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的面色一變。
而這個時候小劍劍手裏的槍,那烏漆漆的槍口已經對準了王東的屍體,然後直接扣動了扳擊。
而就在這個時候,龍傲天箭步上前,一托小劍劍的手腕,便將他的手抬了起來。
「呯呯呯……」
一連三聲槍響,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的響。
遠處很快便傳來了清晰的回音。
三發子彈盡數走空。
全都射進了空氣里。
小劍劍的一雙眼睛血紅。
他怒瞪着龍傲天。
槍便已經換到了左手裏。
而這個時候,小公雞竟然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小劍劍的右臂。
「小劍劍,你瘋了。」
小劍劍嘶吼着。
「放開我,放開我,是他害了飄飄,是他害了飄飄,如果沒有他的話,飄飄怎麼可能會死?」
江月白看了一眼,藍可盈已經從茜茜體內取出來的一枚子彈,然後微一挑眉,目光落在了小不劍劍的臉上。
男人的聲音清緩且清冷。
如同冷玉碎裂般的清泠泠。
「侮辱屍體罪,是指以暴露,猥褻毀損塗劃踐踏等方式損害屍體的尊嚴或者傷害有關人員感情的行為。本罪侵犯的直接客體是社會風尚。主體是已滿十六周歲且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主觀上為故意,即明知道是他人的屍體而故意進行侵害。可能行為人的動機是多種多樣的,但不影響本罪的成立。」
「所以,你這是要當着史廳長,包局長,還有龍組長,以及你所有的重案組同仁的面兒,來知法犯法不成?」
「你可以不為你自己着想,但是我想你總應該還是要為你的這些兄弟們想一想吧,他們現在手上可不只是飄飄這一樁案子,他們是為了你才會接手飄飄的案子。」
「他們熬了幾夜了,相信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吧。」
「你這是被仇恨蒙了心智不成?還是說你看不到他們為你的付出?」
江月白的聲音不緩不急,徐徐而起。
仿如夜風拂面。
帶着涼,帶着冷。
聽在小劍劍的耳朵里,卻如同是蒼雷慣體。
藍可盈正用手裏的解剖刀,劃開茜茜身上的第二處彈傷。
她頭也不抬地道。
「讓他瘋,大不了我再敲昏他一次,這樣誰都省心了。」
江月白按着茜茜身體的手指微微一動。
唇卻微抿了抿。
這一刻,他雖然嘴裏是那麼說的,可是天知道他在心底里對於小劍劍有多羨慕。
如果當年,他的身邊也有着這樣一批可靠的夥伴。
那麼……
他也不至於沉淪在黑暗裏,無法自拔。
不,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走出那樣的黑暗。
自從那一天,他的眼被血染紅。
他的世界便只有黑暗與血腥。
就算是站在陽光下,他的眼裏也沒有光明。
可是……
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藍可盈的臉上。
女子的目光專注。
從他的角度看來,那半張的素顏上,灑滿了月光。
溫暖且柔和。
江月白的眼帘動了一下,緩緩垂下。
長且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了一層淺薄的暗影。
只是那略顯得幾分蒼冷的唇抿得越發緊了。
而那邊,小劍劍一直有些不冷靜的腦子,在這一刻卻終於倏然一醒。
他,他,他這段時間可不是被仇恨蒙了心,也蒙了眼了。
再看看,自己的身邊。
龍傲天,小公雞,還有大家,全都是用擔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這段時間,他的心裏,他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找到王東,為飄飄報仇的事兒。
他幾乎從來都沒有細看過自己的這些同伴們,現在一看之下,他才發現他們每一個人的眼底里,藏着的都是掩不住的疲累還有那密佈的血線。
小劍劍垂下了腦袋。
他的唇動了動,然後又動了動。
聲音雖然小,可是這院子裏本來就足夠安靜。
所以倒是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對不起,還有謝謝大家,我讓大家擔心了。」
小公雞揚眉一笑。
這貨直接笑出聲來了。
「哈哈,只要你恢復了就好了。」
龍傲天沒有說什麼,但是卻抬手在小劍劍的肩膀上拍了拍。
而其他人那一顆顆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只是史廳與包局兩個人,卻是目光終於從江月白的身上移開。
然後兩個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史廳長對江月白還是有些了解的。
就他對江月白的了解來說,這位江博士,雖然看似待人溫和,可是實際上卻是極為疏離的,而且他為人一向理性地讓人覺得他是一個無情的人。
以他的性子來說,他根本不會在意小劍劍會做什麼。
可是剛才,他卻對小劍劍說了那麼多的話。
不得不說,剛才的那些話,對於小劍劍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心裏想着,史廳長又不着痕戀地看了一眼藍可盈。
是因為這位藍法醫?
可是……
史廳長自問自己還是很有些眼力的。
他的目光分別從藍可盈,江月白還有龍傲天三個人的身上掃過。
然後在心底里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唉。
年輕是挺好啊,但是也很麻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