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對於蕭風耀而言,這一天將會改變他的一生。
午時來到,黑山氏停下歇息,拿出乾糧。
蕭風耀明白這又是一個機會到來了,蕭風耀用力撐開身子。
旁邊的人看到了:「喂!你收了傷,不能亂動,傷口會崩開。」
「沒事的,我要去方便一下。」
「就你這身子,褲子都脫不下來,我陪你一起吧。」旁邊的人一臉嫌棄的說道。
蕭風耀一臉驚恐:「別,別來!我自己行!」
那人終究還是屈服了,蕭風耀沒有走遠,藏在了一顆大樹後。
他費力的解開了身上的麻繩,脫下了獸皮。汗漬藥草和血痂混合在一起,髒兮兮的,散發着臭烘烘的味道。
腹部有一塊巨大的傷口,蕭風耀就着邊緣一把扯開。
「嘶~」蕭風耀面色蒼白,失水的嘴巴咧開。小心的從腹中取出短香與藥膏。
藥膏散發着臭氣,蕭風耀均勻的塗抹在身上。重新把獸皮裹上,綁上麻繩,把手中的短香夾在手臂的獸皮之中。
隊伍重新上路,夜晚將至。
風尋了片地勢開闊,背風的林地,便示意眾人停下。
風右手高舉,說道:「今晚就在這兒,大家都停下吧。」
無需人吩咐,大家紮營的紮營,生火的生火。
蕭風耀暫時被大家遺忘到了一邊,他緩緩向生火的方向渡去,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生火的是驚,丫丫在一旁拖着腮幫子看着他。
驚自從昨晚後更懂事了,主動幫大人們做事,撿柴容易遇到危險,草棚搭的也並不牢固,只有這生火他能搭把手。
驚手中的小木棍飛速旋轉着,蕭風耀坐在旁邊看着驚,享受着這片刻的溫馨。
「我若是有個孩子,也該和他一般大小了吧。」蕭風耀嘴角帶着苦澀,不知為何,看着驚的身影又想到了從前。
「若是家族不是那麼殘酷,若是父親不是那麼無情,若是晨曉不是那麼冷漠,我是不是應該有了孩子,會不會我還是那個蕭家大少。」
蕭風耀呆呆看着天,心中思緒萬千。
「我又是何時變成了這心機深沉,不擇手段的劊子手了呢?」蕭風耀痛哭的閉上了雙眼。
「不!我要修仙,誰也不能擋我的大道!他們都是我的踏腳石,我再也不要回到過去的日子裏了!」
「先生,你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教我們識字了。」
聲音打斷了蕭風耀的糾結,蕭風耀看着驚,眼中有着迷茫。
驚已經把火生好,看見蕭風耀想着好幾天沒有教自己識字便主動提起。
「先生?先生?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蕭風耀換過神來,看着枯草升起火苗,終於點燃了他最後的決心。
「我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既然你有心,那我就考考你,丫丫你也來。」
丫丫小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下來,垂頭喪氣的。「好的……先生。」
「我說,你們寫。」蕭風耀大聲說着《三字經》,驚和丫丫低着頭拿着木棍在地上劃拉着。
轉頭環顧四周,並無人注意這裏,蕭風耀拿出夾在獸皮里的短香,隨意的扔進火堆里,看着它靜靜燃燒。
蕭風耀說完,驚也就跟着寫完了。
丫丫還在抓耳撓腮,急躁的很。
蕭風耀不去管她,對着驚道:「驚,扶我來看看,你寫的如何。」「是,先生。」驚扶着蕭風耀走到驚寫字的正面。
一眼看去,排列的整整齊齊,雖然字體潦草,但大體相近,蕭風耀還是能看懂的。
蕭風耀微微昂頭,道:「嗯,你寫的很好,但字體潦草,念在你剛學不久,情有可原,以後還需要多練習書法。」
驚在一旁虛心受教,聽聞這話沖蕭風耀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一定努力練習書法。」
蕭風耀點點頭,衝着丫丫說道:「丫丫,不要寫了,我來看看你的如何。」說着示意驚再扶自己去看看丫丫的。
丫丫低着頭站了起來,沒敢看蕭風耀。
「哎……丫丫,我給你的《三字經》呢?拿出來!從頭到尾開始讀!我沒說停,不許停下!」
丫丫氣哼哼的從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三字經》,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蕭風耀看了看天色,烏雲緩緩的壓過來,又看了看火堆,裏面的短香已經化為灰燼。
「驚,這個給你,現在把它抹上,能夠提升身體資質。」
蕭風耀拋過一個用布條着的小東西,驚用手接過,打開看是一堆散發着臭氣黏糊糊像是鼻涕一樣的東西。
驚忍不住用手捏住了鼻子,感到噁心。不由質疑道:「這東西……真的能鍛體?」
蕭風耀斜了驚一眼,不滿的道:「那你就還給我。」
「不!我要了!我這就去擦。」驚生怕蕭風耀搶走,拿着藥膏就躲到附近一顆樹後去了。
蕭風耀呆呆着看着驚跑遠了,嘴中呢喃着:「終究……還是心軟了啊。」
「首領,你看那邊。」風旁邊一個人對着南面一指,半邊天都已經漆黑一片,烏雲中帶着電流,一場大雨即將來到。
風皺了皺眉,一個起落躍在樹梢,大聲嘶吼道:「下雨了,停下動作,所有人繼續向南。」
其實這麼多年氏族遷徙總會有幾條固定的路線,也會有幾個固定的休息點,從此處向最近一處休息點靠近也要二十里,加上天色已晚,所以才在此處紮營。
但此刻情況又有不同,若是尋常天氣野獸怕是還在遊蕩,偏偏即將下雨,那些豺狼虎豹應該都藏了起來。
以黑山氏的腳程二十里說遠倒也不遠,全速前進,也就兩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背着孩子最快速度向鐵山前進。」
山正在山林中狂奔,遠方飄來的烏雲使他停下了腳步。
「蕭城離這裏還有三百里遠,一場大雨偏偏就來了。如果我是風,我一定會讓族人找個避雨的地方休息,往年遷徙,這裏幾百里之內只有鐵山的礦洞族人經常下腳。」
山露出思索,改變方向,向着鐵山疾馳而去。
大黑山外圍深處,這裏已是有了靈智的妖獸所處的地域,一隻三目銀狼猛的抬頭看向黑山氏的方向,那銀狼第三隻眼緩緩睜開,射出金色的光芒,好似能穿透層層山林的阻礙,注視着黑山氏族。
距離黑山氏幾百里外,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滾滾獸潮撲天蓋地向着黑山氏的方向狂奔着。
風帶着黑山氏族的眾人在向鐵山趕去,剛開始跳出一兩隻野獸,風並未在意,只當是這些獸類心急歸巢,自己運氣不好,恰好碰到了。
慢慢的,族群遇到的野獸越來越多,這些東西一個個眼睛發紅,攻擊人來悍不畏死。
「加快腳步!趕到黑山!」風說罷,腳下速度又加快幾分。
蕭風耀被老三背着,傷口鮮血順着大腿流淌,他強忍倦意,成功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加快!加快!這群畜生都瘋了!」
驚有些困,昨晚睡的太晚,趴在鵲的肩頭看着周遭的情況,好似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山終於趕到鐵山,他攀上鐵山山尖,舉目遠眺。
遠處的大樹一顆接一顆倒下,大地在微微顫動。
山牙齒都快咬碎了,從嗓子眼惡狠狠的擠出兩個字:「獸潮!」
風帶着眾人終於趕到了鐵山,山已早早的等着了。
此時此刻山已經不想着什麼血祭石了,只想帶着丫丫趕快逃走。
鐵山有一千米之高,四周有着五六座小山包,黑山氏一路直線穿行,雖然有樹木遮擋,但還是被山發現了蹤跡。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山提前堵在了黑山氏的前面。
「山?你怎麼在這裏?」風一臉詫異,臉上汗水,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
山不理他,大步走進人群,邊走邊說:「獸潮來了,我要帶丫丫先走,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蕭城是唯一有機會逃命的地方。」
說完山便要從一個人的背上拉過丫丫,丫丫也聽到了父親剛剛的話語。
「獸潮?爹,怎麼會有獸潮?」小丫頭一臉驚慌,眼中帶着希冀。
山把丫丫放下,深吸一口氣,摸着她的小腦袋,語氣柔和。
「相信爹,爹不會騙你,摟緊我脖子,現在我們就走。」
山把丫丫背到背上,轉身要走,風攔住了他。
「山,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麼嚴峻,我懇求你,把這幾個孩子也帶上吧!」
風的心中已經相信了,這一路上遇到那些的畜生一個個瘋魔一般的撲過來已經證明這一點。
風讓開身子,露出後面的六個孩子。
山微感詫異,看着風,嘴角勾起嘲諷:「呵呵,懇求我,你風大族長也會懇求我?」山指着自己,表情誇張。
風眉頭緊皺,直視着山,聲音低沉:「是!我懇求你,這是第一次,但我希望不是最後一次。」
山楞住了,片刻之後,重新放下丫丫,站直了身子,緩緩說道:「那群老傢伙做的沒錯,你的確比我更適合做這個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