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覺得鄉親們有點兒瘋魔了,雖然勸住了大家宰雞,但是胡師傑胡大爺爺家裏的那頭半大的小羔羊還是沒有逃的了被宰的命運,幾聲掙扎了之後,隨着李二爺爺李立仁手起刀落便一命嗚呼了。
男人這邊忙着打里羊,女人則是拿着家裏的傢伙什開始打水。
「李三奶奶,您這都打滿了缸了怎麼還打啊,井裏既然出了水,看樣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幹的,您這不光是打滿了缸,還把家裏的臉盆都打滿了,這不是浪費麼?」蒼海望着自家家下面的李三奶奶,也就是錢喜妹說道。
錢喜妹根本就沒有停的意思,笑着回了一句:「多點兒明天早上用!」
完全不顧家裏已經是缸滿盆滿,再打下去估計家裏的那兩口大草鍋里都得裝滿水了。
蒼海望着這些婆娘們忙活的背影,似乎準備今天把井水全都搬到家裏似的,長嘆了一口氣,蹲了下來從口袋裏抽出了一根煙。
煙一抽出來,蹲在旁邊的平安如同小跟班似的立刻啪的一聲,掏出了打火機給蒼海把煙給點着了。
點了煙之後,平安便拿着打火機這麼玩了起來。
「平安,你說大傢伙都瘋了不成?」蒼海吸了口煙,衝着平安問道。
平安抬起了頭,沒有回答蒼海的問題,而是撇着嘴嚷嚷道:「二哥,我餓!」
蒼海一聽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個小麵包,塞到了平安的手中:「偷偷吃別被人看到!」
聽到蒼海這麼說,平安飛快的接過了小麵包拿在了手裏跟一個偷雞賊似的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似乎覺得不保險於是躲在了蒼海的身邊,撕開了包裝,咬上一口再四下打量一下,見沒有人嘴這才動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這小子還帶着警覺,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嘴巴立刻便不動了。
蒼活這邊抽着煙,任由平安這小子在自己的身後躲着啃麵包,半根煙吸完,感覺到自己的腳邊有什麼東西在拱,一轉頭發現自家的虎頭黃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自己的身邊,正在咬着自己的鞋帶。
伸手把這小東西抄到了自己的手中,蒼海看了一下它:「忙的有點兒忘了,要給你起個名字」。
平安這時聽到了,轉頭衝着蒼海說道:「叫小狗吧?」
蒼海搖了搖頭:「小狗不好聽,黑虎什麼的村里都有了,要不我就叫你虎頭吧」。
蒼海這名字起的也是隨便,虎頭黃就叫虎頭?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好在雖然沒有技術含量,但是旁邊不泛拍馬屁的人,平安一聽連聲道了好之後,繼續埋頭跟賊一樣啃他的小麵包。
平安吃的很精細,他可不常吃麵包,偶爾吃個兩次自然是小心翼翼的品嘗,生怕自己吃的太快了,沒有品出其中的香甜味道來。
蒼海繼續吸着自己的煙,如果有人從下面看,這時候的蒼海就只有一個黑洞洞的影子,時不時的有點兒火星兒亮起來,但瞬間又滅了。
這時候村里所有人都沒有心情管蒼海和平安,一幫子六七十歲的老頭帶着一股子年青人的熱情宰羊,而婆娘們則是忙着繼續打水。
看着一時半會這邊也不可能忙完,蒼海站起來準備去看看胡大爺爺今天帶回來什麼東西。如果是往常這時候老頭早就把東西給拾綴歸整的有模有樣了,但是今天被喜悅沖昏了頭腦,老頭根本就想不起來其他的事情。
到了板車旁邊一看,蒼海發現自家要的媒氣罐到了,於是拎起了媒氣罐便往自己的屋裏走。
平安的小麵包還沒有吃完,蒼海一動他自然也就跟着,小心的把自己藏在蒼海的影子裏。
拎着媒氣罐進了屋裏,蒼海從床底下把單頭的媒氣灶給扯了出來,接駁上了之後,擰開了罐子打着了火開始燒水。
水瓶蒼海是有的,鍋什麼的蒼海也都帶着,一鍋水將將的夠兩壺,燒好了之後,蒼海拿了毛巾好好的擦了一把臉。
移開毛巾一看,好傢夥擦臉的那一塊直接成了土黃色,可見這幾天蒼海是怎麼過來的。
看到了毛巾人的臉印子,蒼海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都痒痒,原本在魔都那裏是一天一遍澡,現在回到了老家這老塊一周了,別說子洗澡了連用水擦一把都沒有擦過,這身上不癢那才是怪事呢。
一想到洗澡,蒼海便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去了家旁。
看到李二奶奶正忙着提水,於是張口問道:「二奶奶,家裏有澡盆子沒有,我想洗個澡!」
李二奶奶劉愛芬立刻說道:「有,有,我給你找去!」
說完放下了手中的塑料桶帶着小跑回了屋裏,蒼活跟着站到了門口,看到李二奶奶拿了盆子於是伸手接了過來拎回到了自己的窯里。
剛放到了盆子,李二奶奶這邊拎着水進來了,進來之後二話不說把桶里的水全都倒進了地上的大木盆中。
「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拎一桶?」
蒼海連忙說道:「夠了夠了!」
只有兩壺熱水,再多水就不熱了,蒼海這邊也沒有準備泡個大澡,就算是想泡那也得有個大木桶啊。
聽到蒼海這麼說,李二奶奶便拎着桶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順帶着還把平安給揪了出去。
兌了熱水,坐進了盆子裏,蒼海頓時覺得全身都透着一股子舒服勁,用熱毛巾蘸着水把全身都洗了一遍,出了盆子換上乾爽衣服的時候,全身都透着一股子爽利勁。
把盆子裏的水倒了,盆子還給了李二奶奶家,蒼海回到了屋裏繼續燒水,洗澡把水都用完了,還得有喝的熱水呢。
水燒好灌進了壺裏,蒼海便出門溜躂。
蒼海一出門,平安這個小尾巴立刻便躥了出來亦步亦趨跟在了蒼海的身後。
整個村里都是黑洞洞的,唯一亮的地方就是胡大爺爺的窯門口,現在一幫子人正在砍羊,整頭小羔羊差不多得有四十來斤,去掉了內臟差不多也就十來斤的樣子。現在大幫老爺們砍羊的砍羊,燒水的燒水,至於李二爺爺李立仁,那以前可幹過紅白喜事廚子的,煮羊的活兒自然也就歸了他。
看到蒼海帶着來安走了過來,大家紛紛和蒼海打起了招呼,這時沒有人心裏覺得蒼海是個傻子了,都覺得到底蒼海是個肚子裏有墨水的人,名牌大學生果然比縣裏那些土棍子強上太多了,瞧海娃子只需看了看便知道這老井能打出來。
再看縣裏的那幾個飯桶,帶着一票東西過來,在村里混了好幾頓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結果卻耽誤大家十好幾年的時間。
「海娃子,等一會兒,再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李立仁一手持個大勺子,一手夾着煙,身上還圍着白布的圍裙,雖然白色已經成了半灰色,但是李立仁這邊依然是大廚的派頭十足。
「沒事!我不餓」蒼海有點兒違心的說道。
現在蒼海是不怎麼覺得餓了,因為餓過了頭。
說話這回兒,李立達已經把羊頭卸了下來,砍成了兩半隨手放出了土鍋里。
「羊蹄和羊尾今兒煮不?」李立達有點拿不定主意,於是抬頭望向了胡師傑。
「一鍋煮了,今天開心,一股腦的都給煮了」胡師傑心中開心,大手一揮說道。
聽了這話,李立達立刻把手中的羊尾扔進了鍋里,然後抬頭開始砍羊蹄子。
蒼海在鍋邊站了一會兒,便聞到了鍋里傳來的肉香,這幾的羊肉和蒼海在魔都吃的羊肉是不同的,這裏的羊沒有餵飼料的,全都是放羊最多也就是餵一點兒穀物玉米什麼的,味道那是一等一的好,加上西北的漢子也會煮羊,所以這香味並沒有一般羊肉的膻味。
原本餓過了頭,但是一聞到這羊肉味道,蒼海的肚子不由發出了一陣咕咕聲。
響聲還不小,所有人都聽到了蒼海肚子裏的動靜。
胡師傑笑着說道:「看來咱們的大功臣餓了,大傢伙加把子氣力,快點兒讓海娃子吃上飯!」
「哈哈哈,好嘞」李立仁跟着大聲笑道。
羊肉下了鍋那得燉,一時半會的也不是說吃就吃的,蒼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帶着平安幫着打起了下手,添個柴火,拿個東西什麼的。
到了近深夜十二點,羊肉這才燒好了,桌子擺到了胡師傑的窯里,全村老少連着蒼海一共才十來口子人都圍坐在了大桌子旁邊。
桌上就是一個大菜,燉羊肉,其它兩個小菜是蒼海拿出來的,兩個罐頭,一個是牛餐肉的,一個是海鰻魚。
所有人都圍在桌子旁邊,魏文奎則是把酒壺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蒼海一見立刻伸手去拿壺,因為一桌子上就自己和平安的輩份小,平安就不說了,這傢伙的腦子不靈光,所以於情於理蒼活都該負責斟酒的活。
魏文奎一看立刻伸手把蒼海的手給擋了回去:「今天你是咱們村的大功臣,這酒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斟,如果想斟的話等着下次吧!」
「對,對!」
魏文奎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贊同聲。
蒼海見狀於是苦笑了一下把手縮了回來。
胡師傑這時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不說說是酒杯了,直接就是酒碗,一碗倒滿怎麼說也有三兩的量。
「今天對於咱們來說是個大喜慶的日子,村裏的老井重新生了水,而且還不是那種泥漿水,一井的清亮甜水,咱們現在一起敬一下咱們的大功臣,海娃子!」
說到了這兒,胡師傑端着碗對着蒼海,蒼海一見立刻拿起了面前的碗並且站了起來:「各位爺爺奶奶,魏老叔,我也就是運氣!當不得大家這樣的」。
平安這時嚷嚷說道:「爺爺,我也幫着幹了活的」。
胡師傑一聽笑道:「你也算,你也算是功臣,來今天你也喝一點兒」。
聽到喝酒,平安搖了一下頭:「不喝,辣!」
眾人聽了不由的又是大笑。
眾人一起舉杯,喝了一口之後便開始吃菜。
可能是因為高興,不到半個鐘頭,這些人都喝的有點兒高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停下來,直到一個個喝的東倒西歪的,這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