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殿震盪並消失之前的十幾分鐘,天魔殿內,第七層血宗荒域。
秦堯和宇文天河在一片紅褐色如鐵鏽般的蒼涼荒原上走着,經歷十幾天的煎熬和殺伐,兩人早就對這裏的一切失去了興趣。只有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這該死的天魔殿提示出現什麼血宗殿為止。
現如今秦堯領先的越來越多,比如宇文天河剛剛經歷過的一場異景,其實就是他兩天前已經經歷過的。也就是說,已經足足領先宇文天河兩天多。
只是他根本無法主動停下,所以宇文天河到最後都認命了,承認自己這次估計是要陪太子讀書了。
秦堯也沒得意,而是順其自然。其實對於實力的提升而言,這種環境對他心境的磨練反倒是更加有效。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大學生,平時到哪裏去找這樣的奇異歷練機會。
想當初一次墜崖的垂死刺激,就讓他的念力上限得到了擴充。但是現在,幾乎每天、每時都在經歷同樣的威脅,以至於習慣成自然。
所以,秦堯此時的成熟不止是年齡看似大了幾歲,更重要的是心境的穩固、堅定、一步步接近圓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但秦堯和宇文天河都覺得,秦堯必然會拔得頭籌,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就在此時,秦堯和宇文天河的腦袋裏同時得到了一條信息——
「已經有人率先進入血宗殿!此刻天魔殿即將封閉,所有層面禁止融通,天魔殿在外界也將進入隱藏期,直至下一個開啟時間的到來。」
秦堯都懵了——自己是第一個進入這裏的,而且一路上比宇文天河還領先許多,還不夠吊?宇文天河可是天下有數的幾個大尊級強者!
但現在是有了更吊的人物,竟然提前進入血宗殿了?這好像不可能啊。
難道是傲慢之主又回來了?也只有牠的可能性最大一些吧,畢竟本就是大尊的實力。而且這裏是天魔殿,聽名字也似乎對魔族應該更友善一些,所以假如是牠的話,也能說得過去。
不過要說自己沒獲勝也就算了,大不了離開,願賭服輸自愧不如。但,這個「封閉」和「禁止融通」是幾個意思?意思是不能出去,也不能在各個層面之中自由切換了。
那麼,天魔殿在外界進入「隱藏期」又是什麼鬼?
宇文天河頓感不妙:「根據以前那些支離破碎的記載,似乎一旦有人獲勝的話,其餘人會失去競爭的機會不假。但是在此期間,天魔殿在外界一直存在的。所謂的隱藏期,應該指的是天魔殿兩次開啟之間的時間段才對。」
秦堯嚇得幾乎要跳起來:「開什麼玩笑!天魔殿每次開啟相隔數百年,難道咱們要在這裏等上百年才行?就這鳥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
對不起,事實上別說鳥蛋兔子屎了,你連鳥和兔子本身也看不到的。原來能看到的那些狼啊什麼的,都是虛幻的存在。
宇文天河搖了搖頭,也當然給不出答案。歷來關於天魔殿的記載實在是太零碎稀少了,而且歷來出殿之人,仿佛都被洗腦了一樣,根本無法準確記憶出殿內的情況。所以才有哪些臆測般的回憶記述,但每個人的回憶又都不一樣。
就在兩人在這裏疑惑的時候,忽然間地動山搖起來。這次的震感和上次秦堯進殿時候一樣強烈,宇文天河當即訝道:「難道說你最後一個進殿,它震盪了一次,意味着天魔殿的封閉;而現在宣告此次爭奪結束,又一次震盪?」
話音未落,只見遠處出現了滾滾魔雲。這些魔雲,應該就是當初大殿開啟時候釋放出去的,而現在又吸收了回來。
這些魔雲其實早在一兩個小時之前就開始被天魔殿倒吸了,只不過是從一層大門開始吸入,直到現在大殿震盪的時候才從內部升騰到這第七層。
終於這些魔雲都回來了,整個血宗荒域變得一片黑暗,昏天暗地猶如永夜。
當然,這也應該意味着天魔殿進入了「隱藏期」。
長達數百年的漫長隱藏期。
秦堯有點傻眼:「幸虧要求必須真裔以上才能進來,這麼濃郁的魔雲,要是血裔或嫡裔長期呆在裏面,非得死這裏不可。」
在這裏,真裔只是活下去的基本標準。
那麼現在怎麼辦?
「原路返回吧,」宇文天河搖頭,「既然爭奪失敗了,咱們回去看看入口處,是否還有一線可能衝出去。要是出不去,那……呵呵。」
宇文天河苦笑,以他的智慧和經驗,肯定能猜出自己長時間不露面的話,獵人公司將會發生什麼。只不過他完全沒想到的是,這種憂慮竟然會爆發得這麼快,全都因為天魔殿消失之前,暴露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血氣幻影,讓人猜測到他和秦堯都隨着天魔殿而消失。
天魔殿每次消失都是數百年,所以也可以將他和秦堯視為兩個死人了,不然外界之人不會那麼大膽。
爭取吧,希望能找到一個出去的機會。
兩人飛馳在這黑暗魔雲之中,其實方向感極差,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路線。
只不過讓兩人感到詫異的是,此前經歷的那種異象還是會繼續出現。而且東西五花八門,危險各式各樣,甚至威脅程度也越來越高。
比如奔跑了三個小時之後,秦堯竟然遇到了一頭高約兩層樓的巨大猿猴。這猿猴不但力大無窮,而且雙臂可以抓握巨大的物體拋擲,害得秦堯狼狽不堪。
等秦堯攻到它身上的時候,卻又發現對方皮糙肉厚,根本無法傷害。
最後傾盡全力——含腰子之力——奮力一擊,總算是讓長劍攮進了大半截。但是人家體型太大了,都捅進去近兩尺深了卻還是皮外傷……這怎麼打?
最終秦堯累了個半死不活,才完成了對這頭虛幻猿猴的割喉。雖然實戰能力又提升了一些,但依舊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因為這些東西雖然是虛的,但能夠造成的傷害卻是實的,是真的會死人的。
「咋回事啊,這場爭奪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這些混蛋玩意兒怎麼還是不停出現?」秦堯有點頭大,「而且繼續保持着原來的勢頭,出現的怪物越來越難對付,這以後可咋整?」
宇文天河:「是啊,要是堅持個把月還行,要是百年一直這樣,出現的怪物越來越猛,遲早有咱們對付不了的時候。」
秦堯:「……」
宇文天河:「其實還得感謝你,每次都是你先嘗試一遍,隨後不久我才會遭遇這些怪物,多少有了應對的策略,對付起來也更容易。」
但是兩人都知道,任何人的資質都是有天花板的。等到最後,兩人提升的速度可能沒有怪物變強的速度更快。到時候,這血宗荒域也就成了兩人的墳地了。
所以假如有一線機會,還是要爭取衝出去,不能在這裏慢慢等死。
就在這時候,秦堯的眼睛一亮。遠遠的,他似乎看到有一道身影在他們面前摸索着。「那是誰?感覺有點熟悉。」
宇文天河也隨即沖了過去,結果走近了之後才目瞪口呆——竟然是傲慢之主,也就是朱賑豪!
老冤家了,在雷獄的時候打了個不可開交,還被秦堯一劍貫胸。
不過當時宇文天河與牠選擇了表面上的和解,為的是出殿之後共同陰聖教一把。所以此時適逢驟變,再度見面倒是沒有打起來。
而宇文天河與秦堯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為他們原本以為成功獲得勝利的,應該就是傲慢之主呢。
同樣,傲慢之主也呆住了。牠也接到了消息,知道有人已經捷足先登獲得勝利。牠幾乎沒任何疑慮,就覺得獲勝者肯定在宇文天河和秦堯之間產生,前者實力超群,後者資質驚人。
但是現在三人碰面了,意味着大家都不少獲勝者。
「到底是誰贏了?」傲慢之主第一句就這麼問。
這也是三人心中共同的疑問。
宇文天河:「除你我三人之外,次強者當屬馮真人了吧,會是他?」
傲慢之主:「他?我一隻手能把他打出屎來,你信不信?」
信,我也能……宇文天河心想,但是沒好意思說,畢竟他沒對方那種壓制不住的傲慢裝逼之氣。
若是連馮真人都不行,那麼香川光秀和公孫逸群按說就更差點事兒吧。
「難道是朱雲從?」秦堯蹙眉,「他若成功,應該是勝在資質。」
「他資質還不如你。」傲慢之主擁有絕對的發言權,因為他的宿體身份就是朱家的家主。在外界,朱雲從見了他就得喊伯父,這便宜占的。「我倒是懷疑憤怒之主這混蛋!他的真魔之軀若是經過下五獄的淬鍊,說不定能夠臻於完善,再加上雷獄對靈魂的淬鍊,可能讓這小子達到尊級的境界。」
一旦到了這一步,也就不比傲慢之主差了,大家都是魔主,在天魔殿裏勝敗也就只看造化。
或許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宇文天河此時說道:「先不管是誰獲勝,至少咱們現在應當團結一致了吧?總得想辦法出去再說。」
「這是自然。」傲慢之主點了點頭,「而且你們二位,也有資格做我的隊友了。」
能不能不那麼裝逼,不裝會死嗎。
而後三人就成了一夥兒——很出乎預料的組合,一同尋找來時的路。而當他們走了沒多久,再次遭遇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