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與我有仇?」朗宇後退了一步,問道。
那人卻不說話。又一拳奔朗宇打來,沒有什麼招法,只是速度卻很讓朗宇吃驚,怕是不下於自己的「八步趕蟬」。朗宇又一側身讓過,剛一抬頭,拳頭又到了面門。只得揚臂去擋,「砰」的一聲實實在砸中,砸得朗宇的拳頭都沉沉的擂在自己的胸口上。「噔、噔」的倒退了兩步。
「少爺!」青玉驚叫,抬手凝玄氣,那少年只是回首看了她一眼,仍是腳下不停第三拳又擊了出來。
朗宇怒了,小子,我可沒時間在這兒跟你比劃。借着退後的一步,身形一轉這一拳就打空了,隨即兩手在地上一支,蹲身起腿,蠍子鈎似的就是一腳。這是他所練過的洪拳中的一式,今天讓他用這兒了。這一腳太快了,結結實實地夯在黑衣少年的後心上,那少年「噔噔噔」大跨步的向前狂奔了幾步,左手一支牆才沒有倒下。說實話他真沒見過這種打法。轉身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目光仍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驚不怒。
朗宇看着他的眼神,閉目了一下又迅速睜開。剛才的三拳只是眨眼之間就過了招,甚至青玉的玄氣還沒成形。
朗宇一直在被動。那少年四次出手沒吃到什麼便宜,雙手一捧開始提氣。朗宇動了,必須儘快解決他,意到氣至,其實朗宇的玄氣一直是在體內提着,只是外面看不到什麼跡象。腳踩七星,一串殘影划過,那少年剛剛驚異的一抬頭朗宇就到了。
「呲」的一聲撕下了面紗,朗宇回身跳到原地。黑衣少年下意識的一捂脖子。
「左行!」青玉大吸了口氣,向着朗宇靠近了兩步。
「果然是你。」朗宇並不意外。他已經從那眼神里猜到了。
「噗」圖窮匕現,左行沒有回答,這小子就象是個啞巴。右手中卻赫然的出現了一把短刀。彎如牛角,纏着幽幽的青氣。
金、木系,風屬性,三階鬥士幾近圓滿。朗宇還記得他的測試結果。但以他的檔次想要攔住自己還不可能,他要把青玉一起帶走。同時目光向着街道掃視了一遍,仍然沒有人。可是沒有人才正是不正常。
朗宇拉着青玉向着古族的聚賢樓退去。
左行的目光隨着二人轉動。這小子好像天生長有瘮人毛,青玉越看心越涼。朗宇知道,那是殺氣。
「少爺,你快走。我來擋他。」青玉的聲音都有些抖,但這是她的職責,或許還有些別的吧。
朗宇像沒聽到一般,仍是一步步退着。
左行終於動了,如一條獵豹一般無聲息的飄了過來,在朗宇的眼中快速放大。這是注入了玄氣的風的速度。右手的匕首似一支青色的火苗,在空中划過一條亮線。他盡了全力,他不敢再小看朗宇。
那青色的火苗到處,青玉的玄氣團如肥皂泡般破開了,死寂的目光盯在了朗宇的咽喉處。三階的鬥士朗宇不想硬觸其鋒。就在他要閃身的一刻青玉也同時推了他一把。彎刀擦着他的衣襟而過。
「少爺,快走。」
「噗」一刀准準的刺進了青玉的左肩下方。而且推着青玉直接靠到了牆上。
「青玉!」朗宇大呼,蹬身沖了過來。心道,這傻丫頭怎麼就認準了自己躲不開呢。然而下一刻卻讓朗宇絕望了。
「嗤」左行優雅的一個轉身。右手一提一帶。一道血箭噴了出來。
「快……」青玉只能說出一個字了,血沫堵滿了嘴。在那嬌小的的唇口間還保持着「走」字的模樣。
那把從左肩下抽出的短刀,輕輕的划過了青玉嬌嫩的脖子。
「噗。噗。」玉指緊按着喉嚨,卻擋不住指縫中噴涌的血流。如一朵綻放的玫瑰在朗宇的眼前盛開。
「砰!」朗宇傻了,衝過來的身形被一擊而飛,象一隻蝦米般撞到牆上。他的眼神還在盯着對面的青玉,他感覺自己啞了,竟喊不出一句話。
也許在這個世界的一些人眼裏,青玉就是一隻螞蟻,隨時都可能在人不經意間就會被踩死。可是在朗宇心裏,她是與自己平等的人,是朋友,是夥伴,她同樣佔據着自己心靈中無可替代的位置。她只是弱小並不卑微。
曾經明媚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生命的神采,在那最後的目光中留給朗宇的沒有不甘,沒有恨怨,只有對生命地深深眷戀。
——靜靜的合上了。
玉腰無力的彎下,青絲垂落,裙袂低揚,一縷香魂扶搖九宵。
嬌柔的蓮臂無聲地落地,
落地……
臻首輕輕的枕上。只留下鮮血揮灑的粉牆上一個柔弱的倩影。
「叮!」好像有什麼東西撥動了自己的心,或是刺痛了自己的丹田。
「啊!」朗宇終於大叫出了一聲。
「砰!」又是一拳。朗宇貼着牆面飛了出去,左行似乎還不想馬上結果了他。他玩得不過癮,這小子很經打。搶上一步,再一拳,掛着玄氣的一拳,奔着朗宇晃悠着站起的腦袋。他仿佛看到了下一刻,頭塌骨陷,鮮血飛濺的一幕。嘴角掛起一抹狠笑。
然而,朗宇轉身了,這個被打得一塌糊塗的傻子終於會躲了。而且躲得讓左行都沒有發現他是怎麼轉過來的,自己的拳頭就從他的肩膀上穿過去了。
朗宇不會打架,更不會殺人,也從沒見過殺人竟是如此的輕鬆淡定。但他會學。
探手抓住眼前的手臂,左手只一圈,一壓。
「咔嚓!」「啊!」縱是左行一向冷寞寡語。在一聲輕悄的骨斷聲後也是慘叫了出來。叫聲未斷,小腹上又是一擊,直頂得五臟六腑都似貫到了嗓子眼。「噌」的一下人就向後飛去。
「噗!」左行無法忍住,一口心血噴了出來。原來血不是青玉和朗宇才有。
一肘過後,朗宇又飄身跟上。左行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朗宇飛得快。
朗宇的眼紅了。是真的紅了,佈滿了直欲暴裂的血絲,伴着嘴角的鮮紅血漬。映在左行的眼裏,不亞於剛剛嗜血的疾風烈焰狼。
凌空的一瞬,就在左行想努力的伸手抓住什麼東西停下來的一刻,他看到在朗宇的身後,又有一顆拳頭卷了上來。
壓了自己的手臂,擊了自己的小腹,而後又……左行無法想像這一拳從何而來。
太快了。
「砰!咯咯!」一拳正中下巴,這是左行親眼所見,然後眼前的天地就翻了個個。「撲騰」一聲仰面摔在了地上。
「咳!咳!」不知道身上倒底哪裏疼。左行縮回左肘支在地上,勉強的要揚起頭。下一刻一條膝蓋重重的頂在了的胸骨上,又一隻讓他見鬼的拳頭如隕星般砸了下來。
他聽到了骨節的「咯咯」聲,仿佛還有自己喉嚨的破碎聲。左行的頭又無力的放到了地上,殺人者,人恆殺之。只是這一刻來得太快了,左行都忘了自己是敗在了幾息之間。
最後一刻,他問自己,我究竟是在與一個什麼怪物在對決!
朗宇不會殺人,而此刻他只想讓眼前的人消失,消失得在這個世界上一絲不存。
「哧」的一聲輕響朗宇沒有去理會,然而落到左行鼻尖的拳頭卻砸不下去了。
一條墨綠的藤索勾在了朗宇的腕上。
「相當不錯!這才是真正的體修!」身後有人贊道。
朗宇又一次揮拳,再次被阻在了空中,藤索的另一端仿佛纏在了千斤的巨石上。
「小傢伙,呵呵,你入選了。」另一個老者的聲音笑道。「馬上帶走!」
朗宇連打了幾個激靈,然後便是渾身發木,那道藤索一抖把他纏了個緊緊實實,被人拎起夾在腋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到出手的是什麼人。只在路過那片血泊時,勉強的又看了一眼沉睡在牆角下的青玉,便昏迷了過去。
街上又恢復了安靜。青玉靜靜的躺在冰冷的血泊中,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古族。淡綠色的長裙染成了鮮紅,好像侍嫁新娘的禮袍。散亂開的長襟邊露出一角鵝黃,那是朗宇剛剛送給她的靈石袋,還沒有來得及欣賞。
左行緩緩的睜開眼睛,依然沒有任何色彩。片刻,他想爬起來,一陣巨痛讓他「噝」的抽動了下嘴角。
一顆墨綠色的丹丸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扭頭向上看去,一個黑衣老者低頭望着他。
「廢物!」聲音冰冷而沒有一絲憐憫。
左行抬手把丹丸吞入嘴裏,然後掙扎着站起來,沒有說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不久後,那條街上燃起一道火光,眨眼間又熄滅了。一切都結束了。
火是個好東西,它生萬物,也滅萬物。因此作為修者,大都會掌握一點馭火的方法。
蕁陽鎮的西郊有一個神秘的山谷,滿谷都是黑色的石頭,寸草不生、鳥獸不行。修士都要止步在谷外,不僅是因為有重兵把守的原因,而是此地邁進一步便渾身玄氣皆無。修者沒有了玄氣誰敢涉險,視之為禁地。
如此禁地,蕁陽鎮卻派駐了重兵把守,其中的隱情就無人可知了。
在谷口外是一排排的山洞。過了山洞越來越寬,竟形成了一個廣場。整個谷口就是一個葫蘆形狀。二十幾個士兵就是守把在葫蘆口處,或站或走的警視着四周。除了一些大家族的主要人物,幾乎沒有人知道在這裏還有一個強大的戰士——五統領。
此時在這些士兵的身後四五丈處,安靜地盤坐着五人,一色的身着青衣,年紀大的已鬚髮花白,最小的也有四十幾歲。五人佔據着五個方位,閉目調息。
在五人中間赫然是一個石台,也是黑色的石頭,恰恰是五邊形,五邊形並非實體而是中空,五邊凸起地面有尺許高。每一塊巨石都不完整,邊邊角角多有殘缺。靠着一個鶴皮老者的一邊最是嚴重,斷掉三分之一左右。除此之外五方巨石還有多處斷痕,象是依照形狀拼在一起的。巨石上面也非平整,而是刻有一道道溝槽。長長短短的似是按着某種規律排列在一起。
這是個什麼東西?透着一種古老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