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左天逸的拳頭將至時,男子卻是不屑的一聲冷哼,打破了似是靜止的時空。
突然,身側傳來一陣破風聲。
左天逸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餘光掃過,一隻黑色的皮靴呼嘯而來。這分明是一隻女子的腳,腳上穿着一雙高筒簡靴,與那死去的金髮女人穿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她又活了?
「不可能。」
左天逸脊梁骨上生出一絲涼意,這股涼意就像是冬天裏,從頭頂澆了一盆冰冷的涼水,瞬間遍佈了全身,讓他神經緊繃,毛孔大張。
「嘭!」
這隻腳不歪不斜,正中左天逸的胸膛,伴着一股火辣的疼痛感,他被一腳踢飛了出去。
「這,這怎麼可能?」
左天逸撫着胸膛,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
面前仍是一副冷漠的玉容,這一腳就是出自剛剛已經「死」去的女子。如今,再用死字的話,顯然已經不夠貼切了。
金髮女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未乾的鮮血,纖細的手掌摸索着伸到後頸,毫不知痛的將匕首拔了出來。
左天逸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天龍隊執行過不少任務,但像眼見的對手,別說沒見過了,聽都沒有聽說過。
「造生?」
難道這就是這個所謂的造生組織的作品,可以將人變成不死之軀,或許,這人本就已經死了,只是靠藥物維持的活死人?
左天逸掃了一眼橫七豎八,奄奄一息的隊友,以及面目全非已經成了屍體的黑虎。
他不禁唏噓一聲:「難道……」
驀地,從兩層別墅建築中跑出十幾個手持衝鋒鎗的大漢,各個帶着黑色的頭套,將左天逸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舉起手中的衝鋒鎗,二話沒說,槍托直接砸在了左天逸的腮幫子上。
這一擊不夠致命,但足可讓人暈了過去。
左天逸眼前一陣恍惚,大地開始傾斜起來,還沒有倒地,便被兩人架了起來。頭上也快速的被蒙上了一個頭套,擋住了本就模糊的視線。
磁~
他識海中又發生了奇異的現象,懸浮在其中的碎片,兩片之間又一次產生了一道微小的電芒,兩者相連發出一聲電流交錯的聲響。
「大浪淘沙,殺不盡……」
「可惜了這賤人,香消玉損在了這怒江邊……」
「活着,活着出去……」
一幅幅畫面再次出現在識海之中,如今扭曲了時空一樣,飛快的轉換着。
模糊,卻又顯得清晰。
他拼了命想要看清楚,卻怎麼也做不到。
清晰,是因為這些畫面曾不止一次出現過。
這到底是什麼?
左天逸不止一次問過自己,手持長劍叫囂的人是誰?上萬人為什麼圍攻自己?懷中香消玉損的女子又是誰?
她為什麼要我活着出去?
魔帝又是誰?
識海中破碎的聖銘訣又是什麼……
太多難以解釋的問題,左天逸不止一次想要得到答案。
識海中的碎片,像是一面面殘缺的記憶一樣,一旦相連,就能生出一副副畫面。
他曾默默數過,一共一百零一片,指甲蓋大小,晶瑩剔透。上面刻有古樸的篆文,由於是破碎的,文字已經變得殘缺不全,以及,一些淡金色的紋路。
但除了這些之外,再沒有探尋到任何因果。
為了這個,他曾去醫院悄悄的做過腦顱 ct,結果是除了大腦比常人大出了百分之一二外,再沒有其他異常。
按醫生的說法就是,你只不過是腦思維比常人更為健全了些,其他一切正常。
直至有一天,去看了心理醫生,這次給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
醫生親和的說:「想像是人類的本能,但將自己沉寂其中,這樣就不對了。」
最後的結果是,幻想症。
這樣的奇異現象,一直伴隨着左天逸很長時間,並沒有因為他刻意的排斥而減少,畫面出現,反而愈加頻繁了起來。
尤其是在頭部受到重擊後,一幅幅難以解釋的畫面,定會浮現。如今,他雖然還在下意識的盤算着,但現在的處境,已經容不得他顧忌這些。
昏厥般的大腦像塊沉重的石頭,垂拉着,身體完全失去了自主控制能力。
「這是什麼地方?」
左天逸睜開了朦朦朧朧的眼睛,奮力的抬起沉重的腦袋。
眼前一片漆黑。
通過細微的呼吸可以感應到,呼出的氣息又被反彈了回來,可以斷定,頭上仍然被黑色頭套罩着。
左天逸神情猛然一緊,掙扎着就要站起來,可此時才發現,雙手被反綁在一張座椅上。
即刻,他冷靜了下來。
多年的海軍陸戰隊生涯,和一些非法武裝打過不少交道,這一切也練就了常人不能比的思維意識。此時只有讓自己馬上冷靜下來,才有可能擺脫困境。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嘭響,是開關開啟的聲音,緊隨着,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周圍。
左天逸下意識的閉上雙眼轉過了頭。
「吱呀~」
一陣開門聲伴着清脆的腳踏聲,也隨之傳來。
左天逸透過黑色的頭罩,隱隱約約看見進來兩個女子,其中一人,便是被自己一刀刺死而又復活的金髮女子。
緊隨其後,進來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
估計是房間燈芒刺眼,帶着一副黑色墨鏡,打着精緻的領帶,一把水果刀削着手中的蘋果,一口口填進了口中,發出清脆的咀嚼聲。
「龍頭,左天逸。」
他操着一口生硬的國語,喊出了左天逸的名字,龍頭是他在蛟龍隊的代號。
這遠不符合常理,天龍隊中每個人的代號,被一些敵對分子知曉,並不稀奇,奇怪的是來人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能清楚的喊出來。
左天逸細細打量了來人。
此人穿着打扮看似文質彬彬,嘴角卻掛着一個高傲的冷笑,隨着口中咀嚼蘋果的節奏,面上儘是不屑。
「你想怎麼樣?」
左天逸正了正身子,儘可能保持了舒服的坐姿。被反綁的後手卻在暗中,慢慢的掙脫捆綁的繩子。
「呵呵,允許自我介紹一下。」
男子削下一塊蘋果,塞在了口中繼續說:「我叫朴准青,是負責接待你的專員,今後我們要一起共事很長一段時間。」
「接待?」左天逸反問了一句。
「哦,呵呵……」
朴准青笑了起來,向着一旁的金髮女子使了個眼色:「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金髮女子扯掉了帶在左天逸頭上的頭套。
刺眼的光芒霎時如針芒般刺入了左天逸的雙眼,本能地側身避開,當他再次緩緩睜開眼時,眼前也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自己身處一個空蕩的房間內,看似不過二十幾個平方大小的樣子,周圍牆壁和地面均是軟質凹凸有致的銀白色牆體。
牆體上有着數十根強光燈管,將整個房間照的如同身處銀色海洋中一樣。即使現在稍稍適應了片刻,眼睛也有些脹痛的感覺。
正前方的牆面上,則是一塊長方形的鏡面,折射出的光線更是耀眼,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和朴准青三人。
這樣的房間,左天逸並不陌生。在國內中情局,便有這樣的審訊室。
它的作用,是用來消耗受審人的意識,讓身處其中的人分不清外界是白天還是黑夜,更沒有什麼時間概念。
在強光的輻射下,更是難以入睡,直至精神意識被完全摧毀,神經錯亂,甚至會產生幻覺,最後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哼哼……」
朴准青像是看出了什麼,冷笑着說:「想必這些你並不陌生吧,在這奉勸你一句,好好配合的話,也就免去了這些不必要的東西。」
左天逸眯着眼睛問:「你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哦,呵呵,你不要誤會,既然能將你請到這裏,我們自然不會再問您是受僱於那個國家,那個部隊,這些本來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價值,但是……」
朴准青削下一塊蘋果塞入口中,轉而邊咀嚼邊繼續說:「這樣說吧,你可認識陳在可醫生?」
「陳在可?」
左天逸腦海中快速的運轉了起來。
醫生?陳在可?
他突然眉頭一皺,反問道:「你是說那個心理醫生陳在可?」
「呵呵,你記性不錯嘛,我說的就是他。」
左天逸心中生出疑問,陳在可只是一個心理醫生,自己不過只和他見過兩次面而已,對這個醫生的印象,說實在的,不是太深。
之所以記得他的名字,是因為心理診所的掛牌上,清晰的寫着「陳在可心理診所」幾個大字。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怎麼也不會讓人聯想到,竟然能和這個組織扯上什麼關係。
「哦,你不要誤會,陳在可只是一個心理醫生而已,不過我們也正是因為他,才得以和你相識,我們才有緣在這裏見面啊。」朴准青輕捏的說,好似很是慶幸。
「心理醫生,陳在可……」左天逸心中一遍遍的念叨着那個心理醫生的名字。
突然,他瞳孔一張:「你們……」
「呵呵……」
朴准青嚼着蘋果笑了起來:「半年前,你去過陳在可的診所,為的是你心中一個一直難以解開的結,哦,換句話來講,就是你腦海中經常會出現一些奇異的畫面,讓你始終捉摸不透,對不對?」
左天逸微微愣住了神。
朴准青收住笑臉,貼近左天逸的耳邊,小聲說:「其實,那些東西真的存在。」
第三章 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