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高遠眯起雙眼,頗有深意的說:「元朗的身份我們都知道了,左書記同樣心知肚明。這一次,他火速提拔元朗擔任祥雲區的常委,就是給元朗晉升正處做準備。」
「要是元朗以正科級調回東河省,充其量只能擔任副職,不可能主政一方。王書記任用元朗的時候,就會犯難。」
「左書記這邊提拔完畢,元朗回到東河,再提半級就不顯得突兀了。況且,這裏面還有個奧妙,是左書記主動向王書記拋橄欖枝。」
聽徐高遠這麼一說,唐智仔細尋思,恍然大悟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左書記把提拔元朗的最佳機會留給王書記,等於送王書記一個人情。」
「就是這樣。」徐高遠摸着下巴娓娓道來,「要是元朗已經是正處級了,王書記只是給他安排去處。要是王書記既給元朗提了級別,又安排位置,左書記這才叫成人之美呢。」
「有道理,有道理啊。」
唐智徐高遠一唱一和,厲元朗始終沒有做聲。
其實他更關心的是,自己下一站究竟在哪裏。
真會是烏瑪縣嗎?
今晚這頓飯,三人開懷暢飲,是給唐智踐行,也是歡送厲元朗,同時還有祝賀徐高遠高升。
每人都有喜事,正所謂喜酒不醉人。就連酒量不濟的唐智都喝超量了,卻也沒有失態,何況是厲元朗和徐高遠這倆酒桌上的悍將了。
唐智離任徐高遠上任後,敲定第一項人事安排。
賀天順接替厲元朗,擔任念河鎮書記,管忠春任代鎮長。
本來,賀天順就是徐高遠的人,但是管忠春的上位,則完全尊重厲元朗的建議。
也算是歡送厲元朗的一份心意吧。
厲元朗要調走,謝絕了許多想要為他踐行的好意。
不得不說,厲元朗在念河鎮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留給念河鎮的卻是一個寶貴的精神財富。
不像他的前任那樣,郝昆只想着大權獨攬,邢廣雲想的只有女人。
厲元朗在任上的所作所為,把一些想做事、做好事、做實事的官員,比如賀天順,比如管忠春,將他們心底正直潛能徹底激發出來,形成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
這一點,難能可貴。
厲元朗沒在念河鎮停留太久,向曾經的同事朋友,向他的老領導唐智等人道別後,匆匆踏上行程,趕去鏡雲市看望女兒。
本打算在鏡雲多待幾日,好好陪一陪女兒,充分享受天倫之樂,卻意外接到白晴的電話。
「元朗,你去東河之前來一趟京城,我爸要見你。」
這個消息實在令人意外,要是白晴見他,算不得新鮮事,但是白晴爸爸見他,厲元朗搞不懂原因。
沒轍,他只好向女兒道歉,陪她玩了一天,次日乘坐航班趕到京城。
白晴親自接機,這一次,身邊只有小蘭和小青兩人,少了很多保護色。
畢竟安保級別沒有以前那麼隆重了,白晴反倒輕鬆許多,還說這樣才好,是她想要的生活。
坐在紅旗車後座,非常密閉的空間裏。
厲元朗和白晴相對而坐,他首先問起,「你爸爸為什麼要見我。」
白晴給厲元朗倒了一杯果汁,搖頭說:「不知道,他只說想見你一面,一會你就知道答案了。」
「白姐,你爸爸把你弄到他身邊,是不是前一陣子這邊的局勢很緊張?」
白晴淡然說:「你這是明知故問。其實早就緊張了,我們上一次見面你就能看到,我身邊有那麼多人保護,就是防備出現意外。」
「元朗,把你調到祥北省,何嘗不是在保護你呢?」
「要是你留在東河,以你當時的身份,很可能受到波及。在那個時候,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情被抖摟出來,正好提供把你調走的時機和藉口。」
「祥北省很安全,那裏是乾淨的,你以普通身份去工作,順便測試你的能力,看看你在逆境中表現如何。」
「總之還不錯,你做的非常好,縱使你的升遷有藉助你妹妹的關係,好在你的確做了幾件大事,尤其在公共衛生安全這方面,你做得足夠好。」
厲元朗埋藏在心中的最大疑問,在白晴這番話說出之後,終於得以印證。
「這麼說來,我被貶的真正原因,就是你爸爸的主意了。」
厲元朗釋然,也懂得表面上的殘酷,實則是暗地裏的良苦用心。
「我爸爸只是在看,至於細節他不掌握。表面上是水慶章制裁你,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爸爸觀察之下。我爸爸只管大方向,這裏面還有個度的問題。」
「對你可以打壓,可以懲罰,但是不能超過這個度。把你徹底打趴下,讓你一蹶不振,永遠站不起來。那樣,誰都不希望看到。水慶章是,我爸爸也是。」
厲元朗明白,這就是為何自己住院期間,水慶章會派黃立偉看望自己,並予以治療上的支持。
與其說,當初是水慶章收拾他,莫不如說,是得到白晴爸爸默許的。
這其中盤根錯節,利益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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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深奧了。
但是有一點他有些不理解,水慶章既然按照白晴爸爸意圖行事,最終為何也受到撤職查辦的處理?
同時,白晴爸爸作為地位相當高的人物,為何獨獨對他予以重視?
胸膛中散去的疑雲,又都匯聚成一個個巨大謎團,洶湧滾動,越聚越厚。
白晴爸爸居住地在西山,基本上和金老爺子家有些相似。
一棟很長的二層小樓,層層崗哨,嚴格佈防。
好在這輛加長紅旗車有通行證,而且車牌號十分顯眼,執勤守衛一看,果斷放行。
白晴陪同厲元朗走進來,早有一位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子等候。
引領厲元朗沿着長長走廊走到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得到裏面人回應:「進來。」
那人首先推門進去,不一會兒出來告訴厲元朗,「首長請你進去。」
這是厲元朗第二次近距離接觸白晴爸爸。
退下來的他,頭髮略有花白,尤其鬢角處,白的非常多。
精神頭依然矍鑠,並沒像有些人退下來,馬上變得萎靡不振。
「坐吧。」他走到沙發處,指了指身邊一排空位子。
等到他坐下後,厲元朗才在和他相隔一個空沙發的地方規矩坐好。
白晴爸爸招了招手,「坐在我身邊來,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離那麼遠,說話不方便。」
厲元朗這麼做是本着級別嚴重不對等的尊重,既然她爸爸沒有在意,厲元朗只好照做,在白晴爸爸身邊,斜着身子坐好,一副聆聽神態。
「抽煙吧。」他指了指沙發扶手上的煙盒,示意厲元朗自己拿。
「謝謝,我不抽。」
也沒有繼續謙讓,白晴爸爸自顧抽出一支煙,厲元朗手疾眼快給他點燃。
深吸一口,他才慢悠悠說道:「找你來,是想和你談一談。」
「我想你已經知道,把你調出東河省的事情,這裏我就不贅述了。」
話鋒一轉,他突然眼神凌厲的看向厲元朗,「你說實話,對於我的做法你是不是心有不平?」
但凡做到這個位置的人,本身就有不怒自威的氣勢,現在他看厲元朗的眼神里,看似平和,實際上透出來的是一種很強大的威嚴。
讓人感覺到整個被看穿一樣。
即使厲元朗有過接觸經驗,可還是被白晴爸爸這道目光給震撼住了。
好在他很快調整了神色和思路,深深點了點頭,「有。」
在白晴爸爸面前,厲元朗沒有撒謊的必要,也逃不過白晴爸爸的火眼金睛。
要是他沒說實話,估計這次談話就會到此終止,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顯然,厲元朗誠實的態度,深得白晴爸爸滿意。
「很好,你說了實話,至少你是誠實的,人品是沒有問題的。」
說到這裏,他口氣一轉,談及一個相當嚴峻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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