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前是一副景象,山後又是另一幅景象,青雲將師弟師妹們領入了山谷,便先一步出谷,無聲無息的靠近着那守着護宗大陣陣眼的偏殿,偏殿的建築其實與觀內大殿的設計無二,也是相當的宏偉,讓人有一種變得恭敬與正式的儀式感蘊含其中。
偏殿並不是它的等級無法與大殿相提並論,而是由於它位置較偏僻,所以青城派的弟子們習慣稱其為偏殿。此時的偏殿中燃着清新的香,殿門大開,幽幽的香氣讓殿內的道門神像顯得更加的肅穆與神秘。
青雲輕輕邁入了殿內,他那陪伴他多年的本命道劍,自袖中緩緩劃出,青銅的劍身在這古老又神聖的大殿中顯得如此地相稱。
修行之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自己既然以氣馭劍,便不會過多地動用身軀的氣血之力,當然也不排除一些怪胎,將御氣與氣血都鍛煉至了巔峰,大部分的修道者都會避免近身的戰鬥,以氣馭劍,一寸長一寸強。
但從古至今,那些刺客殺手都從不會去選擇遠遠地操縱着自己的寶器來進行狙殺,因為,一旦修行之人以氣御動某些物體,必然會對其周邊的靈氣產生相應的波動,不管那波動是多麼的輕微難以察覺,實力越為強勁之輩,越能察覺到這些細緻入微的東西,所以青雲今日殺人不飛劍。
漸行來至一眾青城弟子之間,青雲緩緩抬頭,細嗅着這熟悉的感覺,回想着曾與師兄弟經歷過的過往,努力的想要擠出幾滴悲傷的淚,卻發現自己一絲悲傷都無法生出,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咧開了嘴,露出了他那大師兄標誌的笑容,無聲無息的笑,一直保持着的笑,此時卻顯得那麼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自殿外便隱藏了自己的全部的氣息,將自己偽裝的宛如一個死物,再加上這些二代三代弟子完全沒有他這般強勁的修為做鋪墊,更是無法發現已經有一人來至了他們身邊。
他們大都面容稚嫩,有些甚至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帶着認真的神色,閉着眼睛,努力的去感受着天地之間靈氣充裕的位置,更有效的為護宗大陣補充靈氣,還有一些在冥想狀態下,顯然是修行有所得。
只不過下一刻,這些都成為了他們在這世間最後的回憶。
有劍穿行,有血如雨。
也正是在青雲闖入偏殿片刻之後,那堪稱強悍的護宗大陣,便如決堤之水,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除非有人可以在這時接替那些被斬殺的青城弟子,只不過青雲於此地的任務完成,剩下的,白帝眾自然會處理的乾淨利落。
他隨手扯下一名弟子的衣襟,將手上的這柄道劍上的鮮血仔細擦拭,像是愛護着自己最寶貝的東西,有些心疼自己的寶貝染上了如此多的血液,變得不那麼典雅美觀,擦拭好後,將那沾血的短襟隨手拋去,整個人便如一片青雲,飄出了殿外,繼續向着後山的藥谷行進,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解決。
所以當二長老喊出那句有叛徒之後,周圍之人大都不相信那句話,因為他們發現此時最有可能有叛變的實力與叛變機會的人便是大師兄,青雲。所以就在白帝眾以為自己已經將大殿完全堵死之時,三長老給趙墨使了個眼神,趙墨再三確認之後,帶着複雜的情緒,急速的在混亂的局面之中,自大殿暗道前往了後山。
大長老此時望着青城老人那幅似乎是早有預料的模樣,也大致明白了青城此劫怕是很難避過了,於是便開口道:「老青,看來這天意也是不讓我們好好養老了。」話語間並沒有什麼難過與遺憾。
青城老人說道:「咱幾個,也是風流過,也紈絝過,更是功成名就過,今日之災是我對不住諸位,對不住我青城派諸位老祖,我唯以死謝罪。」說完青城老人那本有些頹然的樣貌,此時愈發的堅毅,以死報宗,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決定。
之時青城老人十分對不住那些遭受無妄之災的青城弟子,他們有的懷揣着報國之心,有些有着天下第一的理想,有些想做那行俠仗義的俠客,有些……只不過都因他這個老東西的一個決定,就將面臨着他們本不該面對的危險,甚至是生命的危險。
他此時已經無法去顧及那對山下的母子,因為對方既然都能夠無聲的滲透進了一個二流宗派的核心大陣,那本沒有牆的一個山城小鎮,又怎能阻擋住聖地的精心策劃呢,他只得去祈禱,白黎姑娘能夠力挽狂瀾,又或者是有什麼別的轉機,但是此時的他也只能專注於眼前之事。
「哪有那麼多婆婆媽媽的事情,打了一輩子的架,臨了還能忘了不成?」三長老一直一副罵罵咧咧的樣子,但在他的一舉一動之間卻沒有看出一絲一毫的絕望,那神情是一個曾經熱血的人重新拾起心中的那柄劍時,滿心的歡喜,抑制不住。
二長老看了一眼旁邊蠢蠢欲動的三長老,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老三你打了這麼多年,性子也沒能夠有所長進。」
青城老人看着三位曾經並肩作戰多年的同伴,想起了曾經弓馬與劍相伴的日子,苦笑一聲,罵了一句,「一群老頭子了,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但轉眼便已昂起自己那早已佈滿白髮的頭顱,幾柄鎮宗寶劍直勾勾的指着門外的一群白帝眾,靜靜地懸停於老人身後,她雙手掐訣,身後劍鳴不已,這副架勢,仿佛他們幾人才是那優勢一方。
「諸位道兄,那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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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墨其實很擔心大殿內的情況,但他也無法忍受被人背叛的這種情況發生,他師從三長老,從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染上了一身直來直去的性子,他在密道中奔行,向着後山的出口處行進。
當他推開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那淡淡的血腥氣,心中頓感不妙,很快便鎖定了那股血腥之氣傳來的方向,那正是護宗大陣陣眼所在的偏殿。
趙墨心急如焚的趕至了偏殿的內部,卻被眼前的一幕着實驚住了,腳下是一片已經流淌幾乎成河的鮮血,鮮血還在不斷的流淌,而它們皆是從面前這幅恐怖的場景之中產生:
十餘名青城弟子,皆是被人利落的割斷了喉嚨,每個人的脖頸處都有一處幾乎完全相似的傷口,從切口以及角度來看,似是劍傷,每一處都深可見骨,並且皆為一劍斃命,彰示着那人劍法的高超以及他內力的深厚,因為內力不夠強的人絕對不可能將一群修行者乾脆利落的殺死,還能讓其完全沒有反抗的痕跡。
趙墨看着這令人髮指的一幕似乎更加確定了內心的想法,整個青城派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的,並且有機會做到的人,如今只有一人,那便是最讓人難以置信大師兄青雲。
趙墨此時的內心直接凝聚了一團火,他的臉色因為憤怒而顯得相當的紅潤,趙墨奪門而出,徑直向着山谷入口走去,因為他知道青雲臨走之前,受了掌門的指引,帶領一眾弟子前往後山藥谷採藥,既然他們都沒有出現,那必然還在後山之內,不知何處。
但就當他即將靠近那處窄窄的山谷入口之時,一個模糊的人形自入口處出現,並且在他的眼中慢慢放大,那人走的是那麼的愜意與從容,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他此時正用一張青色的手帕擦拭着雙手,似乎剛剛乾了些什麼,要去清理一下染塵的雙手。
青雲看見了趙墨也是十分的驚訝,他還以為前院之事出了什麼紕漏,不過轉念一想,便將那個不真實的想法拋之腦後。
趙墨看到了青雲那副輕鬆地模樣,心中的火氣直接無法抑制,一股腦全部竄出,他刻意壓低了嗓音,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質問青雲道:「是你殺了我青城弟子?」趙墨的這幾個字,一字一頓的完全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呵呵,三師弟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不過我不去除掉他們幾人,也會有人去做,那自然不如讓我來做。」青雲依然掛着他那標誌的微笑,不過此時在趙墨看來,那笑容是那麼的刺眼,讓人厭惡。
「師弟有沒有一起與我行事的想法,我可以時候向蘇大家知會一下,給你也尋一些好處。」青雲說話的語氣仿佛是在與趙墨聊家常,言語之間讓趙墨感受不到一點羞恥,這讓趙墨更加的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我與一個出賣宗門的小人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雜碎,出劍,我趙墨的道劍不斬手無寸鐵之輩。」趙墨話語間毫不掩飾對青雲的厭惡,以及對他的嘲諷。
「師弟,這樣反目成仇真的好嗎,哎」青雲仿佛對於趙墨的決定很惋惜,緩緩抽出自己的那柄青銅劍。
趙墨再也無法去容忍一個懦夫與叛徒繼續在這裏無盡的囂張下去,手中烏黑的玄鐵劍奪鞘而出,趙墨的劍也如他的性子一般,直來直往,沒有一絲一毫技巧的修飾,因為他不屑去做那些花哨的變化,這是一柄極其正直的劍。
在趙墨出劍那一刻,他的怒意以及他積累多年的充滿了正氣浩然的劍意,融為了一體,還未抵至青雲的所在,便將周圍的天地仿佛給凝固掉,這柄帶着無盡前行之意的劍卻在下一刻即將抵達那張醜惡嘴臉之時,斷了它的勢。
青雲沒有出劍,但趙墨看着胸前那突然冒出的帶着鮮血的劍尖,一股力不從心之感陡然襲來,那透過他心胸的短劍,一觸即退,一擊即反,這便是一名真正的殺手能夠做到的讓人膽寒的效果。
趙墨在自己生命最後的時刻,似乎也不願永遠的跪於身前,他帶着他那模糊的意識,緩緩起身,拄着他那與他一樣寧折不彎的烏黑玄鐵劍,一步一步走向山谷旁的一顆不知名的樹木,他向後倒去,人倒在了樹身上,緩緩坐了下去。
他看着那張讓他最後都沒法去親自斬殺的醜惡嘴臉,緩緩的向他靠近,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於是他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狠狠的向那人吐了一口口水,看着口水結實的乎在了青雲的臉上,他突然覺得十分舒暢。
這樹下的落葉好像是楓葉啊,好軟,我竟然沒見過這棵樹。
青雲啊,吐你一口真他媽爽。
青雲似乎並沒有想到趙墨最後還要吐自己一口口水,感受着臉上那口水的粘稠,他的臉瘋狂的扭曲着,突然嚎叫了起來,嘴角不住的顫動,隨後他舉起了手中的與其氣質完全不符的青銅劍,向着身前一劍一劍瘋狂的亂砍去。
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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