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漸漸爬上了枝頭,那些樹木上多了嫩芽,汴梁也多了些春天的氣息。
這樣的季節最適合出遊,或是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汴梁的酒肆酒樓多不勝數,這幾日的生意好的不行。、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好詞啊好詞,沈縣公大才啊!」
「……」
幾個男子在喝酒,喝多了不禁就唱了起來,而這首詞最得他們的喜歡。
邊上有個男子,他一人在喝悶酒,聽到這裏後就說道:「沈縣公的詞自然非凡,可有本書卻也不差……」
眾人回頭,問道:「什麼書?」
「石頭記!」
眾人一陣面面相覷,漸漸有些猙獰之色,「那個鹽菜扣肉?」
「沒錯。」男子也是咬牙切齒的道:「那個缺德的傢伙,都斷許久了。」
「當年某看了手抄本,一時間驚為天人,以為年內就能看完,誰知道後續卻再也沒了,可恨,可惱!」
「某的寶釵啊!那麼圓潤的寶釵。」
「某不喜歡寶釵,某喜歡黛玉。」
「對,寶釵太假,心機太深。」
「她家道中落,娘是個無用的,哥哥是個紈絝,她若是再無心機,那薛家就要沒落了。」
「那黛玉呢?黛玉可是巡鹽御史的千斤。」
「寶釵就是不如黛玉!」
「放尼瑪的屁!那黛玉風吹就哭,落雨就咳,還愛拈酸吃醋,這樣的女子如何能比得過寶釵?」
「扯淡,那寶釵不也是病了?家人還尋了個什麼海上方,發作時就吃一丸……」
「她有藥,黛玉無藥。一個可治,一個不可治,你說誰好?」
「好?那寶釵說做了藥就埋着,可能吃多久?那方子能配上是百年難遇,吃完了呢?黛玉看似病秧子,可卻一直撐着。那寶釵吃完了藥就是大禍臨頭了。」
「哎哎哎!你們說這些沒意思,不管是寶釵和黛玉,她都比不過湘雲。」
「放屁!那個史湘雲不是好人。」
「誰敢說湘雲不是好人?」
「某!」
「看打!」
呯!
轉眼間酒肆里就打作一團,最先提到這本書的男子一臉懵逼,勸道:「此事……那個……男人嘛,全都娶了就是。」
他是奉命而來尋找石頭記的作者,對於這本書也是囫圇吞棗,知道的不多,所以就用了凡夫俗子的觀點去點評。
這個主意好吧?看某多聰明,這些宋人愚蠢的和撒比似的。
他正在洋洋得意,三個扭打在一起的男子齊齊撲了過來,然後按着他一頓暴揍。
「某……某說錯了什麼?」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說錯了什麼。
三個男子暴揍了他一頓之後,竟然惺惺相惜的拱手相互介紹,然後又準備換地方喝酒,聞言就說道:「那些女子何等的靈秀,你竟然敢褻瀆他們,不打你打誰?」
三個男子賠了打碎的碗碟錢,就準備走了。
被打的人就是遼國的密諜,此行奉命尋找石頭記的作者。
他本是密諜中的精英人物,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有些不滿,覺得大材小用了。
可沒想到才下手就挨了一頓胖揍,讓他欲哭無淚。
他鼻青臉腫的爬起來,喊道:「敢問三位,那位鹽菜扣肉在哪?某要找他算賬去。」
那三人勾肩搭背的回身,說道:「看你也是個痴人,罷了,那位鹽菜扣肉……據聞是楊御史家裏人。不過楊御史對石頭記嗤之以鼻,所以又不能確定。」
「那位鹽菜扣肉很神秘,壓根就找不到,否則某會把他抓起來,每日不寫滿一回就別想吃飯!」
密諜拱手謝了,掌柜擔心他因為被打找自己的麻煩,就說道:「某這裏有上好的傷藥,前幾日老五腳傷了就是它治好的。」
密諜急着去尋楊繼年家,可鼻青臉腫的目標太大,於是就答應了。
那藥黑色,味道有些辛辣。
「這是一位高僧的方子,高僧慈悲,最見不得傷痛。」
掌柜看着有五十多歲了,說話做事顫顫巍巍的,夥計在邊上欲言又止,看着密諜的目光中帶着憐憫之情。
密諜上了藥,只覺得臉上有些發木,疼痛漸漸消失,不禁贊道:「好藥!告辭了!」
他急匆匆的走了,老眼昏花的掌柜還在念叨着:「是好藥,那高僧最見不得畜生傷痛,就弄了這個藥,好用啊!」
邊上的夥計終於忍不住了,「掌柜,那藥是給畜生用的,老五……老五不是咱們拉車的牛嗎?」
……
楊卓雪今日抱着芋頭回娘家,一路上掀開帘子,給精神的芋頭介紹情況。
芋頭不時大叫一聲,然後盯着外面看。
車到了巷子口時,趕車的周二說道:「那人的臉腫的好嚇人。」
楊卓雪聞言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臉部腫脹的和豬頭似的男子在問路。
「好嚇人!」
她放下車簾,一直等到了家門口才鬆了一口氣。
進了家,看到外孫的李氏歡喜的不行,抱着就不放手。
「宗室書院要開學了,女婿是山長,怎麼不見着急?」
這個女婿竟然能混成宗室書院的山長,李氏也是與有榮焉,覺得以後那些宗室子弟在見到女婿時要行禮,真是太威風了。
楊卓雪回到娘家就放鬆了許多,懶洋洋的道:「娘,官人說還得等,等那些人鬧騰的差不多了再開學。」
「鬧騰……打架的那些?」李氏笑道:「都是金枝玉葉的,可卻和凡夫俗子般的打架,打的鼻青臉腫的好看嗎?丑也醜死了。」
「是啊!」楊卓雪想到了巷子口的那個『豬頭』,不禁就笑了起來。
「看看我家芋頭,多英俊,長大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會為他神魂顛倒哦……」
在娘家消磨了一上午的時光,楊卓雪就回家了。
李氏在家也沒啥事,就隨便吃了些東西,就靠着打盹。
春困秋乏夏打盹……可見睡覺就是人生第一大事。
周圍很安靜,李氏在似睡非睡的狀態下,耳聰目明,突然聽到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以為是老鼠,就沒管。
可一會兒聲音竟然變大了,好像是拉抽屜。
「阿青,找什麼呢?」
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又傳來,而且大了許多。
「阿青……」
呯!
窗戶被撞開的聲音傳來,接着有腳步聲遠去。
李氏悚然而驚,喊道:「有賊!」
趙順和阿青飛跑進來,見李氏無恙,就去邊上查看。
「娘子,書房遭賊了。」
等下午楊繼年回來聽到此事,就說道:「為夫在御史台並沒有什麼忌諱的,誰想搜羅罪名也輪不到咱們家。」
「那此人來找什麼?」李氏覺得真的很奇葩。
楊繼年搖頭,他真的也不知道。
密諜帶着幾本書回到了住所,他仔細翻看着,最後失望的罵道:「堂堂御史家,竟然連書都沒有幾本。」
他哪裏知道,原先楊繼年的藏書還是不少的,只是楊卓超那個調皮鬼上次說幫他曬書,結果人在邊上睡着了,稍後大雨傾盆……
這年頭的紙張很純,沒有後世那麼多添加劑,純天然不含糖……
但配方太純也帶來了一個惡果,那就是吸引蟲子。
書里一旦生了蟲子,離完蛋就不遠了,所以藏書多的人,每年都會曬書,用陽光來殺蟲,順帶祛濕,防止霉變。
大雨傾盆之下,楊繼年的那些書就變成了一攤糊糊,等他回來後,自然是暴跳如雷,楊卓超也如願以償的挨了一頓暴打,但書卻沒法救回來了。
密諜想起了楊卓雪。
蕭觀音說作者是個女人,那麼會是誰?
阿青?
不可能,這個女人打盹口水都滴到鞋面上去了,哪裏能寫出這本書來。
李氏?
也不對,這個女人壓根看不到半點寫的模樣。
那麼就是……楊卓雪?
是了,沈安文採過人,他能看上楊卓雪,絕壁是有共同點,比如說文采什麼的。
「哈哈哈哈……某果然是聰慧過人啊!」
密諜心中得意,等摸摸發木的臉後,不禁就傻了。
「怎地腫成這樣了?」
他頂着個豬頭去了醫館,郎中把他臉上殘留的藥颳了些下來,仔細嗅嗅,甚至還品嘗了一下,就搖頭道:「這是虎狼之藥,給畜生用還行,人卻不能用。」
某不是畜生啊!
密諜欲哭無淚,只覺得汴梁處處都是陷阱。
郎中重新給他換了藥,密諜養了兩天,等臉上消腫後,就悄然去了榆林巷。
他覺得這裏應當戒備森嚴,所以很是小心。
一進榆林巷,就看到一隊軍士站在裏面,密諜下意識的低下頭,擔心自己暴露了。
「沈縣公,此行交趾,水師上下定然會讓交趾不寧,尋機就上岸去襲擾。」
水軍出動之前要準備補給,所以這兩日秦臻和常建仁忙的不行,準備好後就來了榆林巷一趟,專程感謝沈安。
「那邊……」沈安指指西南,說道:「交趾人只是暫時蟄伏,別相信他們會認輸,聽聞他們在打造水軍?」
「是,上次大敗之後,交趾就發狠了,李日尊出了不少錢糧,召集能工巧匠,說是要打造出一支無敵水軍。」
「無敵啊!」沈安不禁笑了,「那就去摧毀那些戰船,他們建造一次,咱們就摧毀一次,看看看李日尊有多少錢。」
「李日尊怕是會哭。」常建仁已經是躍躍欲試了。
「那個……是任守忠?」
沈安突然問道。
常建仁的身體一僵,點頭道:「是。」
他被任守忠逼得走投無路了,這才進了水軍,這個恥辱遲早會報。
沈安知道他的心思,就說道:「某知道你想自己雪恥,也罷,好生做,以後定然會有這麼一天。」
常建仁目光堅毅,「下官定然會有這麼一日。」
沈安仿佛看到了他扯開衣裳,拍打着肋骨,瘋狂砍殺的場景,不禁贊道:「交趾要倒霉了。」
「定然如此!」
秦臻和常建仁起身告辭,隨後帶着那隊軍士離去。
密諜這才知道這隊軍士是他們的。
……
今天爵士爆更,這是第二章,隨後還有……兄弟們,支持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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