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點將
呂大江聽手下上報,也聽聞了老余手下的那個名叫新兵,每日卯時點鐘之前肯定就爬起床來,獨自在外操練,這不今日呂大江正好睡不着,起的早,寅時二刻便來到了老余的營帳外,這位瘸腿的新兵正端着一桿槍。
讓這呂大江感到有趣的是,徐涼生只是橫端着這桿槍,也不見有別的動作。
呂大江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指點過的,以徐涼生這副身子骨,什麼招式都是假把式,不如先練出些力量和拿槍的穩勁兒。
呂大江也沒上前打擾,就這麼靜靜的看着。
半個時辰過去了,卯時點鐘一道,幾個士兵各個營帳來回敲鐘,示意起床的時候到了。
此時徐涼生也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呂大江看着徐涼生顫抖的雙臂心底滋滋稱奇,心道的確是個好苗子,不出一年,必然是把好手。
「法子雖然笨了些,但卻是有用。」呂大江走到近前,朝徐涼生說道。
徐涼生定了定神,感覺面前的這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這人是誰了,想伸手見禮,卻發現自己兩個膀子酸痛難忍,有些抬不起來了。
呂大江擺了擺手,笑道:「軍中不必多禮,讀書人那套老子可實在不喜。」
摩挲着下巴,呂大江說道:「本是個讀書人,為何前來從軍啊?現在王府最缺文官,要不要本將給你寫個條(子),別白白浪費了才學。」
徐涼生陡然一驚,這才想起面前這位正是三千槍騎軍的主將呂大江,怔了怔,低聲說道:「謝過將軍了,小生還是先做個小兵再說。」
嘆了口氣,呂大江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子,不是本將說甚,現在這時局太缺讀書人了,要是讓王爺知道本將賬下壓着一個書生,不得抽我幾個板子?我雖然看不慣你們這些書生點頭蟲的做派,但好歹也是有我們這些當兵的做不出的本事。」
徐涼生滿頭黑線的聽完呂大江的一番話,也不知道呂大江這番話是罵人還是誇人。
看了看徐涼生的眼神,呂大江也知道勸不動,悻悻的撓了撓頭髮,隨後撿起徐涼生放在地上的長槍,抖了個槍花,嘿嘿一笑:「小子,要不要看本將軍給你練一遍槍招?」
搖了搖頭,徐涼生不給面子的說道:「不必了,將軍,小生還是先練出個把子力氣再說。」
驚異的看了一眼徐涼生,呂大江笑道:「呦,倒還是安穩的很,怎麼,不看看這槍怎麼耍,真有盼頭這麼一日復一日的舉着?」
練槍先舉槍,其實什麼兵器都是如此,拿的住抓的穩都是必須要走的基礎,但哪有幾個歲數小的人耐得住性子,這舉槍最是枯燥乏味,都想着練些花哨的招式,殊不知在稍微會些武藝的人面前,片刻就要被打掉手中兵器。
但這麼枯燥的事總要有點盼頭才能堅持下去,多半人都是見完長輩耍上一番,再叮囑句:「若想如此,必要舉槍。」才算是能微微耐得住性子。
見這徐涼生不急不躁的模樣,呂大江甚是欣喜,撓了撓頭,半天才吐出一句:「小子等你拿穩了十斤重的槍桿子,本將軍親自教你耍槍,只是到時候別打退堂鼓,本將可是最見不得半途而廢之人。」
點了點頭,徐涼生艱難的抬起雙臂,做了個揖,恭聲道:「小生謝過將軍了。」
呂大江立馬一巴掌拍在了徐涼生的腦袋上,高聲道:「都說老子見不得作揖見不得作揖。」
撓了撓頭,徐涼生笑了笑,說道:「那也要是讓將軍不自稱老子或是本將軍,將軍覺得如何?」
摩挲了幾下下巴,呂大江略有所思的說道:「有些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正是此理。」徐涼生聳了聳眉頭,笑道。
「好你個小子,變着相罵老子是不是,也就是近年本將脾氣好了,要不然非得把你捆到長凳子上抽上幾個板子。」瞪大了雙眼,呂大江惡狠狠的說道。
徐涼生故作聽不見的樣子,喃喃道:「兩年砍不到一顆頭顱,將軍連脾氣都給磨平了嘛?」
眉頭微皺,呂大江斜撇了一眼徐涼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聲音不悲不喜:「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可你畢竟沒上過戰場,刀尖舔血的日子過多了,一下子安穩下來手都是抖着的,成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着,本將都怕這三千槍騎軍再配不上精銳之名了。」
壓低了頭顱,徐涼生嘀咕道:「也就這幾天了。」
呂大江沒有聽清,皺着眉頭問道:「你說什麼?」
正問着,突然一隊斥候從北門騎馬而入,為首那人手中拎着一顆人頭,大喊道:「敵襲敵襲!」
剛剛起床的眾立馬喜上眉梢,呂大江更是大吼道:「小許子,你說的是真的。」
為首那人一聽到聲音江,順着聲音看了過去,正看到呂大江坐在地上。
小許子跑了過來,大笑道:「將軍將軍,屬實,你看這顆頭顱,乃是……」
呂大江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小許子頭上,大罵道:「還能少了你的功勞不成,別跟我扯什麼腦袋不腦袋的,趕緊說。」
「哎呦!」小許子捂着頭,連忙說道:「將軍你先聽我說,這顆腦袋就是屬於草原蠻子斥候的,我從這人身上搜到了這個。」小許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旗子,呂大江一看瞪大了眼睛,大叫道:「我干你個格老子的,格勒那!」
眼神有些晃動,呂大江把小許子拉到近前低聲道:「你現在換一匹馬,連夜趕到肅州,如果真是格勒那,憑咱們三千兵馬,擋不住。」
小許子一驚,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一旁的徐涼生低聲道:「怎麼將軍,怕了?」
冷哼一聲,呂大江大笑道:「格勒那部落手裏只有一萬兩千快騎,如果是為了突襲肅州,這點騎兵不夠看,所以在本將看來,最多也就是一支先行軍。」
徐涼生又問道:「為何不能只是過來侵擾的一支騎軍呢?」
呂大江又大笑一聲:「侵擾什麼?肅州太窮了,就是敞開城門讓他搜刮,都是虧本的。」
說完這些,呂大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徐涼生,疑惑的說道:「你到底是誰?」
「小生徐涼生。」笑了笑,徐涼生低聲道。
「過些時候也要上戰場的徐涼生。」
呂大江滿是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涼生,轉而大喝道:「鳴金點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