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乾龍沉默半晌,很多話堵在嘴邊說不出口,仿佛看到當年那個決絕的完美背影拽着行李箱向前:「她是我的學姐也是我曾經追求的對象,只是她另有愛人,跟我一樣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當年因情傷出國留學去了,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國的,你也知道我這幾年在那兒消息封閉……」
其實龍哥沒有說實話,早在入獄前幾年他就知道葉瑩回國了,那還是從大學同學口中獲得的消息。說起來周欣應該吃葉瑩的醋,只是當時的葉瑩遠在祁連省,雖然給了前妻強烈的危機感,卻着實抓不到兩個人互通款曲的證據。
之後陳湘靈的出現終於引爆了周欣內心深處的危機感,只是有些事越描越黑,還是善意的謊言可以讓人獲得安慰。為女人倒上一杯茶,柳乾龍拿出口袋裏的手帕遞給女人,後者擦拭臉上的淚水,居然抽抽搭搭被一段感情故事感動了。
這就是貌似女漢子的東北大女人,陳湘靈抽抽鼻子忍不住問:「嘶!後來呢?」
後來麼?柳乾龍微微一笑道:「後來我的網站被周欣的家族收購,正是用那筆錢做啟動資金,在松港市創辦房地產公司,再後來還用我說麼?你比我更清楚!」
湘靈狠狠瞪一眼男人,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問道:「我是說你和葉瑩學姐的後來,難道你們就沒有再聯繫?」
怎麼可能沒有聯繫?柳乾龍古怪的笑容:「我在監獄呀,跟誰聯繫?怎麼聯繫?」
真話會傷人的!如果沒有葉瑩找風雅律師事務所出手幫忙的話,柳乾龍不可能這麼快從監獄裏出來,要知道減刑最多只能減去刑期的三分之一。現在龍哥只呆了三分之一的刑期就出來,還是以無罪釋放的方式出獄,這其中葉瑩功不可沒。
只是兩個人已經今非昔比,當年傲嬌的小公主葉瑩,已經是高高在上的職場女強人。而今時今日的龍哥,卻幾乎是一無所有,再也沒有勇氣追求當年的學姐,所以才會跟陳湘靈結婚。
那是內心深處的一種解脫!女人輕噓一口氣芳心可可,卻還是有點擔心,陳湘靈從來不是那種能裝住事兒的:「可是為什麼她這麼準確的找到你的電話?」
「我哪兒知道?」柳乾龍自嘲的笑了,「剛出獄就被你逮捕了,想要出牆都沒有機會呀!也許人家有消息渠道唄!」
女人憐惜的眼神看向男人,忽然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柳乾龍乾龍一怔。陳湘靈忽然道:「我們開個茶館好不好?我還有點積蓄,不夠的話到爸爸媽媽那邊借點,跟哥哥借點,實在不行還可以找朋友借點。」
她要幹嘛?柳乾龍笑了,說實話他有點不適應東北女人,幾天來展現出強大的掌控力。其實龍哥很大男人的,着實不習慣被一個女人左右,當年的周欣不行,現在的陳湘靈也不行。
只是眼前小女人用無盡的柔情包裹自己,讓柳乾龍着實無法拒絕,最少不能那麼直白的拒絕:「是害怕我出牆?還是害怕我在家裏寂寞空虛無聊?」
陳湘靈翻個白眼撇撇嘴罵道:「我害怕?本姑娘青春靚麗豈是那種半老徐娘可以相提並論的?怕你空虛寂寞冷倒是真的,那塊地涉及太多的產權糾紛,地塊上還有釘子戶。和風雲房地產公司趙勝強之間還有徵地糾紛,開發成本太高何必再往裏淌呢?那是一潭渾水呀!」
畢竟是白骨精啊!這智商絕對超過周欣,柳乾龍笑道:「豈止是這些?那塊地最大的問題,當初審批的使用用途不對,商業開發用地產權七十年,那塊是工業用地只有四十年,現在只剩下三十二三年了!」
嘶哈!陳湘靈跳起來,瞪大眼睛問:「啊?那你還要開發它?改成商品房還要三年吧?三十年產權賣給誰去?」
「噓!別亂說,為什麼一定要開發成商品房?」
不開發商品房還要幹嘛?陳湘靈有點跟不上男人的思路,女人夠聰明不假,那也要分跟誰比:「不開發商品房你折騰什麼?還找那些開發商運作……」
有些事不想女人參與,柳乾龍是江南男人,遠比東北男人更大男子主義:「我們不談商業上的事情,如果喜歡開茶館那就買下來好了,不用找家人借錢,你老公一個茶館的錢還是有的。」
龍哥出錢買下茶館?陳湘靈真的不想給男人壓力,正因為不想讓男人有壓力才要弄一個茶館,有營生干男人才不會胡思亂想:「不要勉強……」
買個茶館而已,柳乾龍笑笑:「難道你忘了瘦死駱駝比馬大?區區茶館怎麼可能讓我勉強?來來來喝茶,這些年在裏面幾乎與世隔絕,對市裏面和區裏面不熟,跟我說說區縣領導。洪圖教授說過,經商必須知道地方領導幹部脾性,知道他們喜歡虛名還是接地氣。」
轉眼間男人進入商人模式,陳湘靈居然有點跟不上男人的思路:「為什麼?有必要嗎?」
「必須有必要!」柳乾龍鄭重道,「開發房地產項目,最重要一點就是跟官方打交道,必須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喜歡虛名的就要搞面子工程,接地氣的幹部就要搞民生工程,即便不溜舔地方官也要制定好自己的企業藍圖,就算不是投其所好也要符合地方官的規劃。」
女人痴迷的眼神看着侃侃而談的男人,當年的那個他回來了,當年的龍哥就是這麼的意氣風發,陳湘靈故意道:「別忽悠我,真的假的?經商就經商,還要給地方幹部捧臭腳,那不是拍馬屁是什麼?」
喝一口茶微微一笑,柳乾龍豎起食指:「如果領導愛虛名,他喜歡的就是浮誇的樣子貨,設計項目的時候就要有點巴洛特風格、時尚風氣,看上去有點歐派。接地氣的領導上任,就要踏踏實實搞項目,工程質量一定要過關,否則遭遇檢查就是個死呀!」
不一樣了,跟之前的龍哥還是不一樣了,陳湘靈皺緊眉頭噘起嘴:「怎麼感覺是奸商啊?監獄還真是一個大染缸,從前的你不是這樣啊,那時候的你陽光正義,從來沒有一點負面新聞,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