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你怎麼在這裏?」何站打開副駕駛車門,詢問道。
王中秋下意識的摸了摸衣兜,扯謊說:「我剛去買了盒煙。」
「哦。」何站答應着,「我正要聯繫你呢,正好,上車吧,咱們去吃飯。」
坐在車裏,王中秋問道:「表姐夫,中午就咱們兩個人?」
其實,王中秋多少猜出來,何站找他,絕不止他們兩個,這麼問就是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準不準。
何站把着方向盤,隨口說:「我剛才出來偶遇陳局,他中午沒地方吃飯,我就想着把他叫上,咱們一起。中秋,你不會有想法吧?」
王中秋嘴裏說着「不會」,心中卻在想,騙鬼去吧,一個堂堂的縣教育局長,竟能沒飯吃?除非食堂管理員不想幹了。
反正陳局長在也好,他正好有許多事情需要打聽清楚,省得費周折了。
路上,何站再一次聊起劉婷開幼兒園的事情,埋怨王中秋拿他當外人,有事不找他。
王中秋客氣幾句,心裏儼然有了小九九。
吃飯地方沒有選擇佳陽大酒店,而是一家火鍋店。
自從馮滿出事以後,佳陽集團名下所有產業都被凍結和查封,一切要等到馮滿被調查清楚後再做定奪。
這也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畢竟涉及二百多名員工的去向問題。
馮滿有罪,員工是無辜的。
好在厲元朗已有安排,政府先行墊資,給員工送去生活必需品和生活費,確保大家過年有肉吃,有新衣服穿。
進得包間,不僅有陳局長,縣實驗小學的勞愛學校長也赫然在場。
王中秋先是一驚,隨即便釋然了。
看起來,這頓飯不是何站請客,這位勞校長才是買單之人。
也更加認定,黃麗香反映的問題,實話比重很大。
陳局長正在和勞愛學抽煙說話,一見王中秋何站走進來,連忙掐滅香煙,起身緊走兩步,老遠就伸出雙手,笑意盈盈的打起招呼。
「王秘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慚愧慚愧。」
王中秋和陳局長握了握手,勞愛學也伸手主動握住王中秋,說起客氣話。
大家都是教育口的人,要說以前的王中秋,別看只是一名普通教師,還是小有名氣的。
主要是他不凡的履歷,別人都是從低往高的混仕途,偏偏他是由高向低,越混越差勁。
給人的印象,王中秋特立獨行,是個不好對付的刺頭。
勞愛學從鄉鎮中心校長成為全縣最好小學的校長,時間不長,卻也了解王中秋這個人。
尤其他現在縣長秘書的身份,勞愛學對王中秋除了尊敬就沒有別的了。
尊敬王中秋就是尊敬厲元朗,這個道理誰都懂。
一陣謙讓,陳局長坐在首位,王中秋次席,然後是何站勞愛學。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這是按照身份地位排座次。
陳局長是教育局局長,所以坐在主位上。
王中秋沒有級別,但他縣長秘書身份實在太過晃眼,次席也就理所當然了。
何站是個不算幹部的股長,可是政工股權限大,下面任何一個校長都不敢得罪的大老爺。
而這位勞愛學,同樣是正科級,卻遠在三人之下,為什麼呢?
原因既簡單又複雜。
公辦的實驗小學是事業單位,勞愛學的校長身份,其實就是事業單位管理七崗的職員,相當於正科級。
但他的事業編正科級,和陳局長公務員的行政正科級,卻有天壤之別。
公務員的行政正科級,是領導崗位,有着很大的管理權限。
別看勞愛學和陳局長平級,級別相同卻不代表管理權限相同。
縣教育局管轄所有縣屬中小學,縣屬的實驗小學也是其管轄範圍之內。
也就是說,陳局長是勞愛學的頂頭上司,直接領導。
所以,這才有了勞愛學陪在末席的情況。
稍作寒暄,包房門一開,服務員端上來一道道精美佳肴,擺了滿滿一大桌。
陳局長便問王中秋:「王秘書,喝點什麼?白酒還是啤的或者紅酒?」
王中秋擺擺手道:「我喝礦泉水吧,下午還要上班,不能帶酒上崗。」
「噢。」陳局長連連點頭。
八項規定中,公務員在工作日的中晚餐不能喝酒,陳局長豈能不知。
王中秋既然都這麼說了,陳局長肚子裏蠢蠢欲動的酒蟲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不喝就不喝吧,反正談事要緊,喝什麼都無所謂了。
於是揮手告訴服務員,上礦泉水和飲料,今天中午禁酒。
王中秋一尋思,不行,光喝水出不來效果。
馬上阻止說:「等一下,陳局長,我喝礦泉水,你們該喝就喝,別因為我掃了大家的興,你看這麼多的美味佳肴,不喝酒豈不辜負了。」
「看你說的,王秘書不喝,我們怎好意思喝呢。」勞愛學笑眯眯的插言進來。
「這」王中秋一陣猶豫。
何站便勸說:「中秋,就喝這麼一點點。」還用手比量出來兩厘米左右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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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思考,王中秋果斷咬牙,再三強調,「就喝這麼多,多一點都不行。」
都說酒是溝通感情基礎的橋樑,這話有點道理。
酒一喝上,氣氛立馬不一樣了,有說有笑的,沒有了拘謹,就剩下隨便。
王中秋酒量不濟,喝不了太多。
可架不住桌上的何站勞愛學總是敬酒,這個勸完那個就讓,一開始的那麼一點點,很快變成了一多多。
何站說的兩厘米,不知不覺達到了十厘米都不止。
但是,陳局長還有勞愛學只跟他東聊西扯的,並沒談到有用話題。
王中秋屬於喝點酒臉就通紅的那種,於是他借着酒勁,搖晃着手指對勞愛學傻笑道:「勞、勞校長,我今天喝的高興,有些話我、我不能說的,看你勞校長夠意思,不妨告訴你」
聽到王中秋提及到此,勞愛學來了精神頭,把椅子往王中秋身邊搬了搬,幾乎靠着他問:「王秘書,什麼事?」
陳局長跟何站相互對視一眼,同樣饒有興趣的看向王中秋。
王中秋嘿嘿一笑,閉嘴不答了。
這下可把勞愛學以及陳局長何站他們弄癟了氣,爭前恐後詢問,非讓王中秋把後半截話講出來不可。
「行啊,那我就說了。」
「說,快說。」
「中秋,這裏沒外人,有話直說,沒人會外傳。」
「對對,大家都不是外人,都是教育口的嘛。」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給王中秋說着定心丸。
此時的王中秋指着勞愛學的臉,「勞校長,你做的不對,你收了人家的錢卻不給人家辦事,人家肯定要告你的。」
勞愛學老臉騰地一紅,馬上瞪起眼珠子,生氣道:「誰這麼胡說,我收了誰的好處,說話要講證據的。」
一旁的陳局長眉頭一皺,「愛學,你別打岔,讓王秘書把話說完。」
並且看向王中秋,輕聲輕語的問:「王秘書,你說的人家是指誰啊?是不是黃麗香?」
「明知故問。」王中秋提溜着大舌頭,傻傻看着勞愛學,「你收了誰的錢你自己知道,要是讓我說出來可就不好了。」
勞愛學眼睛骨碌一轉,笑呵呵又問:「你上午是不是去了黃麗香家見她了?這些話都是她跟你說的吧。」
何站見狀,走到王中秋身邊低聲問:「妹夫,是誰讓你調查勞校長的?是厲縣長嗎?」
這才是關鍵,勞愛學總是糾結於黃麗香告發他,真正的問題他卻給忽略了。
要是被縣長大人惦記上,勞愛學可是攤上大麻煩。
「嘿嘿。」王中秋傻笑着,看了看勞愛學,又瞅了瞅何站,搖着身軀忽然往桌子上一趴,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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