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穿入心臟,又斜斜的穿出,驚感到一股揪心的痛,一下子癱軟在地。
蕭風耀隨手拈了幾個古怪的手印,空中虛幻的箭矢便憑空消失了幾隻。
驚並沒有看到這一幕,他的心臟跳的砰砰快,剛才那一幕真的是嚇到他了。
蕭風耀飲着茶,慢條斯理的說道:「死亡的滋味,你覺得如何?」
驚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胸膛,大口喘着粗氣。
好半晌過去,驚才咧嘴痴痴笑了起來:「厲害,真是厲害,幻陣和殺陣融合,真是……真是……」
「殺人不需要那麼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將兇器刺進獵物的身體就是勝利,同樣的道理,你眼前看似漫天箭矢,可事實上只有寥寥幾隻是真的,而我也佈置不出那漫天箭矢的陣法。」
蕭風耀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起身子,正視着驚,道:「驚,你有踏上仙路的理想,殺人復仇的欲望,那你有沒有為此赴死的準備呢?」
驚抬頭看着蕭風耀,不知道他說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只好沉默不語。
「沒有什麼人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過程頗多曲折,仙途更是難覓,你要做好準備。」
蕭風耀拍了拍手,虛幻的箭矢再次浮現,道:「破了這陣,闖過來,殺了我,我會告訴你新的方向。」
驚岑然不動,合陣的難點在於融合,虛幻,真實,迷惑,眼前的陣是幻陣與殺陣的融合,利用視覺迷惑本心,再將真實隱匿其中,而虛幻卻只有其形而無其意。
蕭風耀的聲音再次傳來:「要在虛幻中把握真實,你的境界遠遠未到,想破真實,把握本心即可,這陣之一道,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倒也簡單。」
「本心?」
驚暗暗揣摩蕭風耀話中含義,看着虛幻的箭矢襲來,似有所悟,再不閃避,大步向前,走向蕭風耀。
「咻!」
風聲掠過耳畔,在驚的臉頰劃出細小的口子,驚再不猶豫,拖起長刀,劃出弧線,將箭矢一分兩段。
漫天箭雨籠罩在驚的眼中,驚卻不為所動,橫移三步,揮刀再劈。
「滋~」
一根箭矢之上泛着淡淡雷芒,驚的長刀堪堪劈中,漫天箭矢轟然破碎。
驚深吸一口氣,握緊長刀,向着蕭風耀走去。
適才那一幕暗箭,根本不是考驗什麼觀察與反應,而是無懼死亡的勇氣,迎難而上的毅力。
蕭風耀笑了笑,比了個請的手勢,道:「坐下吧,說完再動手不遲。」
驚的臉色又恢復了漠然,他也有許多疑問需要蕭風耀解答。
「好。」
蕭風耀看着驚坐下依舊手握長刀,身體挺直,不由的調笑起來:「你啊,不夠圓滑,你的殺意也太重了,你要將它們隱藏起來。」
驚眯着眼睛,危險在其中綻放,冷聲道:「還不是你那本《殺法》才讓我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蕭風耀擺了擺手,將驚的茶杯滿上,道:「此言差矣,你若是不想如此,你便不會如此,你捫心自問,相比起一月前,你更滿意現在的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
驚靜下心來,細細思索,沒錯,自己變的弒殺,變得冷漠,都是自己想要的,一副陰狠的面孔會讓驚覺得自己更有威懾力,而不是人人可欺的軟蛋,殺戮也是自己所追求的,變強就是自己的歸宿。
驚心中有了答案,但想要讓他迎合蕭風耀那是根本不可能。
「哼!如果沒有你,我會過得更好!」
蕭風耀知道他在嘴硬,也不計較:「你……就沒有什麼想要知道的,現在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
驚轉頭看着蕭風耀,一臉鄭重,一字一句的道:「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還能不能恢復。」
蕭風耀沒有回答,反而另起了個話茬:「見到外面的石碑了嗎?」
驚點點頭,蕭風耀繼續道:「往川宗,蕭家千年前就是往川宗。」
驚愕然:「仙家門派?」
蕭風耀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對,仙家門派,邪道一流,一直苦苦經營,委曲求全,可惜,最終還是被那些正道仙門所覆滅,你那本《滴血轉身決》就是我門的不傳之密,蕭家老族是忘川宗掌門之子,趁亂出逃,才有了今日的蕭家。」
驚眯了眯眼:「那本功法就是你的後手。」
蕭風耀道:「沒錯,習此功法,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全身血脈倒流,如烈火焚燒,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後爆裂而死,為期一甲子。」
「六十年,你一定有救我的辦法,並且和蕭家有關,對不對?」
蕭風耀笑了起來:「對,沒錯。」
驚皺起了眉頭,再問:「可我早就偷偷停下,不練那什麼《滴血轉身決》了,為什麼還會變成現在這樣。」
蕭風耀呵呵一笑:「我知道,但你性子強硬,我也沒有強逼你,所以……」
驚打斷他:「所以你就給了我《殺法》,讓我心甘情願的踏上你的賊船。」
「對,你分析的很對,想讓一個人上鈎,最好的方法不是逼迫,而且誘導,你看你,是不是甘之如飴,甚至心裏還有點開心?」
蕭風耀一臉譏諷,滿是不屑:「同樣的目的,只需換個手段,就能輕鬆達到,世人就是無知,看見心動的事物,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也會忍不住跳上一跳,試試深淺。」
驚不動聲色,小臉滿是沉穩:「你要我做什麼?我又要怎麼恢復。」
蕭風耀看着天邊的霞光,長出一口氣,道:「《殺法》是集《滴血轉身決》《體經》外加諸般法門融匯而成,乃是一門徹徹底底的魔功,就像你所想的那樣,有了它,只要不斷地殺戮,就可以變強。」
「這麼強的功法,應該會有限制吧?」
驚了解蕭風耀,天下沒有那麼多的好事,強大的功法相應的也會有他的弊端。
果不其然,蕭風耀接口道:「《殺法》以《滴血轉身決》為基,《體經》為輔,殺人嗜血,源源不息,溫養體魄,進境迅速,並且殺傷力極強。」
蕭風耀轉過頭,直直的盯着驚,口中的話語讓驚不寒而慄:「但是,殺戮一旦開始,你就再也無法停下,每月你都要至少殺一個人,以血液彌補營養,水,素食,肉類,尋常食物你只會感到噁心欲嘔,唯有血,才會填補你那顆空洞的心。」
驚緩緩抬起頭,與蕭風耀對視着,難看的臉色,嘴角勾動:「你也會有辦法解決。」
蕭風耀這次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要靠你自己。」
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沒有?靠我自己?」
蕭風耀好似沒有看到驚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辟穀,到了辟穀,你就什麼都可以吃了。」
驚微微昂頭,暗中長出一口氣,放下了心來。
「有希望就好。」驚對自己這樣安慰着。
「但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
「什麼意思?」
蕭風耀拿起茶杯小酌一口,清了清嗓子,道:「《殺法》歸根究底也只是煉體與煉血而已,沒有靈氣相輔,終究無法突破凡人的極限,煉體九階已是到頭了。」
驚又皺起了眉頭:「你是說,我再也無法更進一步了?」
「非也,你需要去一趟蕭家的轉身台。」
「那又是什麼地方?」
「蕭家的祖祠,蕭家歷代先祖葬身之地,取一枚喚靈舍利,服下,以喚醒你體內的蕭家血脈,使其蛻變成靈血,便可更進一步,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你沒有得到幻靈舍利,那麼你只能在這煉體九階呆一輩子了,就算你入得仙門,求得仙法,亦是無用。」
「難度很大吧。」
蕭風耀一臉玩味的看着驚:「非常大,以一個外人的身份,想要得到舍利,不將蕭家上下殺個精光,難比登天。」
驚眼神幽幽:「你早就想好了,我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蕭風耀搖頭:「不,這是一次特別的合作,我們是雙贏。」
驚站起身,手提長刀,冷聲道:「可這樣的勝利讓我覺得屈辱。」
蕭風耀攤了攤手,滿不在乎,循循善誘:「沒有什麼是不能用利益衡量的,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好了,用什麼手段又有什麼關係呢?」
驚漠然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長刀一指:「那麼你的遺言說完了嗎?」
蕭風耀放下茶杯,終於從竹椅上站起身,道:「沒有,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消息。」
「每五年天刀宗便會招收弟子,那是距離你最近的頂尖仙門,今年已經收過了,弟子標準是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而蕭城共有三個舉薦名額,它們把握在蕭城內天刀宗轄下轄事府內,府主燕寒青,其人極為好色,在蕭城內位高權重。」
驚點點頭,一臉平靜,收回長刀,他又想了舍利的事,問道:「舍利呢?你應該有着什麼計劃吧。」
蕭風耀苦笑:「我還真沒有,舍利的消息很嚴,若非我是蕭家大少,若非我煉了《滴血轉身決》,我都不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