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錦衣鷹背後那人修為甚是了得,只在一瞬間,就將錦衣鷹手臂捏住,沉聲道:「別衝動,是我!」
錦衣鷹又驚又駭,他這「大西天七十二佛手」是他機緣巧合在一絕世孤本上學來的功法,他用這功法不知擊殺過多少人,卻想不到今日被一個人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捏住了。
但待他看清楚面前那人面容時,頓時又「咦」了一聲,卻見他面前那人國字臉,濃眉大眼不是錦衣鷹的三哥司徒松是誰?
司徒松不等錦衣鷹驚訝完畢,便沉聲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且跟我來。」說着,他也不管錦衣鷹是否跟來,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一個黑暗的小胡同當中。
錦衣鷹這才大夢方醒,連忙跟了上去。
二人在這小胡同中走了良久,終於一轉,來到一座大宅背後,這大宅佔地極大,此時燈火輝煌,宅子中影影綽綽,看得出有許多人走動,更能聽到宅子中舉杯言歡的笑聲。
錦衣鷹盯着那宅子上大大的蘇字牌匾,恨道:「這不是蘇家大宅麼?」
司徒松點頭道:「不錯,我孤身一人在這城中打探數日,就是為了摸清蘇家的秘密,想不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你。」
錦衣鷹聞言大驚:「你說什麼?你在這城中打探了數日?這怎麼可能?我為何從來沒有察覺?」
司徒松笑笑道:「我自然是等你們都睡了後才出發的。」
「這不可能!」錦衣鷹張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司徒松的話。
在他看來,他的修為無疑是這輩中的翹楚,他的一般兄弟姐妹不過是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輕鬆溜出去?
想到這,錦衣鷹忽然想起方才司徒松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他的攻勢,他頓時醒悟過來,驚訝道:「原來你一直隱藏修為!」
司徒松笑笑:「這也不算隱藏,我爹還有大伯可是清楚的。」
錦衣鷹怒道:「你修為既然這麼高,為何當日不出手?看着他們死去?」
司徒松聞言臉色一變,變得非常失落,他嘆了口氣道:「非是我不想出手,只是那天我保護着幾個兄弟姐妹,還有幾個孩子,我無奈之下,只能先帶他們殺出重圍,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錦衣鷹怒道:「如果你不管他們!那我父親就絕不會死!」
司徒松也似乎動了真火道:「不管他們?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侄子兒子,如果沒有了他們,司徒家就再也不是司徒家了!」
錦衣鷹道:「胡說八道!只要我爹他們還活着,司徒家就還可以再建立!」
司徒松道:「那你爹為何拼死護着你逃走?」
錦衣鷹一愣,竟然啞口無言說不出來。
司徒松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司徒家之所以是司徒家,不是誰還活着,重要的是我們的血脈還在,只要一個司徒家的後人還活着,我們司徒家就沒有滅亡!」
錦衣鷹聽後,頹然坐倒在地,其實這個道理他也明白,只是這麼多天一直沉浸在父親身故的痛苦中不能自已,這才說出了那些絕情的話。
司徒松顯然也明白,他拍了拍錦衣鷹的肩膀嘆道:「你知道麼,等我趕回來時,你父親已經傷重,他握着我的手,讓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司徒家,還有保護你……」
錦衣鷹聞言,眼眶倏的紅了,但是他也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一想到家族的血海深仇,就抹去眼淚道:「你說得對,只要我們還活着,司徒家就不算倒,司徒家還有你我!」
司徒松見這個平日來眼高於頂的弟弟終於放下了驕傲,不由得有些欣慰,重重點了點頭。
錦衣鷹轉念一想,又問道:「既然父親讓你保護司徒家,你又為何不帶我們遠離積雪城,卻要每天晚上來這裏潛伏?這其中的危險你應該比我清楚。」
司徒松道:「起初我與你現在的想法一樣,覺得既然輸了,就應該帶着司徒家遠走高飛,謀求發展,將來等壯大了家族再回來報仇,直到我發現了一樁秘密。」
錦衣鷹奇道:「什麼秘密值得你改變想法?」
司徒松點了點頭道:「你還記得小山麼?」
錦衣鷹聞言神色一黯,司徒鬆口中說的小山就是他們的弟弟司徒山,司徒山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是他們一輩人中最小的弟弟,司徒松足足比他大了十多歲。
錦衣鷹嘆道:「怎麼能不記得,那孩子咽氣前……還叫着想吃糖葫蘆。」
司徒松眼眶一紅,忙抹去淚水道:「小山當時被那怪人印了一掌,初時沒什麼,待我救他回來時,卻發現小山傷勢越來越重,已經保不住了。」
錦衣鷹點點頭,司徒山死去時他們幾個人都在場,那種親人將要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和無助,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
司徒松繼續道:「當時我以為小山受了內傷最後不治,本來想將小山的遺體火化,但卻忽然想起來,那日是小山偷襲,居然將那怪人手上的手套打掉了,這才被那怪人印了一掌。」
說着,司徒松丟出來一塊破佈道:「小心,拿着邊緣看。」
錦衣鷹雖然不知道司徒松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這會兒他已經對這個看似平凡無奇,實則成熟內斂修為不凡的兄長所折服,司徒松說什麼,他自然就會照做。
錦衣鷹捏起來那快破布一瞧,登時色變:「這是一件內衣!」
司徒松點頭道:「這是小山臨死前穿的貼身衣服。」
錦衣鷹面色凝重,盯着那衣服瞧了片刻,已經發現了端倪,只見在那衣服胸口處,赫然印着一個黑色手印,錦衣鷹湊上去聞了聞,頓時覺得腥臭撲鼻,頭昏眼花。
他驚駭道:「這是什麼?」
司徒松沉聲道:「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毒。」
「毒?錦衣鷹驚道:「這怎能麼可能?那怪人既然有這麼厲害的毒,為什麼不早些用,反而還遮遮掩掩?」
司徒松道:「我發現小山中毒後,我也跟你想法一樣,覺得非常奇怪而且不理解,後來我就私自將小山的遺體留了下來,想要找到線索。」
錦衣鷹點點頭,換作他也會這麼做:「那找到了什麼沒有?」
司徒松點頭:「找到了,我脫下小山穿的衣服,就發現小山胸前有一個掌印,掌印已經發黑潰爛,邊緣部分已經生蛆了。」
錦衣鷹又是一驚:「這怎麼可能?小山從中掌到死去,不過三個時辰!怎麼可能生蛆?」
司徒松道:「不錯,我也和你一般想法,尋常毒藥再厲害,也不過是致死,而且被劇毒毒死的人,是絕不可能生蛆的。」
錦衣鷹點頭,知道厲害的毒藥任何生靈觸碰即死,蟲蟻向來不近。
更有些人家家人死去後,還會給他灌入非常厲害的毒藥,這要就能避免屍體下葬後被地下生物啃噬。
想到這,錦衣鷹更加疑惑:「那這究竟是為什麼?」
司徒松搖了搖頭道:「起初我也不知道,而且沒有一丁點頭緒,後來無可奈何之下,我就打開了小山的胸膛。」
錦衣鷹聞言一愣,頓時長嘆一聲,他知道在那個情況,必須得弄清楚發生了什麼,這才有可能擊敗蘇家,但一想到自己最年幼的弟弟死後還被人開膛破肚,不免有些悲哀。
司徒松顯然也明白錦衣鷹的感受,他嘆道:「你不要太往心裏去了,小山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我為了找到敵人的弱點而不得不這麼做,就算要責怪,也只會怪我。」
錦衣鷹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如果換做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司徒松聞言點了點頭,臉上有幾分欣慰。
錦衣鷹想了想道:「那之後呢,你又發現了什麼?」
司徒松道:「我將小山的胸膛剖開,發現他不但外邊中了毒,就連五臟六腑都開始潰爛,而且不止如此,那毒非常怪異,雖然五臟六腑潰爛,血液變黑,但血液竟然沒有凝結,而且體內也生出了許多蛆蟲。」
錦衣鷹沉吟小會道:「按理來說,厲害的毒藥都會讓血液凝固,怎麼這毒……」
想到這,錦衣鷹忽然神色大變,似乎想通了什麼。
司徒松也點點頭:「如果我想得不錯,你應該已經猜出來了。」
錦衣鷹沉默着點頭:「是死人之毒。」
「不錯。」司徒松道:「你說的不錯,小山死前中的毒,正是屍毒!屍毒是人體內的血液等物所化,自然不會凝固鮮血,而且自古死屍生蟲,小山傷口處生蛆,也是因為他是中了非常厲害的蛆蟲。」
錦衣鷹驚道:「這怎麼可能?如果那人穿着厚厚的衣物用屍毒我還能理解,為什麼那人竟然手掌上有屍毒?普通人接觸屍毒就會手掌潰爛,他為什麼沒事?莫非他有什麼邪門功法,能使用屍毒?」
司徒松輕輕搖頭,道:「這也不該,如果真的有什麼邪門功法,那他為何不一開始就用出來?反而要故意遮遮掩掩,掩人耳目?我覺得一定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