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向離開瀛洲島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是一個艱辛的過程,她趴在地宮洞口夜觀星象整整三日終於知道這是個什麼日子,居然已經正月廿四了。為了不引人注目,荀向在岸邊坐了整整兩天終於等來了一條船在海面上行駛,本以為沒有了陰暗污穢之氣作為屏障,這片海域物種豐富,必定會有大量船隻,在岸邊坐了半個時辰突然意識到,現在還是冬日。地宮裏的時間長的讓她幾乎快忘記了四季變換,日月交替的感覺。但總還是有的。見到遠處的船隻,荀向便跳入海水中,在靠近船隻的時候做出溺水的樣子大呼救命,於是順理成章地被人就上了岸,到了距離瀛洲島最近的閔州。一上船,已經兩日夜沒合眼的荀向倒頭便昏睡了過去。任憑駕船的老伯怎麼叫都叫不醒,試了試,還有氣,不過睡着了罷了。
海邊炊煙裊裊,暮色蒼蒼,燈火漸亮。
待荀向醒來,已是月明,夜色如水。整個人神清氣爽,只是,這是哪裏?
她移目環視一圈,只見屋中十分簡陋,除了身下的床榻,便只一張方桌,兩張板凳,四壁空空,門邊停着一把輪椅
門外出現一個老婦的身影,走進了,就着燭光,荀向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婦人,眉目慈善,圓圓的臉上不笑也帶着三分笑意。身後還跟着一個男子,約莫五十歲左右,一張臉被海風吹得黝黑,就如同那干橘皮似的,但神采奕奕。荀向認得這人,正是救她上船的老伯。
「姑娘可算醒了。身子還涼不涼?」胡大娘見荀向醒了,一臉笑意地招呼。
「不涼了。」荀向有內力護體,雖在海水中泡了一個半時辰,皮膚表面有些涼,內里依舊好得很,然後沖胡大娘和胡老伯抱拳道,「海中遇難幸得大叔大嬸收留,這份恩情雲容記下了,日後定當圖報。」
在離島前,荀向給自己易了個容,還起了個化名,雲容。
「誒喲,這算啥恩情,誰出門在外不會有個不便,只要姑娘不嫌棄,儘管住着就是。」胡大娘趕忙擺手,又一推胡老伯,「老頭子你去灶房裏把飯菜端上來,我給姑娘打水去。」
胡老伯憨憨地笑笑,便轉身去了灶房。
昨日午時,一早出海的胡老伯早早便回了家。胡大娘看見自家的老頭子回來了,心裏奇怪。沒等開口詢問便聽見胡老伯高聲大呼:「老婆子快來幫個忙,有個姑娘落水了!」
胡老伯和胡大娘將昏睡的荀向扶進了屋子。
屋外,胡大娘與老伴並肩坐着,想起剛剛扶着那姑娘時,小姑娘的膝蓋以下像是吊線木偶般晃着,以他們夫妻二人僅能保命、不受邪祟侵害的武功都能一眼看出,想來傷得極重,怕是已經廢了多年了:「老頭子,這姑娘在正月里獨自落海,身子骨還是這麼個情況,想來是個可憐人吶……」說罷,便是一陣嘆息,「這麼個年輕的姑娘,長得也眉清目秀的。」
「是啊,」胡老伯也想起那兩條腿,一陣嘆息:「隔壁老王家是做木匠的,我去看看能不能幫姑娘弄把輪椅來。」
……
片刻之後,胡大娘和胡老伯將荀向扶到桌邊的板凳上,三人用飯。一盆燉的濃香撲鼻的雞,一碗煎得外黃里嫩的魚,一碗青菜,一碗湯圓。荀向看着,不由得蹙眉。
胡大娘瞅見,忙道:「可是不合姑娘胃口?姑娘想吃什麼,告訴嬸子,回頭讓老頭子去鎮上買。」
荀向搖頭:「一餐吃飽就可,大叔大嬸不必如此破費。」她四歲拜師,常年與師傅在外遊歷,知道平常百姓家的日子艱難,而桌上這一頓大約是傾這個家過年裏年貨的所有了。
胡家夫婦原本是當她不滿意飯食,聽得這番話,對這姑娘打從心底里生出喜愛。
「這雞是自家養的,魚是海里撈的,青菜是自家地里種的,做湯圓的粉和餡是用魚換的,都沒花錢,所以姑娘儘管吃。」
胡老伯連連點頭:「老婆子說的是。姑娘既是不嫌棄,那邊多吃些,補補。」說着將一隻肥大的雞腿夾到荀向碗裏。荀向接過雞腿:「多謝大叔大嬸。」抬頭之際正撞上胡老伯和胡大娘慈善的目光,心裏一陣暖意。
一頓飯,三人都吃得很香。
晚飯過後,胡大娘端來一碗姜水,荀向笑着一口氣飲盡,喝得太急被嗆住了,不由得咳嗽起來。
「姑娘慢點喝。」胡大娘看着不由上前替她拍背,「真是個急性子,喝口水也會嗆着。」
背後溫柔拍着的大手讓荀向想起了逝去的人,眼眶一紅,趕忙將碗放在胡大娘手中:「多謝大嬸。」
「不謝,不謝。」胡大娘接過碗,「大姑娘明日想吃啥?老頭子今日午後又打了些魚回來,待會去鎮上賣。」
「不勞煩了。大娘,我住了些時日也該走了。」荀向向胡大娘再次致謝,「這兩日多謝您二位照顧,救命之恩,雲容一定銘記在心。」說着荀向從懷裏掏出一枚鑲了金絲的翡翠鐲子,這鐲子原是花詠與她的定情信物,無知山谷里,荀向本就不怪他,只是瀛洲島一戰之後,這鐲子留着再沒什麼用了。如今能讓胡家夫婦換上一些錢,也算是物盡其用。
「使不得,使不得。」胡大娘雖是粗鄙之人,也知道這鐲子價值不菲。「我們心裏喜歡雲姑娘你,何苦要這般折殺我們夫妻二人。」
荀向知道他們必然不會接受,繼續道:「大娘誤會了,我是想讓大叔帶我去用這鐲子換些銀兩,我已出來好些日子裏,還是這麼副殘了的身子,再不回去家裏人要惱了。我想買匹馬。」
「好,我去叫那老頭子。」
第二日,正月廿八。坐上之前一直停放在門口的輪椅,胡老伯夫婦推着荀向上了街。
六村鎮不大,其實說白了就是胡家村、劉家村、賀家村、王家村、張家村、田家村這六個小村組成的小鎮。鎮上有些店鋪,街道上也擺了些小攤,正月里街上的人看着不多,但已算是比尋常熱鬧多了。「說起來,賀檀那傢伙也是六村鎮的賀家村出來的。」荀向想起一個故人。
從當鋪當了滿滿一袋子銀子出來外加一包銅錢,已經遠遠出乎了荀向的估計,原本以為這個六村鎮的小小當鋪就算識貨也不至於一下能拿出那麼多現錢。果然「鎮不可貌相」。
與胡老伯夫婦路過一間院子,里有一口大磨盤,套着一隻嘴皮亂嚼的灰驢,頭比尋常驢子大上一圈,見荀向路過,竟像個人一般斜眼看她,末了似是翻了半個白眼。荀向正要與它擦肩而過的一剎那,立刻被它半個白眼裏的一點鄙視打動了。
那屋主人本不太喜歡這頭驢,那驢的眼神總看得人心裏莫名一虛。沒兩三句就將驢以平常價的兩倍賣給了荀向。一路上胡大娘都在嘀咕這件事:「傻姑娘,這驢哪裏值這個價!」
荀向笑笑:「這不,也不太知道驢子應是什麼價。下次定不會這麼糊塗了。」。心裏道:既是心裏歡喜又何來值不值。但有些話終究不必多說,於某些事而言各人有各人的道理,沒必要爭個對錯。
兩日後,荀向告別胡家夫婦,上了路。
約莫個把時辰後,一輛「敞篷」馬車進了胡家村,駛到了胡老伯屋前才停住,車上的人從木板邊緣跳下,將車上的米、油、肉、雞、鴨、果蔬等搬進了胡老伯家的灶房。胡老伯和胡大娘都是一驚:「這……請問這位小兄弟,這是……」「哦,剛剛一位姑娘路過我家店鋪,要了這些東西讓我給二老送來。已經付過錢了。」
二老知道是雲容那姑娘,心裏一暖又是一怒,「這姑娘!」
荀向騎着驢子,在百米開外的地方看着這一切,以荀向十年前的功夫,這百米的距離要聽得這中氣十足,半絲沒有隱瞞之意的話語已是綽綽有餘,如今已是如在耳畔,分外清晰。待那青年卸完所有貨物,驅馬離開,荀向也拽着繩子將坐下的灰驢往右拖,那灰驢沖她大聲叫喚抱怨。「真是怕了你了。」荀向笑着連連搖頭,連哄帶拽,好說歹說把它騙得掉了個頭,踏着西山的日頭,嗒嗒跑上了前往廣陵蘇家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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