏檢索一翻,這套首飾由冰霜石雕刻,鑲嵌着南海出產的蚌丸,陶半夏還特意標註着「極貴重」三個字。
拿到手上陶茗發現所謂的蚌丸,看起來跟珍珠差不多嘛!難怪那會兒在花廳,好多人盯着兩個小傢伙的頭看來看去。
原來是誤會了啊!
夏荷接過,一邊幫陶茗打扮一邊說道:「白色配月影紗最是妥當。」
接着熟練地將陶茗的頭髮挽了幾個髮髻,說道:「表小姐頭髮有些短,髮髻不夠飽滿。」
陶茗心道,要是讓你知道生孩子前嫌麻煩剃了個板寸,還不得嚇死你。
看着鏡子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陶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罷了罷了,入鄉隨俗。
等收拾利索,夏荷看着陶茗讚嘆:「表小姐真是漂亮,跟十二姑奶奶一模一樣。」
「你見過我娘?」陶茗實在想知道自個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夏荷滿臉感激的神色:「那時候奴婢還是灑掃的小丫鬟,有次犯錯被徐嬤嬤訓斥,十二姑奶奶路過幫奴婢說了幾句好話,奴婢感激不盡。」
看來自個娘是個挺善良的人。
「那我娘實力如何?」
夏荷說起來十分得意:「十二姑奶奶天資卓越,二十來歲已經是日階五級的高手,這麼多年過去,肯定更厲害了!」
陶茗又開始心塞,日階五級啊,確實厲害,自己還是個弱雞。
想到外祖母的滿頭白髮,陶茗問道:「為何外祖母看起來如此老態?」
夏荷慌忙擺手:「表小姐,這話萬萬不可在人前提起。」
陶茗趕緊點頭,住口不言。
冬雪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不見陶茗出來,正要催促,就看到陶茗一手拉一個出了門,向來穩重的她,看見陶茗身上的衣服也有一瞬間的震驚。
路上軟軟暴露了本性,走路蹦蹦跳跳,好幾次踩到裙子差點摔倒,冬雪在一旁護着,看着陶茗欲言又止。
陶茗只當沒看見。
等走到聽濤居門口,就聽見裏面嘰嘰喳喳各種聲音。
陶茗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百十雙眼睛唰唰唰看過來,如果目光能穿透人體,陶茗身上已經漏成篩子了。
聽濤居其實就是一間大屋子,看着有三四百個平方,放着若干圓桌,每張圓桌能坐十個人。
陶茗粗略看了看,最前面放着兩張桌子,一張坐着分不清的舅舅們,一張坐着分不清的舅媽們。
後面依次擺着十來張圓桌,有的坐滿了,有的坐了五六個人,有的空着。
陶茗不知道自己該坐在哪裏,低聲問道:「夏荷,我應該坐哪?」
夏荷悄悄伸手對着舅媽們坐着的圓桌說道:「老祖宗坐哪,表小姐坐哪。」
陶茗看着滿屋子的人,感覺像是在地球參加婚宴一般鬧騰,問道:「這邊不講究男女大防嗎?」
夏荷回道:「還是有點兒講究的,不過老祖宗愛熱鬧,每日這個時候就願意全家一起吃飯,再說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
陶茗想着還是不要坐下了,哪怕要坐,也得等到外祖母來了啊!不然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小丫頭,跟舅媽們坐一桌,那不得尷尬死,更何況她還分不清誰是誰!
正在左右為難,就聽外面有人喊道:「老祖宗到了!」
陶茗趕緊轉身,不知道是不是陶茗的錯覺,總感覺老祖宗腳步分外輕快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好的走路不能生風嗎?
老祖宗看見陶茗,滿臉堆笑:「茗茗,跟外祖母坐一塊兒。」
陶茗應了一聲跟在後面。
等外祖母坐下,陶茗看着僅剩的兩把椅子,有些發愁,她倒是有地方坐了,兩個小傢伙怎麼辦?
外祖母看到陶茗沒有坐,出聲詢問:「茗茗,怎麼不坐?」
「外祖母,軟軟、糯糯坐哪?」
屋裏的人聞言齊齊抽了一下嘴角。
有小丫鬟立刻說道:「表小姐,兩位小小姐自然有人帶着去後面落座,同席都是府里的小小姐。」
陶茗就怕是這樣,開口說道:「外祖母,她倆都是我一手帶大,向來都是跟我一起吃飯的。」
外祖母樂呵呵:「春草,再拿把椅子過來,添兩副碗筷。」
一個舅媽說道:「娘,這不合規矩。」
外祖母看都沒看:「規矩都是人定的。」
等到椅子放好,陶茗坐在中間,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挨着她。
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陶茗只能看出有葷有素,卻認不出那些是什麼。
老祖宗動了動筷子說道:「都吃吧,別拘着,熱鬧點才好。」
屋裏的上百人也開始動筷子,有些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老祖宗看着大奶奶說道:「婉華,好久沒去你院子裏轉轉,也不知你院子裏有沒有缺什麼?」
大奶奶渾身一顫,心道最近沒犯什麼錯啊!
張嘴說道:「讓娘操心了,兒媳什麼都不缺。」
老祖宗看着她笑了笑:「茗茗住進了織錦院,你也幫着看看缺什麼。」
大奶奶聽到「織錦院」三個字,才想起來自己偷偷拿了織錦院的一應用品,趕緊回道:「是兒媳照顧不周,用完飯就去操辦。」
老祖宗「嗯」了一聲再不言語。
其他幾位奶奶互相使着眼色,卻無人吭聲。
陶茗聞言悄悄看了夏荷一眼,夏荷用眼神示意陶茗看秋葉。陶茗順着夏荷的眼神看向秋葉,只見她目不斜視,在幫老祖宗盛湯。
陶茗心道這一個個的都是高手啊,說話拐彎抹角,自己這麼直白的性子,看來還得好好學學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