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書記,你好,我是銘宏同志的秘書,請等一下,銘宏同志要和你說話。」
欒方仁一聽是王銘宏的聲音,神情立刻變得嚴肅。
「方仁,厲元朗現在情況怎麼樣?」
欒方仁便把掌握到的最新消息道出來。
「怎麼成了這樣?」王銘宏語氣憤懣,這裏面不光涉及到厲元朗是他兒媳的哥哥,還有老領導陸臨松女婿的因素。
「首長的態度如何?」王銘宏又問。
「我已經向他做了匯報,並將元朗正在接受手術治療,如實反映給他。」
「嗯。」王銘宏冷聲說:「這件事,你們安江省委一定要高度重視,順藤摸瓜,無論涉及到誰,哪怕天王老子,也要依法查辦。」
「你不要有顧慮,不要忌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我們的天下,是正義戰勝邪惡的公平世界。」
「有些人實在過分,公然玩陰險,公然膽敢觸碰害人性命的這條紅線,那麼,他就要承擔越界的後果!」
「是,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認真處理此事,隨時向您、向各位首長匯報。」
「好。」王銘宏說完最後一個字,掛斷電話。
間隔還不到五分鐘,座機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尚天河打過來。
他語氣鑿鑿說:「方仁同志,厲元朗同志的事情,我們一直在關注,也非常重視。」
「安江省委必須要將所有涉案人員繩之以法,給德平市民、給厲元朗同志和那位副市長,給他們的家屬,給臨松同志一個滿意交代。」
「勁峰同志經由我向你轉達他的意見,迅速進入司法調查。並且,京城將派遣一支調查小組,即刻前往你們安江,望你們全力配合,認真應對。」
「是,我堅決執行。」
欒方仁放下電話,馬上聯繫秘書長錢崑崙,「你召集所有在家常委,一個小時後,在省委會議室召開緊急常委會。」
深夜開會,肯定是非常緊急事情。
再聯想到厲元朗和婁天元接連中槍,錢崑崙就知道,這次省委要出重拳了。
半個小時之後,欒方仁出現在省委大樓的走廊里,正巧遇見褚中奇。
「欒書記,犯罪分子真是喪心病狂,膽敢槍擊厲元朗。」褚中奇氣得臉色鐵青。
欒方仁一看時間尚早,一指旁邊的會客室,「我們進去談。」
二人坐進沙發里,褚中奇依舊滔滔不絕,「惠光同志剛給我打過電話,表示對此事非常重視,要求我們省府要認真對待,全力偵破此案。」
欒方仁嘆聲道:「我不僅接到銘宏同志的電話,天河同志代表勁峰同志也表明態度,要嚴懲兇手,要對此案深挖深查。」
「另外,京城組建的調查組已經在啟程前來的路上。中奇同志,你應該明白,這是上面對我們一次認真督辦和全面篩查。」
「篩查?」褚中奇愕然。
這兩個字的意義非同凡響,另有所指。
「你是說,在我們中間有人涉及此案?」
欒方仁嘆了一口氣,「沒有事實依據的事情,我不會妄下斷言。不過,有的人是應該反思了。」
褚中奇眉頭微蹙,細細品味欒方仁這番話的含義。
安江省共有十三名常委,除了一名常委因在外地考察趕不回來之外,其餘十二人悉數到場。
欒方仁開門見山的說:「深夜召集大家來,只有一個議題,就是關於德平市稍早發生的,針對市長厲元朗、副市長婁天元惡性槍擊報復一案,做深入研究和討論。」
「另外,受上級委派,京城組織的調查組將於凌晨一點左右到達安江省。我們省委、省府要全力配合調查組,把這個案子徹查清楚。」
他說完開場白,羅敏疑惑的問:「據我所知,此案的兇手不是已經在逃的原德平市政府秘書長徐光水嗎?還牽扯其他人?」
安同江晃了晃渾圓的腦殼,意味深長的說:「羅副省只看到表面,沒有看到深層次的東西。」
「一個徐光水,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索取厲元朗同志的性命。」
「厲元朗同志是臨松同志的女婿,這已不是什麼秘密。徐光水知道,在座的也都知道。他膽敢這樣做,沒人給他撐腰,我是不信的。」
「做人做事都講究一個底線問題。說白了,只要不逾越這條底線,誰都可以接受。」
「但是,徐光水此舉,恰恰跨越底線,這樣做的後果和影響,自然會引起上面的強烈反應。」
至於強烈反應是什麼,安同江沒有解釋,其他人卻心知肚明。
領導幹部子女從商居多,從政也不少。
如果都按照徐光水的邏輯進行,稍有分歧或者不滿,就真刀真槍索要性命。那麼,誰還敢做事,誰還敢把子女送去當官。
此舉不可為,更不能存在。
必須堅決打壓和遏制。
這次會議持續時間不長,一個來小時就結束。
其實很簡單,一開始欒方仁就確立了基調,沒什麼可爭論的。
現在誰要是敢為徐光水之流開脫,就等於站在對立面上。
傻子才會這樣做。
羅敏憂心忡忡,一離開會場,第一時間聯繫了袁祖亮。
「祖亮,徐光水的事情你牽扯進去多少?」
袁祖亮此刻焦頭爛額,他沒有參與徐光水槍擊厲元朗的案子,卻給徐光水大開綠燈,放跑了他。
一旦徐光水落網,袁祖亮也難逃其責。
他真是後悔死了,幹嘛幫助徐光水,還不是按照羅敏要求,極力配合簡明寬嗎。
所以說,現在的他,必須要把自己和羅敏深度捆綁。
只有羅敏不倒,才能救他。
於是,袁祖亮毫不隱瞞的,將面見徐光水一事,竹筒倒豆子告訴了羅敏。
「祖亮,徐光水落網的後果,你比我清楚。我希望你認清形勢,早下手早解決,免得留下後患。」
羅敏同樣知道,袁祖亮暴露,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懂得,袁祖亮更加通透。
掛斷手機的他,摸着下巴尋思良久,拿出一盒白色藥片,急匆匆開車出去。
在車上,袁祖亮聯繫簡明寬,打聽徐光水住處。
徐光水槍擊之後,踉蹌跑出去沒多遠,就被簡明寬派來的一輛車接走。
路上還換了一輛車,才把他送到一處秘密地點。
這裏是簡明寬位於新城區的一處別墅,交房沒多久,都沒來得及裝修。
不過有一點好處,別墅下面有個直通的地下室,三十幾平米,有水有電,最主要的是,不易被發現。
要不是徐光水為他做事,簡明寬才不會為徐光水提供藏身之地。
如今的徐光水,真是慘透了。
被光叔用菜湯燙到了腦袋和脖子,起了好幾個水泡。
不能去醫院治療,只好讓婷婷給他買來治燙傷的藥膏塗抹,藉以緩解疼痛。
簡明寬已經安排人給徐光水備足吃喝用品,他在接完萬海堯的電話後,終於對自己魯莽之舉後悔了。
他原本以為除掉厲元朗,沒有心頭大患,今後就可以高枕無憂。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引起上面激烈反應,祭出一連串重拳,不止要抓住徐光水,就是萬海堯,甚至他上面的陳子楓都要受到波及。
簡明寬越想越害怕,而且,他從萬海堯的隻言片語中已經感覺到,徐光水恐怕留不住了。
他死了,所有人才會安全。
但是,簡明寬卻不這麼認為。
徐光水在自己手裏,他就有談判的籌碼,就有生存的機會。
從袁祖亮的語氣中,簡明寬已然猜出,袁祖亮可能要對徐光水下死手。
這可不行,徐光水還有價值,不能讓他去送死。
忽然間,簡明寬靈機一動,莫不如來個禍水東引,嫁禍到袁祖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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