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
許多人不知道這人具體幹了什麼,就記得一個概念,這人是古代很牛的一個科學家。
而他最出名的著作就是夢溪筆談。
不過眼前這位落湯雞般的沈專家此刻正在打哆嗦,一邊打哆嗦一邊衝着沈安笑,看那興奮的模樣,分明就是遇到了偶像。
「啊嘁!」今日氣溫適宜,但水裏依舊冰冷,沈括卻依舊在笑,「沈郡公,敢問那個……」
「帶他去換衣裳,找個火盆,多謝了。」
沈安很客氣,邊上的軍士一迭聲說道:「小事罷了,小事罷了,哪裏值當郡公那麼客氣。」
沈括被帶了去,沈安坐在哪裏發呆,突然笑了起來。
「大科學家呀!夢溪筆談啊!」
他再度拋鈎下去,這次很順利,沒多久就有魚上鈎了。
「有勁!」
沈安提了一下魚竿,馬上就感受到了蹦躂,那勁頭不小啊!
釣魚啥時候最快活?
就是現在。
沈安和這條魚較勁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把它拖到了岸邊來。
「那個,寶玖,拿網兜把魚給弄上來!」
一條起碼有六七斤的大魚啊!
李寶玖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什麼,就拔出長刀走過去。
刀光閃過,沈安一頭黑線。
長刀準確的把大魚斬首了,碩大的魚頭還掛在釣鈎上,魚身卻滑向水裏。
好一個李寶玖,就見他拿起長刀就這麼戳過去,竟然戳中了魚身的側面,然後一拖就拖了回來。
他拎起魚身,回頭衝着沈安笑了笑,很純潔的那種,前陣子的低沉漸漸消散。
西夏那邊領軍將領的家屬不少都在興慶府,類似於人質般的存在。
李寶玖的妻兒就是如此。
從西北回來後,他難過了許久,說是妻兒定然被梁氏殺掉了。
「別擔心,西夏去了半壁,內部紛爭不斷,梁氏不蠢,你的妻兒定然無恙。」
沈安說這話時,語氣很是篤定。
李寶玖呆呆的看着水面,只是嘆息。
這段時日他都跟着陳洛他們在學大宋話,說的漸漸的有些模樣了,可終究有些彆扭。
「多謝郎君。」
這句話說的不錯,只是腔調有些古怪。
邊上的軍士突然說道:「你不信?」
李寶玖想搖頭,卻不善說謊,就有些難受。
那軍士嘿嘿的笑道:「郡公在西北可是威名赫赫,西夏如今岌岌可危,哪裏還是大宋的對手?最後一戰郡公他老人家定然是要去的,到了那時,若是誰動了你的妻兒,難道他們不怕郡公的報復?須知郡公以德服人吶!」
李寶玖聽了個大半懂,心中一個激動,但終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安心。」
沈安淡淡的道:「若是你的妻兒出事,誰幹的,十倍償還。」
「多謝郎君。」
稍後沈括出來了,沈安乾脆就叫人在邊上弄了個爐子,然後親自弄了個魚頭火鍋。
美酒喝着,滋味濃郁的魚頭吃着,沈安也知道了沈括的際遇。
他的父親是官員,所以出仕是父蔭,這個是大宋特色,沒辦法。
後來他在底層幹了幾年,然後去哥哥那邊備考,順帶輔佐哥哥,算是個實戰型的底層官員。
四年前他一朝中舉,仕途還算是順遂,此刻是在昭文館編校書籍,官職全稱叫做『編校昭文館書籍』,顧名思義,乾的就是整理校對書籍的活。
這個活看似不打眼,可好歹是在昭文館啊!
「下官在地方就聽聞郡公之事,那神威弩下官也有幸見過,果然構造精巧,讓人嘆為觀止。」
沈括隨即就問了沈安關於神威弩的一些原理。
邊上看火的軍士馬上起身說道:「郡公,那是軍中機密。」
沈安點頭,等稍後軍士過去後,才把神威弩的一些構思告訴了沈括。
旁人需要保密,沈括卻不用。
「某聽聞過你的名字。」沈安見沈括不安,就安慰道:「某喜歡做實事的人,你只管在昭文館做事。」
沈括起身,一臉期冀的道:「郡公,您若是有暇,下官可否去榆林巷拜訪請教?」
這位看來還真是個喜歡鑽研的。
沈安含笑道:「自然可以。」
「多謝郡公。」
沈括興奮的不行,沈安的心情也不錯。
這位可是科學大牛啊!
只是後來他把更多的時間耗費在了宦途上。
這樣的人,若是使用妥當,那就是雜學的一大助力。
沈安心中微動,然後和沈括聊了一會兒,就帶着魚獲回去了。
等他走後,沈括不禁大笑起來。
有軍士問道:「沈編校為何歡喜?」
沈括喜滋滋的道:「某喜歡雜學,可一直不得入門好生學了,引以為憾事,今日沈郡公答應某可以去榆林巷請教,這便是得窺雜學的門徑,某如何不喜?哈哈哈哈!」
邊上有釣魚的人聽到了他這話,就說道:「雜學不就是那些東西嗎?學了也好,可這般狂喜卻有些過了。」
沈括皺眉道:「那雜學包羅萬象,不說什麼神威弩,一個鐵爐子你可知裏面的奧妙?」
那人搖頭,沈括嘆道:「某就知曉你不知道,某原先也不知道,本以為會很麻煩,可沈郡公只是幾句話就說清了道理。爐子裏有火燒起來,就會把周圍的氣弄熱了,氣一熱就會膨脹,膨脹就會變輕,自然會往上竄。可下面的爐口是作何用的?那些煤柴燃燒要氣,爐子裏沒氣了怎麼得了?火不就熄了?」
以前雜學在汴梁弄過實驗,大家對這些概念迷迷糊糊的一知半解,但覺得很有趣。
沈括興奮的道:「郡公還提出了一個看法,就是爐子裏的氣跑掉了,外面的氣就會順着爐口進來,然後又被燒熱派出,往復循環……可這裏面有個東西,郡公說是壓力差,真是妙極了的一個說法啊!某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試試了。」
「那不就是郡公以前弄的那個吸水嗎?」
呃!
沈括這個土老帽馬上就被汴梁人民教育了一番。
「郡公竟然早就弄出了這等東西來驗證嗎?」
當年御街上到處都是負壓吸水的試驗,用於吸引顧客進來買東西。
所以汴梁人對此印象深刻,直接碾壓了沈括。
「果然是一代大家,某馬上回家試試。」
沈括急不可耐的回到家中,不管家人的問話,把魚獲丟在院子裏,自己跑進了屋子裏做實驗。
「不許吵到某!」
他的原配已經去了,現在還是孤零零一個人,倒也逍遙。
屋子裏不時有聲音傳出來。
「妙啊!」
「竟然能這樣?果然是郡公,這發現讓人迷醉。」
他一直在屋子裏做實驗,等到了晚飯時,僕役在外面喊:「郎君,吃飯了。」
「別吵某!不吃!」
一直到夜色深沉,沈括才出了屋子。
「果然是郡公說的氣,一旦燒光了氣,就會和外面的有差異,外面的氣就會衝進來。這等看似神跡的手段,實則就是雜學啊!」
沈括站在院子裏,興奮的道:「某明白了!」
一個喜歡琢磨萬物的科學家苗子,驟然解開了一個自然界的奧秘,那興奮之情,真的難以言表。
「大晚上吵什麼吵?還讓人睡不睡了?」
外面一陣叫罵,沈括卻心中歡喜,不以為意。
……
沈安此刻卻被叫醒了。
「郎君,書院裏的鄉兵說了,晚間有人在周圍試探。」
陳洛搓着手,冷的夠嗆。
「有趣。」沈安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他就讓聞小種去了一趟書院。
「郎君,是有人在盯着書院,而且是盯着書院的後面,就是什麼實驗室那裏。」
沈安吃完早飯在溜達,就差個鳥籠子拎着。
他淡淡的道:「二大王才將去了書院,他們就去踩點,必然是要動手,若是能偷出些東西來,說不得會很值錢,順帶還能讓官家覺着書院不安全。那些人不是建言把火藥的試驗放到軍方或是皇城司的管轄之下嗎?這下就穩妥了。」
「可惜他們不知道某在書院裏放的有鄉兵,更不知道鄉兵的手段能讓他們做噩夢。」
沈安不屑的道:「盯着,若是發現他們要準備動手,就趕緊來稟告,某親自去坐鎮,看看究竟是誰的膽子這般大,特麼的,某要讓他做噩夢。」
「郎君。」
趙五五雙手袖在袖子裏,身體微微後仰的走過來,「小娘子在發愁。」
果果最近的功課很不錯,沈安心中歡喜,就給她放了個小長假。
「她昨日不是才出去聚會嗎?怎地又發愁了?」
趙五五說道:「說是王定兒的祖父被氣得吐血。」
這是為朋友擔心?
「說清楚些。」
沈安看了她一眼,旋即移開目光。
這個女人太敏感,說不得又要雙手捂胸,以為哥想調戲她。
果然,趙五五雙手捂胸退後一步,然後說道:「那王朔是天章閣直學士,管着一眾侍講,前幾日有侍講說二大王出宮是被官家帶的,官家上次不是強行去了大名府嗎,於是二大王有樣學樣……最後說什麼官家這般下去,以後怕是什麼隋煬帝第二,王朔聽了就呵斥此人,可此人卻一番強詞奪理,把王朔氣得吐血。」
嘖嘖!
大把年紀了,遇到這等下屬還被氣吐血,真是不值啊!
沈安不想管這事兒,隨後去了書房。
「哥哥……」
「哎!」
沈安捂頭。
……
本以為今天不用加更了,剛準備喝一口小酒,悠閒片刻,結果無意間點開網頁,就看到有紅色的東西。一看,盟主打賞飄過。
多謝『痴迷官場』書友的打賞,書友有加更看,爵士有打賞,這便是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