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車上顛簸了一陣,三人都是不語。
只有那幾個青春年少的婢女忙來忙去,為三人端茶倒水。
行了好一陣,才聽司徒師開口道:「顧兄弟,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你。」
顧昀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點頭道:「胡兄問就是了。」
司徒師道:「顧兄,方才那些刺客似乎是有備而來,目的似乎就是你,不知你是否得罪了他們?」
顧昀嘆了口氣道:「並非是我得罪了他們,而是我爹。」
司徒師一怔,和唐傲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不解之色。
顧昀看看司徒師,又看看唐傲,忽然道:「你們都出去跟着吧。」
那幾名侍女倒也乖巧,紛紛道了聲是,便跳出馬車,跟在隊外。
等幾名侍女離開,顧昀這才嘆道:「實不相瞞,我爹爹在朝中有幾名敵人,今天的刺客便極有可能是他們派來的。」
司徒師神色凝重問道:「他們這般無法無天,就沒人管管麼?」
顧昀搖了搖頭道:「皇帝寵信奸佞,久不上朝,這群亂臣賊子膽大妄為,實在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爹爹他孤掌難鳴,現在只能步步為營,在朝中自保已經是殊為不易,又哪還有力量管這些事情?」
司徒師點了點頭道:「那這群人刺殺你,只怕也是為了讓伯父着急,從而露出破綻吧?」
顧昀點頭嘆了口氣道:「我這些年久不在京中走動,一方面是不喜歡這爾虞我詐的官場,另一方面則是我在外邊走動,實則要比在京中安全的多,爹爹知道我在外邊,心中也要放心許多,做起事來不必那麼束手束腳。」
唐傲這才明白,這嫉惡如仇的小王爺,心中的心事卻是要比看上去多得多,他道:「那你為何又要在這會兒回來?此時京中的形式只怕要比以往更為嚴峻。」
顧昀有些驚訝的看了唐傲一眼,沉吟半晌道:「賈兄,我有一事一直想問,只是不知如何開口,今天趕得巧了,你方才又救了我,兄弟不想隱瞞,你二人身懷驚人義業,不知道你們來皇都是做什麼的?」
唐傲這才自知失言,被顧昀看穿了言語中的破綻,他沉吟半晌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聽顧昀又道:「你們剛才不顧個人安危救我,兄弟對你們自然是無以為報,我瞧二人修為既高,想必是胸懷大志之人,既然選擇在這時候來皇都,想來是要闖出一番事業的了。」
唐傲和司徒師對視一眼,都是鬆了口氣,原來這顧昀竟將自己看成來投靠別人的了。
唐傲略一沉吟道:「顧兄所料不錯,我們兄弟二人來皇都自然是為了闖一闖,看看能否建功立業,實不相瞞我二人胸中都有一番報復,但原先的門派中難以一展所長,這才另謀出路,選擇來皇都瞧瞧。」
顧昀點頭,這本就和他猜測的不錯,他笑道:「二位既然對我坦誠,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家父乃是遠近聞名的賢王,不但待人摯誠,更是求賢若渴之人,二位若是不嫌棄,不妨便就此跟隨家父,你們既和我投緣,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在家父面前全力推舉二位,相信家父一定會對二位另眼相看,將來加官進爵自然不在話下。」
他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又十分的誠摯,唐傲和司徒師如果真的是來皇都奔前程的,自然是沒有道理回絕。
他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拿不定主意。
這顧昀為人正氣十足,想來父親也絕不會差,如果跟在他父親身邊,尋找到那幕後黑手,想來沒什麼問題,但如此一來,做事不免被人看在眼中,很多時候反而會縛手縛腳,正是利弊難以估量。
唐傲和司徒師沉吟半晌,便道:「顧兄,你的好意我們兩人銘記在心,但我們初來皇都,許多事情還未有定論,更何況我們二人在皇都中還有朋友,咱們去見過朋友後再定奪也不遲。」
顧昀還以為他二人暫時拿不定主意,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他哈哈一笑道:「這倒也好,二位既然還有事要辦,我自然不會阻攔,只不過今日你們可哪都別想去,咱們不醉不歸!」
司徒師和唐傲聞言,均是哈哈一笑,他們三人一路行來,稱得上是意氣相投,想到一會兒要大醉一場,心中倒也有幾分開懷之意。
馬車嗒嗒而行,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想來應該是離開了鬧市區,來到了王府一帶。
就在這時,忽聽馬車外有銀鈴般聲音傳來道:「是少爺回來了麼?」
顧昀聞言一喜,忙問道:「是薇姐麼?」
馬車外那女子激動道:「果然是少爺!」
顧昀顯然十分激動,掀開車簾便跳了出去,唐傲和司徒師在窗內一瞧,只見車外站着一名身着黃杉的窈窕女子。
那女子相貌極美,若出水芙蓉,不過略施粉黛,則有一股驚天動地般的吸引力。
她此時正笑着,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顧昀拉住她的手道:「薇姐,你怎麼來了?」
那女子極是寵溺的在顧昀額頭上一點笑道:「還說呢,你一走就是快兩年音訊全無,夫人不知道多少次念着你呢,我剛才聽人說起你回京了,便馬不停蹄趕了來。」
顧昀笑了,眼中全是歡喜道:「薇姐,我這不是一回來就來見你了麼?我本打算回到王府便去找你。」
女子噗哧一笑,直把周圍的景色都比了下去,她道:「你在外邊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油腔滑調了。」
此時,那女子偶然一瞥,見到了馬車中的唐傲和司徒師,她奇道:「少爺,這兩位是?」
顧昀一拍腦門笑道:「我太高興了,倒是忘記了我這兩位好朋友,來來來,我這就為你介紹。」
司徒師和唐傲這才走下馬車,顧昀拉着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道:「這兩位是賈兄和胡兄,都是我在外結識的好朋友,薇姐這兩位都身負驚人修為,剛才還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他們出手,只怕我已經見不到你了。」
那女子原本神色有些冷淡,待聽到顧昀說救了他一命時,那女子這才表情有了些許變化,她驚道:「少爺,你剛才遇刺了?」
顧昀點點頭,將在路上遇到的事情和她說了。
女子沉默一陣,忽然向着二人深深一揖道:「多謝二位搭救我家少爺,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向二位一拜。」
唐傲見她果真要一拜到底,頓時慌了神,想要去扶她,卻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未免太過莽撞,就在猶豫之時司徒師忽然大袖一擺,已經將那女子扶了起來笑道:「姑娘何須行此大禮?我們與顧兄一見如故,這點小事本來不必介懷的。」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救命之恩乃是大恩,豈可說的這麼兒戲?待我稟明夫人,定然重謝二位大俠。」
顧昀道:「薇姐,我娘她精神不好,這事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刺殺我的刺客已經捉到,我一定要讓他們交代出那幕後黑手是誰。」
女子哼了一聲道:「這天底下除了他,還有人如此膽大妄為麼?」
她說完這話,便有些自知失言,立即住嘴不說了。
唐傲和司徒師對視一眼,心中均有疑問,這女子相貌極美和顧昀關係又好,似乎還知道許多內幕,瞧顧昀看她的神色,似乎大有情意,那這女子究竟是誰?莫非是顧昀的妻子?
二人乃是客人,心中有疑問也沒法開口,只是心中胡亂猜測。
顧昀也看出了女子的尷尬,便哈哈一笑,趕忙圓場道:「對了,我還未來得及跟二位介紹,這是這位姑娘姓吳,單名一個薇字,是我的姐姐。」
吳薇聽後白了顧昀一眼,嗔怪道:「少爺,莫要瞎說。」
她向唐傲二位施了一禮道:「小女子乃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乃是瑞王府中的下人,和少爺姐弟相稱那是萬萬不敢的。」
唐傲聽後心道:「這女子相貌氣質無不清新脫俗,怎會淪落到做人家的丫鬟?」
顧昀似乎看穿了唐傲的想法,便說道:「薇姐曾是當朝帝師之女,只可惜皇帝寵信奸佞,居然不分青紅皂白便說帝師勾結黨羽,結黨營私,不但剝奪了他的帝師之位,更將他們全家扁為僕役……」
吳薇慌忙攔住了顧昀道:「少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休要再提!」
顧昀似乎很是氣憤,重重哼了一聲。
吳薇則道:「二位大俠,少爺他口不擇言,乃是無心之過,心中絕無半點對皇帝不敬之意,還請二位不要當一回事,就此忘了吧。」她雖然語出懇求,但言語中卻帶着一股無法違抗的氣勢。
唐傲哈哈一笑:「姑娘在說什麼?我怎麼不記得?」
吳薇知道這是得了唐傲的應允,便淡淡一笑道:「多謝二位。」
顧昀忽然想起來一事問道:「對了,既然薇姐在這裏,那是不是我娘也知道我回來了?」
吳薇白他一眼,帶着一些寵溺道:「還說呢,夫人剛才得知了消息,便急忙叫廚房做了你愛吃的水晶荷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