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營,距離蠻荒地最近的營地,裏面住的全是生活無以為繼的天寶流民,這天一大早邊營營長趙老四破天荒的巡營。
趙老四是邊營最開始駐紮下來時就存在的一員。陸無敵帶領天寶族人反抗仙人之戰趙老四就親身經歷,眼睜睜的看着霸王兵敗被困在蠻荒罪八城,趙老四每次回想起來都淚流滿面,嘆息不已。
趙老四一身破衣補丁落補丁,瘦弱的身軀有些吃力地扛着自己的本命靈寶黃銅棍,棍子遍體銅黃,兩邊各鑲有一條猛虎,棍身刻有銘文「煞虎」。可惜趙老四不認字,只是稱為黃銅棍。前幾日罪八城那血光盈天,駐守的仙兵天將死傷無數,附近的大小仙人宗門都人人自危,宗門內部不僅各派弟子長老巡邏,他們這些被仙人稱為狗腿子的各流民點管事也得紛紛行動起來打聽消息。
趙老四輕嘆一口氣,要不是為了轄地百姓着想,誰願意當這個兩面不討好的管事,想當年霸王陸無敵橫掃六合,將那些狗屁仙人全都趕回天門的時候,自己這些流民也曾有過好日子,可後來霸王兵敗,仙人捲土重來後更加變本加厲的對待他們。不僅每年要定額上交各種東西,還每隔三年就將好苗子的天寶人殺掉取靈寶,練寶氣。
「真不知道這樣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趙老四感嘆一聲後繼續巡營,等到了邊營門口時,趙老四看見不遠處緩緩走過來兩個人,二人蓬頭垢面看不見頭臉但按身形可以看出是一老一少。趙老四見狀也沒甚在意,邊營每年都會來幾個流民,同身為天寶人的趙老四能幫襯也儘量幫襯,所以見這二人除了覺得衣服奇怪之外也並不理會。
這二人正是逃出來的陸豐和忠伯,二人逃出後就就按照忠伯的計劃一路南下,這幾天一切順利並沒有想像中的追兵,當看到邊營後二人也鬆了口氣。
忠伯來到趙老四的面前彎腰說道:「管事大人,我和我的小孫子從西邊荒野一路遷來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定居,不知道管事大人能不能行個方便。」
趙老四看着這一老一小,老的滿頭白髮一臉風霜,身子佝僂着雙手像雞爪一樣乾枯彎曲。小的倒還好,雖然也蓬頭垢面但精神很好,此時正好奇地四下張望,只是奇怪的是少年臉上戴着半邊面具。
忠伯看着趙老四打量着陸豐的面具陪笑着說:「我這孫子年幼時家裏着了大火沒來的急逃出來,好好的半邊臉就這麼毀了。」說着忠伯還摸了摸眼眶好似在擦掉觸景生情的眼淚。
趙老四聽忠伯說完也不太好意思繼續打量陸豐的面具,將扛着的黃銅棍放下後說道:「老伯,不是我不想收留你,最近蠻荒地出了事,這裏現在人人自危你們這兩個陌生人貿然定居一定會讓那些宗門盯上,到時候別妄害了性命。」
忠伯聞言裝做十分害怕的樣子對趙老四說道:「管事大人這可怎麼辦啊,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趙老四安慰道:「老伯不要害怕,天寶人幫助天寶人,我作保幫你們寫個路引,方圓百里的流民點會放行的。」
忠伯聞言一把握住了趙老四的手感激涕零道:「管事大人太謝謝您了。」
趙老四正要說話,這時從流民點跑來一個小姑娘,只見小姑娘邊跑邊哭,臉上一道黑一道白連鞋子都跑丟一隻。趙老四見狀頓時緊皺眉頭,向忠伯告罪一聲向小姑娘迎去。
「阿桃,出什麼事了?」趙老四問道。
「玄武宗的仙人又來收租子了,老阿婆不給結果被打死了。嗚嗚……」小姑娘阿桃一邊哭一邊說道。
趙老四一聽頓時勃然大怒,拎着黃銅棍向流民點中心跑去。陸豐向忠伯使了個眼色然後也向流民點走去。
趙老四來到老阿婆家門口,就見老阿婆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在老阿婆周圍正圍着幾個穿黃衣年輕修士。
看見趙老四過來其中一個修士笑嘻嘻地說道:「狗腿子,你們這租子是不是該交了。」
趙老四強壓怒火說道:「幾位上仙,我們邊營上個月不是剛交了租子麼?這次怎麼……」
趙老四話沒說完就覺的脖子一涼,只見說話的黃衣修士拿刀架在趙老四脖子上陰沉說道:「少廢話,蠻荒地出事後天庭要重新派兵駐紮,這些物資都要你們出,限你一個時辰籌集好租子,要不然別怪我屠營。」
趙老四聞言倒吸口涼氣說道:「上仙啊這靈草種植不易,上次已經全部交出。新的靈草才剛發芽怎麼能一下子成熟啊。」
黃衣修士冷笑道:「少給我裝糊塗,只要用你們這些天寶人的血澆灌就能使靈寶快速催熟,你難道不知道?」
趙老四終於忍不住怒聲說道:「放屁,那要我們整個邊營全部人的血才能將靈草催熟,你這是逼我們……」
趙老四話沒說完就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無頭的脖腔正在向外噴着鮮血。當陸豐來到營中心時正好看到這一慘狀,一同跟來的阿桃見此慘狀立馬暈了過去。
黃衣修士將刀上血跡甩落在地,輕蔑的對趙老四的屍體說道:「一個狗腿子還敢多言,殺你真是污了我的刀。」
這時其餘幾個同行的玄武宗修士已經開始四散抓人,很快陸豐和忠伯混在邊營流民中被趕到了靈草田邊。
玄武宗幾人在周圍刻畫了萬劍穿心陣後,玄武宗領頭的青年雙指併攏指向地上劍陣喝道:「疾!」陣中劍光四起頓時好幾個流民被斬殺,死掉流民的血液漫進靈寶田,剛發芽的靈寶開始瘋狂的生長。
陣中哭聲震天,陸豐抱着暈倒的小女孩,看着那些冷笑連連的黃衣修士,聽着陣中的陣陣哭聲。想到母親的慘死,父親生死不明,整個大陸全部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既然逃不掉索性就反抗吧!」一個充滿魔性地聲音在陸豐腦海中不斷響起,陸豐胸中頓時湧起無盡戾氣,身體內陸氏留下的青氣劇烈地翻騰,原本一直安靜待在體內吸收青氣的生鏽長刀已經不知不覺握在了手中。
玄武宗青年看見陸豐手握長刀嗤笑一聲道:「這種破爛靈寶你也敢拿出來現眼,真是不知死活。」
青年話音剛落,只見陣中劍光紛紛粉碎,陸豐提刀傲立陣中,眼睛沒有一絲情感,握刀的手上一條條黑線延手臂向上直達心臟。只見陸豐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嚎叫,一道音波擴散向四周,一旁的忠伯大驚道:「入魔!」
玄武宗修士此時也面色凝重的戒備着,領頭青年吩咐道:「放靈鶴向宗門求援。」
餘下幾人對青年的吩咐沒有任何異議,手腳利索的放出了一種用符所制的靈鶴,因為這幾人都感覺到了持刀少年身上傳來一種接近死亡的壓力,好像眼前的持刀少年是一種非常恐怖的怪物一樣。
靈鶴呼嘯向遠方飛去,青年暗鬆了口氣,然後全神戒備着眼前的天寶少年。
突然,陸豐動了,未見陸豐的任何動作人已經到了一名黃衣修士的面前,手中刀重重下劈,被陸豐盯上的黃衣修士先是一驚,然後揮舞手中如意匆忙抵擋。
如意是一個中上品靈寶,修士自認已是非常堅固了,但超乎想像的是看似脆弱的生鏽長刀碰到如意,刀身上只是裂了一條縫隙。
黃衣修士感到一陣大力襲來,雙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只見魔化陸豐雙手快速橫斬,跪在地上的黃衣修士頓時被梟首。
魔化陸豐斬殺修士後身體快速拔高,躲過了射過來的兩枚針狀靈寶,刀隨身走飛速向射暗器的修士掠去,修士大驚來不及抵擋一下就被陸豐一刀直透前胸,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玄武宗青年眼見只一個照面就死了兩人,面色變得更加陰沉,此時陸豐正在跟一個女修士對拼,青年瞅准機會在陸豐一刀劈了女修士後,快速掠到陸豐背後拔刀斬向陸豐頭顱。
但是就在青年刀快及體時,陸豐頭也不回的向後一刺,但領頭青年反應神速的向一旁偏轉過身,險之又險的避過了一刺。青年飛退到一邊說道:「你,值得我用全力殺你,記得殺你的是玄武宗少玄。」
陸豐不理少玄的廢話一刀斬出,結果力道驚人的一刀卻被少玄輕鬆擋住,少玄身後一道龍龜虛影閃現,擋住陸豐刀後飛速踢出一腳,結果魔化陸豐不閃不避地硬受了少玄一腳,手中長刀直直砍向少玄的腦袋,少玄迅速矮身低頭堪堪避過陸豐一刀,右手持刀斜着撩向陸豐,這一刀要是挨上陸豐非得變成兩半。
陸豐一個後跳險之又險地避過刀鋒,扭身一個迴旋踢踢中少玄,少玄感到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道傳來,整個人如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沿路的草屋都不知被撞破了多少。
最終少玄深陷入遠處一塊巨石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眼看就要不活了。陸豐快速掠到少玄面前,手中已經快要斷裂的生鏽長刀橫着一揮,將少玄斬為兩段。
魔化陸豐見周圍修士都已死去,持刀抬頭仰天長嘯,好似在怨恨天不公地不正。這時天邊傳來一聲冷哼,陸豐如遭雷亟般的吐血向陣中飛去,遠方一鶴髮童顏的老者持拂塵駕遁光飛速趕來。
待老者落地後看到門人的慘狀頓時暴怒,手中拂塵萬千銀絲如有生命般向昏迷的陸豐纏去,當銀絲離陸豐還有幾米距離時,抱着陸豐的忠伯手指微動,襲來的銀絲紛紛好像碰到什麼阻攔一般不得寸進。
「找死!」玄武宗長老崇玄手中拂塵一震,萬千銀絲紛紛散開射向忠伯,面對如漫天飛矢般的銀絲忠伯將陸豐輕輕放在地上,雙手開始開始快速連動。
在太陽的映照下無數根比頭髮還細的絲線龍纏蟒行般的將銀絲一一擋落。崇玄見自己的殺手鐧被面前的佝僂老者紛紛破去不由大驚失色。
「你是罪八城的人?」崇玄驚疑不定。
「知道多了對自己是沒好處的,你就是知道的太多了。」忠伯淡淡地說了一句之後雙手微微一動,崇玄連忙展開身法躲避,周圍的大片靈草田頓時變為粉末,崇玄雖然躲過了大部分絲線但身上仍然被割的血肉模糊。
「躲不開的絲線,你是滅仙叟!」崇玄話音剛落突然全身血液一齊飆出。
「都說了知道的太多對自己沒好處,為什麼總是不聽我這個老頭子的話呢?」忠伯望着一地鮮紅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