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之軒簡單處理了一下然後又幫他把扣子扣上了,而蕭揚全程像個大爺一樣的看着他。
蓋好蓋子又把醫藥箱放回了原位齊之軒再一次坐到蕭揚身邊「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呢?」,這一次開門見山「怎麼做才能讓你心裏舒服一點?」,齊之軒的語氣總給人一直錯覺,低微得好像他拿蕭揚完全沒有辦法似的,當然他也很明白蕭揚心裏的憤怒,但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也許蕭章的離開對於蕭揚來說就是一個新的開始,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重新開始?
蕭揚微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壓根不知道有沒有聽進齊之軒的話,這個時候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為不管怎樣都沒辦法讓他心裏舒服,他不可能舒服,無論齊之軒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都沒辦法平息他心裏的恨意,他腦袋蹭了蹭沙發卡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閉着眼睛,似乎真累了。
蕭揚的臉其實很俊朗但卻時時帶着霜一樣的冷漠讓人不敢靠近,此刻的他呼吸平穩似乎就這樣靠着睡着了,但臉色依然不曾放鬆,像一隻隨時會睜開眼睛將人咬上一口的惡狼。
齊之軒剛想起身給他找條毯子蓋一蓋卻被蕭揚一把抓住拽了下來,果然是隨時會睜開眼睛的狼,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蕭揚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疲憊卻又猙獰,複雜的情緒都堵在了眼睛裏,齊之軒的心狂跳了幾下,不僅僅是因為懼怕,幾秒之後蕭揚眉間皺了皺放了手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話就上樓了,他說「你敢離開走出這個門試試看」,淡淡的語氣說出的往往是命令一般的言語,他上樓的身影高傲而又失落,還有着藏不住的孤獨。
看着剛才被蕭揚拽住的手腕還微微發紅,齊之軒輕嘆了口氣,蕭揚果真是用了十足的力來恨他的,估計恨不得把自己捏碎吧,而蕭揚想捏碎一個人太容易不過了。
齊之軒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時候如果告訴他自己並不是蕭章的兒子他會更開心還是更不開心?他本就不是蕭家的人,他從來沒說過他是蕭家的人,只是蕭章一直都把他當親兒子看待而已,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出現確實讓蕭揚失去了很多東西,即使退回蕭家的所有東西他始終是欠他的,而且是沒辦法還得起的,他賠不起他這些年的孤獨和痛苦。
小的時候他不明白,在他懂事的時候他才知道他並不是蕭章的兒子,齊瑜告訴他這些僅僅是為了讓他明白什麼叫做知恩圖報,讓他不要去跟蕭揚爭奪任何的東西,而他這些年也做到了。
他放低姿態的處處讓着蕭揚,可是蕭揚卻越發的看他不順眼,有些事情發生得毫無道理,就像蕭揚越是討厭他而他卻越發的喜歡蕭揚,他喜歡這個從不正眼看他的男人,喜歡了很多很多年,他從不奢望什麼,也沒想過蕭揚會愛他,但若是蕭揚恨着他卻讓他難以釋懷。
齊之軒靠在沙發上沉默的看着樓上,他和蕭揚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蕭揚下樓的時候齊之軒已經在沙發上靠了一夜,呼吸平穩卻眉間輕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與蕭揚截然不同,他的整個氣場都是柔軟的,像極了一隻安靜的小綿羊。
齊之軒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子蓋着毯子,揉揉眼睛坐起來的時候發現蕭揚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盯着他,但很快的蕭揚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他從不願意太久的直視他的眼睛,每一次都是匆匆的又別開目光,他不喜歡齊之軒的眼神,極度的不喜歡。
那種淡淡的清澈的目光讓人感覺刺眼眼底生疼,他不屑於這樣的目光,讓人感覺太不真實。
「你以後住這裏」,蕭揚的聲音有些低啞卻動聽讓人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你放心我不住這裏」,蕭揚的語氣很淡,不含任何的感情,好像只是在佈置一個無人敢說不的任務。
齊之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坐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蕭揚並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蕭揚淡淡瞟了他一眼然後就起身離開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然後轉身往回走,走到齊之軒面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後腦勺,又一次近在咫尺的對視,他甚至能感覺到蕭揚的呼吸,那是屬於蕭揚的野獸般的氣息,「別再讓我找不到你」,這句話的字面意思其實很動人,但蕭揚的眼神卻是惡狠狠的,這是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
每一次蕭揚靠近他一點他的心臟就會無法控制的狂跳,但他咽了咽口水儘量鎮定,他不想蕭揚看出他的害怕更不想蕭揚看出他的渴望,但很多東西總會不自覺的從眼神里流露。
既然少爺走前發了話讓他住下來,管家便一下子就殷勤了起來,帶他洗漱然後給他上早餐還帶他去看了自己的房間,出乎意料的,並不是一個客房,「這是蕭揚的房間」,齊之軒面帶疑惑的看着管家,蕭揚怎麼想的居然肯讓他住在自己的房間裏。
管家笑眯眯的回答他「少爺說了你就住這裏,少爺不怎麼回家住的」,也是,以前這裏住着蕭章他不願意回來,如今這裏住着齊之軒恐怕他更不屑於回來了吧,兩個都是他極及討厭的人。
「沙發上肯定沒休息好,你再休息會吧」,管家的眼神殷勤得有些複雜,客氣中又帶着一絲怪異的疑惑,但是他明白不該問的不問,他必須有這樣的自覺才能坐穩管家這個位置。
管家自覺輕輕帶上門離開了,剩下齊之軒一個人,在這個好像還存有蕭揚味道的房間裏。
齊之軒的手機亮了亮,是齊飛的電話,猜得到的他肯定會打電話來問自己,齊飛對他其實是很好的,不是說給予你物質上的那種好,而是讓你隨心所欲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的那種好,他無論對錯只要是齊之軒的決定他就會尊重,而且真的即使錯了他也做好了替他善後的打算。
對於齊之軒會回到蕭揚這裏他一點也不稀奇,齊之軒若是真的不回來那才稀奇呢。
他真是想不明白齊之軒處處讓着這隻只會咬人的小老虎幹什麼,但是好像又有些明白。
他依然像以前一樣隨他去做,任何事情只要不會真傷害到齊之軒的生命危險的事都讓他去做。
掛了電話齊之軒便上了床,他確實沒睡好,在這個還殘留着蕭揚味道的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他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他每一次見到蕭揚時的情景,蕭揚從不屑於正眼看他,但他卻能安靜的看清蕭揚的每一個動作,一瞥一笑,笑着的,怒着的,和他嘴角抽着煙在煙霧繚繞里眯着眼睛看向他的情景,很多很多東西慢慢交替融合,最後終於定格在了一張臉上。
蕭揚對於他來說是渴望不可及的夢,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蕭揚在電話那一頭的低喘聲,那個聲音刺着他的心讓他呼吸都感覺疼痛但那一個聲音卻又起伏了他的心跳,因為那是屬於蕭揚的最性感動情的聲音,是或許在他生命里永遠都無法見識到的蕭揚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