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盯着徐承宗模模糊糊的身影,心下驚疑不定。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知道只要自己拔刀相向,徐承宗必然會死在自己的刀下。但是此時倭寇陰謀即將發動,殺了徐承宗不只於事無補,反倒會斷了尋找倭寇的線索。而且依徐承宗所說,他固然一心要除掉聶、陸、趙、杜四家,而事成之後,必然也要對付倭寇。瞧此人的模樣,倒不似作偽。但是要厲秋風完全相信徐承宗的話,一時之間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以他左思右想,難以做出決斷。
徐承宗見厲秋風沉默不語,知道他心中定然在思忖是殺了自己,還是留自己一條性命來對付倭寇。是以他微微一笑,對厲秋風道:「厲大人,你們錦衣衛奉命辦差,無非是求功名而已。若能作壁上觀,眼看着倭寇被盡數殺掉,自身卻無絲毫損傷,豈不是正中下懷?聽說此次連錦衣衛指揮使陽震中陽大人都到了修武縣城,他老人家宦海沉浮數十年,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如徐某所想,樂得坐收漁翁之利……」
徐承宗說到這裏,厲秋風心下一動,剎那之間,他心下已然雪亮,明白了徐承宗為何要苦苦說服自己不要插手。想來徐承宗知道自己是錦衣衛之後,便即打定了主意,要通過自己說服陽震中,不要阻礙他借倭寇之手除掉聶、陸、趙、杜四家的計謀。作為交換,他會想法子再將倭寇幹掉。只不過徐承宗卻不知道,自己早已叛出錦衣衛,只是借用錦衣衛的身份來應付聶老太爺和徐承宗罷了。雖然他已答允許鷹揚,與錦衣衛聯手對付倭寇,卻沒想到張昊是倭寇的臥底,使得他與錦衣衛的聯絡已然中斷。此時就算想找錦衣衛幫忙,卻也找不到了。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暗想,徐承宗一心想要報仇,為此不惜與倭寇勾結。眼下倭寇即將動手,自己若是殺了徐承宗,要麼打草驚蛇,使倭寇暫時收手,不過他們必然會有更大的圖謀。要麼使得倭寇狗急跳牆,行事更加沒有顧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如讓徐承宗放手與倭寇合謀,待他們即將發動陰謀之際,自己再出手對付倭寇。好在倭寇不會在花燈節當天在修武縣城內大動干戈,百姓不致於血流成河。自己先要想個法子通知百姓躲避,不要傷在倭寇手中。
他正思忖之際,卻聽徐承宗道:「厲大人,再有幾個時辰,倭寇就要動手。事情已到了緊急關頭,不容你多做考慮。只要厲大人不與聶家那伙人沆瀣一氣,徐某以性命擔保,絕對不容許倭寇殺傷百姓。」
厲秋風此時已打定了主意,冷笑了一聲,道:「徐大人不愧做了二十多年的衙門師爺,當真是算無遺策。到了這個地步,厲某隻能遂了徐大人的心意。只盼徐大人不要忘記自己是漢人,休要做出助紂為虐,殘殺百姓的惡事。」
徐承宗見厲秋風總算答應了下來,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回到肚子中。他對厲秋風道:「厲大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人。請厲大人放心,咱們只是要找聶、陸、趙、杜四家報仇,絕對不會傷害城中百姓。徐某趕來修武縣城之前,便以警告過那個老者。徐某和他的敵人只是封門村四家,與百姓無關。若是殺傷百姓,勢必驚動朝廷。到時朝廷大軍進剿,誰都承擔不起這個後果。那老者也答應了徐某,只是要找聶家算賬,取回銀子。若是殺戮太重,地方震動,他們也落不到好去。」
厲秋風聽徐承宗說話,心下暗想,你這人太過天真。柳生宗岩和倭寇是要奪取封門村,在中原腹地埋下一支奇兵,豈是要討回銀子這麼簡單?你雖然狡詐,可是與柳生宗岩相比,又怎麼會是這個老狐狸的對手?你先去與他周旋,我樂得躲在你們身後,伺機下手除掉柳生宗岩便是。這個老傢伙在皇陵受了重創,只怕傷勢未愈。到時我與劉先生、楚掌門、許掌門等人聯手,不信殺不了這個老狐狸。「
厲秋風打定了主意,便即開口說道:「不知道徐大人有什麼安排,不妨說來聽聽。「
徐承宗道:「厲大人迴轉城內之後,立即搬出城隍廟,免得咱們襲殺聶、陸、趙、杜四家之時,混戰之中傷到了厲大人。只要四家授首,徐某便會對付倭寇,管叫他們走不出修武縣城。厲大人可將此事稟報給陽大人,請他老人家帶領錦衣衛藏在城隍廟左近。待倭寇中計之後,死傷慘重之時,陽大人便可率領錦衣衛出來收拾殘局。這頭份功勞,自然非陽大人和厲大人莫屬。」
厲秋風道:「徐大人思慮周全,在下佩服。不過你耗費這麼多心血,忍辱負重,難道只是為了除掉聶、陸、趙、杜四家,自己不想得到任何好處嗎?」
徐承宗正色說道:「我徐家與封門村五家仇深似海,能將這五家除去,便是徐某最大的心愿。」他說到這裏,略停了停,看了厲秋風一眼,接着說道:「何況徐某周旋在聶、陸、趙、杜四家與倭寇之間,如履薄冰。聶家那個老不死和倭寇首領都是極精明之輩,或許事情沒有辦成,徐某便死在這兩伙人手裏,還會想什麼好處?徐某隻求能夠報仇,生死已置之度外,從來沒有想過事成之後會怎麼樣。此事若是能夠辦成,徐某僥倖不死,便會尋一處人跡罕至之處隱居,了此殘生。若是死在封門村四家或是倭寇手中,徐家血脈至此斷絕,徐某也沒有什麼遺憾之事。是以厲大人不要懷疑徐某此舉是為了功名富貴,儘管放心便是。」
厲秋風點了點頭,道:「既然徐大人心意已絕,厲某便暫時從權。不過厲某還有一事想請教,不知道徐大人是否能夠如實相告?」
徐承宗道:「厲大人有話儘管說便是,徐某若是知道,自然會說與你聽。」
厲秋風道:「咱們從洛陽一同趕赴修武縣城之時,途中還曾遇到過倭寇截殺。但是待厲某從雲台山回到修武縣城,倭寇卻神秘消失,再也不見蹤影。而修武縣城內種種事端,卻又與倭寇密切相關。依照徐大人所說,倭寇此番大舉西來,人數自然不少。這麼多人要隱藏蹤跡,那是極難之事。數日之前,紀定中設計擊潰了被倭寇收買的邪道幫派,倭寇痛失一臂,卻仍然沒有現身。是以厲某想請問徐先生,倭寇到底躲藏在什麼地方?」
徐承宗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這也是徐某最為不解之處。自從徐某到了修武縣城之後,那個神秘的老者就再也沒有出現。派來與徐某聯絡之人每次都不一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出其不意地出現,然後神秘消失,個個都是武功極為厲害之輩。徐某也想知道倭寇大隊人馬到底藏在何處,只不過那些人半點口風都不露,每次只是吩咐徐某做事,然後轉身便走。」
厲秋風道:「徐大人連倭寇來了多少人,藏匿在何處都不知道,又怎麼能對付得了他們?」
徐承宗道:「這個厲大人儘管放心。此事就像獵人打獵,不管野獸來了多少,只需挖好陷阱,彎弓搭箭,靜待野獸到來便可。」
厲秋風見徐承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雖然擔心他過於托大,只是仔細想想,就算自己追問,只怕此人也不會細說。眼下情勢緊迫,不能在此地耽擱太久。是以他點了點頭,道:「只願上天保佑,徐大人之計能夠大功告成。」
徐承宗道:「厲大人回去之後,最好不要再回城隍廟,找一個隱密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坐等咱們的好消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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