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盡花不開 番外2

    今日初八，太上老君擇的良辰吉日，收到帖子的各路仙娥神女，紛紛帶着最美的姿態出現在天后的宴會上。筆神閣 bishenge.com

    今日不僅僅是蟠桃宴，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為太子選太子妃而設的宴會。

    距離太子飛升上神，入主玉清宮，整整已經過去千年，這千年間，對他愛慕的仙子並沒有減少，但太子依舊心靜如水，不起一絲漣漪。

    若非前些時日，月老忽然算出卦象，發現太子殿下紅鸞星動，天后也不會廣邀各路仙家，前來參與這場蟠桃宴。

    瑤池仙子款款而來，她自恃貌美。又與瑤池聖母，有些親戚關係，是以從來都是眼高於頂，不將旁人看在眼中。

    東海龍宮的小公主不覺嘟嘴「瞧瞧，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這恐怕要身高几十尺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一打趣，周圍幾個小仙娥會意嬉笑。見瑤池仙子冷眼一瞟，又紛紛假裝無事。

    等人一走，南安仙子便譏諷她「也不知道高傲些什麼，當年依蘭仙子也是這般高傲，甚至不惜陪殿下去凡間歷了一場劫，可也沒能得到殿下的心。」

    「可不是，我聽說，依蘭仙子甚至還犯了錯，好歹沒有釀成大錯，否則可就不只是被關在囚仙道一千年了。」青丘九尾狐族的蜜筱，對這件事情記憶猶深。

    「我聽說她剛剛放出來，這宴會天后原本也給她遞了帖子，但她父親拒絕了，如今哪裏有臉出現。太上老君說，今日殿下定然會選出太子妃，可是我瞧着，都這麼久了，為何不見太子殿下出現？」

    這蟠桃宴是在天后的玉華園裏，各路有頭有臉的仙子，神女，能到的都到了，連魔界的都派人湊趣。

    說起此事，眾人心中也覺得奇怪，千年前，太子殿下連杜鵑花的香氣都聞不得，可不知去何處走了一趟，回來後忽然便命人找來杜鵑仙子，與她詳談了一番。

    第二日，太子殿下的園子裏便開始種滿杜鵑花，各種品種都齊全，下面的人都以為，太子殿下對杜鵑仙子有意，紛紛跑去探消息。

    誰知後來太子只是在園子裏種了的花，他親自打理，再沒有與杜鵑仙子有過多接觸。

    眾人這才知曉，太子殿下只是對這杜鵑花有了幾分興致而已。

    虛驚一場，個個都放鬆下來。天后甚至放出話來，說太子殿下專心政務並沒有娶妻的心思。

    況且紅鸞星未動，還不成到嫁娶的年紀，各路仙子便歇了心思。

    但如今太子殿下紅鸞星動，今日便會了有鸞鳥擇選太子妃。各路仙女哪一個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睞。

    就算太子沒到，只要那紅鸞鳥停在肩頭，那這婚便是天定姻緣。

    當年天帝與天后，不也是如此過來的嗎？這可是天族的傳統，誰也否定不得。

    此時的軒曜，正專心致志，為桌上的那一小盆杜鵑花澆灌甘露，甚至連每一片葉子都打理得精細。

    清和仙君推門進來，見他如此，不覺咳嗽一聲，「殿下，娘娘都派人催了幾次了，您若再不去，這不合適吧？」

    軒曜慢慢擦完最後一片葉子，才抬頭道。「不是有紅鸞鳥做選擇嗎，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說的好像不是為他選妻子一樣，清河仙君十分無奈，「我的殿下，這花的花苞都長了一千年了，可至今也沒有開花，您...您是不是被人騙了？」

    軒曜聞言冷冷一瞥，嚇得清河仙君連忙捂住嘴，「對不住，小仙失言。」

    軒曜將花擺好，放在窗台前。凝視那那朵紅色的杜鵑花苞，情緒複雜又無奈。

    整整千年了，到今日，再不開花，他與荼宛便真的沒有緣分了。

    他不禁悵然笑笑，內心不知是苦是甜。

    「殿下，不管您要找的人是誰，這天后如今舉辦的蟠桃宴，能來的各路仙子都來了，說不定，正有您要找的人。您不如去看一看，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不是？」

    清河仙君苦口婆心的勸說，其實也沒抱希望，只是試一試。天后說了，若人再不來，便要將他貶到西域沙海中去養螃蟹。天可憐見，那地方連水都沒有，養什麼螃蟹，分明是想弄死他！

    不曾想，太子殿下聽到他這番話，忽然起了心思，竟然起身跟他一同去了天后的蟠桃宴。

    軒曜一出現，眾仙子便紛紛擺起姿態。或含情脈脈，偷偷凝視。或大膽火辣，緊盯着不放。或假裝高冷，實則手指微微顫抖，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但這一切，軒曜都冷漠以待。他很恭敬參拜過天后，便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觀看歌舞，聽着各路神仙聊起趣事。

    天后見他如此，便小聲道，「今日是為你選妃，這麼冷着一張臉，若是嚇到你未來的妻子，可如何是好？」

    軒曜聞言，飲了一口酒，淡淡道「母神說笑了。」

    寡淡的一句話，說的天后不知該往下接什麼。天后心裏憋屈，暗道，讓你小子高冷，一會兒定要狠狠的收拾你一頓。

    想到天帝與她說的話，她笑得古怪，看向瑤池仙子，還有那些躍躍欲試想要生撲太子的仙子們。

    天后忽然道「曜兒，今日不僅是母神的蟠桃宴，還是你的慶功宴。前些日子，你領兵平息北鏡妖狐叛亂，真是大功一件，你父帝甚是歡心，母后敬你一杯。」

    軒曜連忙舉起酒杯，恭敬對天后道「母神言重了，這是兒子應該做的。」

    天后卻笑笑，仙娥端上酒杯走過來，軒曜不解，天后道「你父帝今日有事，未能前來。這是青核胡釀造的酒，這青核胡只要倒水進去，自動成酒。你父帝也是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寶貝，母神今日可是纏了他好久，才讓他給了我一些，你也嘗嘗。」

    軒曜知道這酒難得，自然端起酒杯，恭敬的謝恩。天后連忙上前扶他，可話還沒有說出口，酒卻不小心灑滿他的衣袍。

    剎那間，那青核酒化黑色，染污軒曜一身白袍。

    不等天后開口，軒曜連忙道「是兒子不小心，浪費母神好意。」

    「快帶殿下去更衣！」天后甚至歉疚，軒曜恭敬告退。

    人一走，仙子們的小心思就飛得老遠，天后哪裏不知。心中暗笑，對眾仙家道「今日春光好，園子裏的花開的極好。你們這些年輕的小仙子，與其在這裏看歌舞，煩悶無聊，不如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莫要與我們這些老人家呆在一處，白費了這一園子的春光。」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會意，太子殿下說是去更衣，那必然是要回自己的寢宮。

    這一路上曲曲折折，天后分明，是在給神女仙子製造與殿下製造獨處的機會。

    這一下，仙子們毫不猶豫的告退，只留下一些年長或者稚嫩無知的小仙童們繼續看歌舞熱鬧。

    從軒曜離開宴會開始，便不斷有各路仙子出現在眼前，不是嬌笑賞花，便是假裝偶遇，要與他論道。

    軒曜在心中嘆息，知道自己着了母神的道。他有些無奈，有些好笑，但還是想法子避開她們，往自己宮裏去。

    他這個人有些小毛病，只穿的慣自己的衣服，天后宮中不會有他的衣衫，他也想藉機離開宴會。

    他原本抱着希望，想看一看荼宛是否會出現，但一眼掃去，根本不曾見到荼宛的身影，連與她相像的女子都沒有。

    他又實在受不住，被人虎視眈眈，一直緊盯着不放。他寧可面對千軍萬馬，窮凶極惡的上古神獸，也不願意被一群仙子看的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回到玉清宮，進門更換衣衫，可才換了衣衫出來，卻猛然看到窗台上的花不見了。

    他立刻變了臉色，「來人！」

    伺候的宮娥下人紛紛趕到，連蓋也被他憤怒的樣子驚住，「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

    「本殿的花呢？」

    清河仙君抬眼看去，發現太子視若珍寶的那盆花杜鵑花居然不見了，震驚無比。「殿下恕罪，小仙這就安排人去尋找。」

    太子去攔住他，「怎麼，本殿不過離開一下，這宮裏便出了賊。有人明目張胆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偷東西，你們都不知道，還是說，有誰不知好歹，做了內賊？」

    仙娥下人們嚇得紛紛跪地磕頭，「殿下恕罪，我們當真不知道這花怎麼不見了。」

    「是啊，奴婢們小心翼翼伺候，沒有一絲倦怠，殿下的花何其珍貴特殊，奴婢們便是萬死也不敢犯下如此大罪。」

    此話說的倒不假，千年前，太子殿下得到這花種之後，視若珍寶。

    不僅請來杜鵑仙子，詢問該如何種植，還日日夜夜自己精心呵護照料，直到看到它破土而出，慢慢長出花苞來。

    可是花古怪的很，花苞長了千年，卻從未有一日開花。人人皆知這花來的古怪，卻不知道它為何如此。

    有位仙娥，一時忍不住好奇，觸碰了那盆花，那花苞瞬間從紅色變成黑色，太子殿下一見，氣得火冒三丈，二話沒說將仙娥廢去一身靈力，貶下凡間。

    他們伺候殿下許久，殿下雖是個不苟言笑，寡言少語的人，卻從不是個暴怒難伺候的主子。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如此動怒，從那以後，宮裏的人都知道，這花是碰不得的，是太子殿下的逆鱗。

    誰若是敢碰，或是伺候不好，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軒曜氣惱，施展靈力，想要尋得花種的下落，卻發現宮殿裏的這些人，身上並沒有沾染此花的氣息，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失蹤？

    「今日宮裏可有任何異常？」軒曜隱忍怒氣，審問底下的人。

    下人仙娥紛紛開始回憶，想着發生過什麼？

    有些人茫然無措，根本你有來過寢殿，哪裏知曉發生什麼。有些人膽怯的很，連話都不敢說。

    終於有人想起些什麼，哆哆嗦嗦道「殿下，今...今日宮裏忽然飛來一隻怪鳥，那鳥也不知從哪來，奴婢們怕它吃了花，連忙將它趕出去。」

    「對對對，可...可這隻鳥只是在門前飛過，未曾踏足殿下的內殿，我們也沒注意，這是否與花的失蹤有關？」

    連蓋不安，追問她「那隻鳥長什麼樣，你可還記得？」

    「這....」小仙娥想了想。「這鳥看上去...看上去...」

    「看上去如何？你倒是說呀！」清河仙君愁的要死，怎麼今天偏偏這麼多事。

    小仙娥嚇得直哆嗦，結結巴巴道「看上去不像是神界的鳥，倒像是...是魔族的烏鴉。」

    軒曜一驚，抬腳便要出去，連蓋趕忙上前攔住他，「殿下冷靜，今日天后蟠桃宴，各路仙家都來了，魚龍混雜，您可千萬不要亂來。神魔二界相安無事數千年，殿下若要因一己之私鬧出事來，天帝天后怎會坐視不理？以後您登位....」

    軒曜冷冷道，「你明知那東西對我有多重要，若找不回來，哪還有什麼以後？」

    「可殿下就這麼貿然前去，又怎能找的回來，您也不想想，無端端的，魔界為何要偷走您的杜鵑花。那花在您來說珍貴無比，可對旁人來說，其實並無特別。既不能吃，又不能用來修煉，要來何用？」

    軒曜愣住，總算停下腳步，是啊。這東西的確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除了上千年不曾開出一朵花，跟石頭也並無區別。

    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種了一朵假花，他曾經試圖尋找余姬，但四方雜貨鋪，卻再也沒有出現。

    若不是杜鵑仙子一再保證，它的的確確是有生命的，軒曜幾乎要放棄了。

    魔族無端端的，為何要偷走他種植的杜鵑花？

    連蓋見他聽勸，鬆了一口氣，趁熱打鐵道「殿下，與其火急火燎去興師問罪，不如我等私下去問一問。今日來參與天后壽宴的魔族，是左宸王的人，咱們私下詢問，左宸王是個講道理的，想來很樂意幫助殿下找回失蹤的花。」

    連蓋說完，又對清河仙君使了使眼色，清河仙君道「殿下放心，小仙這就帶人去探查，一定將事情給您弄清楚，絕不會讓這花離開了神界。」

    軒曜這才隱忍，靜心等待消息。

    他在玉清宮裏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消息傳來，坐立不安。想了想，還是決定到蟠桃宴上看一看。

    到玉華園的時候，那裏的仙子們紛紛千嬌百媚，對他暗送秋波。他卻看都不看，只一味尋找魔族的影子。

    天后見他着急模樣，心裏暗笑，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繼續在園子裏賞花。

    恰時清河仙君過來，小心翼翼走到軒曜身旁，低聲對他道「殿下，小仙打探過了。左宸王此次前來，除了他自己，還帶着右宸王的孫兒孫女。」

    「但是，剛剛那兩個小孩不見了，左宸王以為他們只是去玩鬧，現在也着急找人。不知是不是這兩個孩子，一時貪玩好奇，偷了您的花。」

    軒曜一抬眼，眼睛裏能結出冰渣子，把人凍死。清河仙君心裏顫抖的不行，殿下這模樣，簡直是要掀起驚濤駭浪。

    他連忙勸阻「殿下，您可千萬要冷靜。興許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也許不是孩子偷的。」

    軒曜想到的卻是，兩個不懂事的孩童偷走花，那花不過被外人觸碰一下，就差一點枯萎，若不是他用神力好生養護，又怎能慢慢生長？

    他已等了上千年，就等着它花開，今日若是被這兩個不懂事的孩子毀於一旦。他簡直不敢想，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握緊拳頭，直到疼痛傳來才鬆開手道。「你先去找人，等找到孩子再說。」

    軒曜漸漸感到一陣無力跟絕望，等了這麼久，就只想再與荼宛再續前緣，可過了今日，花如果再不開，就真的見不到荼宛了。

    他不覺涼涼一笑，難道說，真的就無能為力了嗎？

    軒曜想起父帝對他說的話，「那孩子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命中注定的劫難不是你能夠改變的。你還是放下她，往前看吧。」

    他放不了手，也不想放。他知道余姬為什麼說要給千年的時間，他笑了笑，便是給他一萬年的時間，他也願意等下去。

    他不怕等待，不怕耗費多少靈力，他只害怕這漫長的等待，沒有任何結果。哪怕到他死的那一天，都見不到荼宛一面。沒有希望的未來，就算再活上幾十萬年，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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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嗚...怎麼辦，闖下這麼大的禍，爹肯定會扒了我的皮，把我丟到北山上餵老鼠的。」

    小女孩的哭聲在涵洞裏縈繞不止，她嚇得不敢回去。

    從前調皮倒也罷了，可這一次她在天庭鬧了事，害得弟弟被神族抓起來，她嚇的落荒而逃，眼下連面都不敢露，更不要說，去將此事告訴爺爺跟父親。

    如何是好呢？她只能躲進這涵洞之中尋求庇護，因為這裏是魔族禁地，爺爺跟父親都不敢亂來。

    小姑娘嚇到不行，一個勁的啼哭。眼淚一波一波的流，幾乎能將這山洞給淹沒了。

    「哎....」

    忽然，一道聲音微弱的聲音響起，嚇得小女孩彈跳而起，「誰...誰在哪，出來，小心我收拾你。」

    小女孩囂張不已，可兩條腿瑟瑟發抖。這地方是魔族禁地，也不知有些什麼妖魔鬼怪，她躲在這裏不敢出去，若是這裏有什麼可怕的猛獸妖魔，把她它吃了，那她也太慘了吧。

    良久，她聽到一個悠長的嘆息聲「哎，好不容易睡個覺，你這小丫頭，哭的我頭痛。」

    「你....你...是誰？」小女孩對着空空的山洞詢問。

    忽然，她感到一陣地動，眼前的石頭裂開，從那裏面露出一具巨大的水晶棺，小女孩被驚住。

    只見水晶棺材自己掀開蓋子，裏面沉睡的女子慢慢睜眼坐起來。看着嬌小粉嫩的小女娃，無奈道「我？我就是你爹爹口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姑姑。」

    小女孩呆萌愣住，「啊.....你不是死了嗎？」

    女子嗤笑，從棺材裏站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無語道「誰跟你說我死了？你爹？」

    「對啊，大家都說你死了，說你為情自殺，灰飛煙滅。」

    「還有呢？」女子抽動嘴唇，覺得這丫頭一點都不可愛。

    小丫頭想了想，又道「爺爺說，自從你死後，魔界都清靜了，大家都奔相走告，放爆竹慶祝，比人間過年還歡喜！」

    女子.....我日你仙人個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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