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破魔天 第一百九十一節 又見卜者

    踩着半腰深的草叢，朗宇有些溜號了，路依然在，卻為草沒了。一步步的走過去，不免又想到了古雷，想到了青玉和藍珠，還有那個喜歡偷窺的月月，不知不覺間，異世的情結已經牽絆住了他的腳步。

    人生天地間，無非為了一個情字。親是情，愛是情，恩是情。回想自己五年黑目，第一個目標便是回古村，無怨的助古族，雖然為了他們的《化雷訣》。但不可否認的心中還是有一種情在。要找到陸雪盈，想知道甘伯伯和月月在哪裏，還是一種情。為了讓師傅能重見天日，他可以不惜赴湯蹈火，更是為了情。這是前世他從未感受過的，自己這是在為情所困嗎？

    修者？長生？飛天？殺戮？

    為什麼？終究是要作什麼？他又想起了自己一語止住了古謙滅殺兩族屬民的一幕，那時他想到了快樂與恭謹的玉兒一家，自己的所作還是為一個字——「情。」

    盜有道，盜亦有情。這情也是道麼。

    突然，朗宇一步邁空，一顆巨樹向眼前砸來，再躲，來不及了。「呼」地一下，朗宇只是驚『呃』了一聲。

    沒有疼痛，沒有知覺，自己就這麼走了麼。正要驀然地回頭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屍體時，腳下卻是一硬。死亡的感覺經多了，朗宇都見怪不怪了。

    「吱，小主人，你終於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識海里響起。捲軸下方的小白鼠迷糊的睜開了小眼睛。

    「你，我」朗宇緊搖了下頭。

    幻境？剛才自己是出了幻覺麼？再看自己身邊，景色卻已不同。居高臨下，兩腳竟站在了崖壁下斜探出的一塊岩石上。

    走過頭了？

    這小潭的陣法還真是詭異，自己剛才明明離着還有二十多丈，如今卻在了小潭之後。

    二十多丈，自己是飛過來的嗎？太不可思議了。

    「嗖」地一下，小白鼠跳到了朗宇的肩膀上。

    「你一直在這裏？」朗宇瞅了他一眼。

    「是呀，是呀，這裏有個好東西，可是我一直找不着。」

    「嘿嘿。」朗宇一笑。這陣法還真是尿興，連能鑽地的小白鼠都沒辦法，那麼讓自己出現幻覺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了。

    幻覺會動嗎？朗宇無意中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幻覺只會讓人原地不動，卻不會把人傳送到別的地方去。

    朗宇觸景『問情』，當時產生了一絲明悟，一腳踏進了道紋里，以他的見識哪會知道。就象在斷魂嶺時一樣，絕境中忽有所感，邁出了金字塔內那個『傲人』的一步。

    可惜朗宇沒有修過仙，那日的感覺早已忘卻了，還把今日之事歸結為幻覺。

    「好東西？比這捲軸還好？」朗宇啟發道。

    「不是，不是，可是我也很需要。」這小白鼠沒有心計，心裏想啥就說。

    朗宇一笑，呵呵，你需要麼，好東西，我也需要。「好吧，我就帶你一起進去，有好東西可不能自己獨吞了。」他想起了在疾風狼洞穴內拿出的那個果核了。

    「好呀！好呀！」小白鼠很興奮的跳到地上，又一躥，登上了另一個肩膀。

    朗宇翻手拿出那塊玉片，神識向四周掃了一下，然後轉回到從前每次自己打水站過的位置，手捏玉片，輕輕的伸了過去。

    「嗡嗡」眼前青綠色的光紋一閃，朗宇消失了。石崖下花樹依舊，山草還在隨風輕搖，憑誰再怎麼尋找，也看不到一絲曾有人來過的痕跡，這就是禁制和陣法的奧妙。

    青綠光紋內，人影一閃，朗宇眼前的景物變了，正是自己熟悉的小潭。幾塊禿石，繞着一方微綠的清水，無波無紋。進入這個空間，在朗宇的感覺里，只是自己向前邁了一步而已。

    「吱吱，就在這裏，就在這裏！」小白鼠尖呼了一聲，跳在一塊石頭上，向着下面的水潭裏抽了幾下鼻子，綠豆小眼，直直的向着深處看去，仿佛真的能看見似的。

    「呵呵，你看見了什麼？」朗宇傳音。蹲身把手探到綠水裏，隨眼向下一看。

    「啊！誰！？」突然一抖手，跳了起來。「我看見了什麼？」

    幽幽的綠水中，一個盤膝老者的身影，平躺着從水底漂了上來。

    朗宇緊喘了幾口氣，翻手握住了「青鴻」。眼前的這塊水池不到幾平米，再仔細看下去，那浮起來的人影只似個嬰兒般大小，可是年齡卻……

    「老乞丐？」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朗宇倒抽了一口涼氣，向後退了一步。

    水波不驚！那驀然間出現的老者緩緩的脫水而出，正是朗宇曾在蕁陽鎮的石碑下見到的那個老乞丐。只是此時出現在朗宇面前的只是一個光影，凌空升起一米多高，身體悠悠的揚起。仍是微閉着眼，兩手握在丹田之下，破缽不見了。

    這一次，朗宇看得清楚，確是一個透明的光體，不是本人。穿過這個老者盤坐的兩膝，可以看到對面的小白，還在緊張的頭下尾上的圍在那塊石頭上向水下尋找着什麼，居然對這老人的出現仿若一點未覺。

    三枚血色銀石，「斬十三」；大機緣。那麼說，這老者真是一個卜者，朗宇想到了關於六年前的一幕，

    血劫自己經歷了，十三，自己斬了，大機緣也確實得了。這個老乞丐了不得。

    朗宇不怕了，還由衷的敬重，雙手抱拳低身一拜。「小子多謝前輩大恩。」

    抬頭，那光影絲豪未動。

    不是本體，莫非也是一縷魂魄。朗宇又一次無語了，自己好像真的來到了鬼界了，怎麼淨接觸了一些靈體、魂魄之類的東西。

    「吱，主人，主人，你怎麼了？」朗宇一說話，小白鼠揚頭叫道。

    「呵呵，沒你的事兒，可找到了？」朗宇低頭一笑。

    「是呀，是呀，就在下面。我去趕它出來。」小白鼠說着，只一鑽便在那石上消失。

    老乞丐的光影就在白鼠消失的一瞬間出現了變化，兩手一分，掌中露出一個古舊的缽來，仍就只是個光影。

    朗宇不由心生奇異，呵呵！這老乞丐不知是真身還是魂身，居然也知道那小白鼠會貪圖他的破碗嗎？

    雙手輕輕一送，那破碗飄至朗宇的面前。

    還要搖一卦？老乞丐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這個舉動朗宇卻明白。再一翻手，取出三塊銀石，向着面前的碗裏一丟。

    「咚咚咚」毫無意外的三顆銀石一顆顆的落入了腳下的水池裏。可是面前的碗裏也確實出現了三塊銀石的虛影。嘿嘿，有意思。

    接下來的景象朗宇更不陌生了，老乞丐單手一招，破碗收回，上下三晃，輕輕的只在虛空中一倒。

    沒有血色，不見了銀石，只在半空中倒出了五個字。旋轉着掉入了池中，未及水面便虛化不見。

    「師，從，凌，松，子。」

    天下一絕，朗宇是徹底的服了，連這都能算出來。師從凌松子，此事朗宇守口如瓶，除了自己和小白鼠沒有第三人知道，這老者身在小潭禁制里，又是從何而知。

    一伸手又是三顆銀石，抬手向着碗內扔去，他要趁此機會，算一算娘和甘伯伯，以及月月，古雷的下落。

    又是「咚咚咚」的三聲。銀石落水，可是破碗也失去了蹤影，隨之那老乞丐的身影也匆匆的淡去，眨眼間消失。

    「呃？」朗宇一張嘴，每次只一卦麼？只是今天這卦似乎沒用，朗宇立刻想到了古塔內的古族老者，只怕這也只是老乞丐的一個留影而已。

    師從凌松子，不知這是幾年前的卦相了，準是准了，卻於今天的自己早已沒用。現在就連那凌松子都已經死了，老者留影的時間總也該在五年之前了吧。

    老乞丐身影消失，朗宇立刻神識沉入了捲軸中，如果是魂體消失，會不會有可能也到了那裏，這老者怎麼說也算對自己有一卦之恩，還得求師傅保下他的魂魄。

    只是淡然的一掃，不由朗宇一陣心驚，魂體空間中竟已是密密麻麻的光點，不下二三百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從師傅能自由的出入捲軸後，朗宇很少進入其中，尤其是古謙進階尊者後，在他身邊，朗宇更是一點小動作也不敢做。

    妖獸的，人類的，林黃兩家的，也有古族的。好在這些並不全是死在朗宇的手下，否則自己可真算是殺人如麻了。

    「師傅！」師傅在哪兒呢。朗宇一陣好找，才在那光點中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麼虛！為什麼呢？「師傅，師傅！你怎麼了？」朗宇有些急了，這不過幾天沒見，老頭兒的狀況很糟糕哇。

    楊逍只是靜靜的盤坐着，沒有回話。

    出了問題，一定是出了問題！怎麼辦？如果師傅有什麼不惻，自己該怎麼辦。

    忽然間，朗宇發現，在這一界中，自己能為師傅做的事，沒有哇，什麼也無能為力，居然還妄想着讓師傅重生？多麼玩笑哇。

    究竟是什麼原因？師傅變成了這樣。

    朗宇向着身前一掃。好像少了點東西。對了，那個最亮的凌松子呢？

    再看了一圈，他（娘）的，那老小子果然不見了，必是與師傅大戰了一場，才把師傅耗成了這樣。該死的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