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幸運了,揀了一條命。那道白光總算是只在海面上飄過,若是在百丈高空,恐怕無一倖免。
它竟然切斷了虛空。
「轟隆!轟隆隆!」
一聲炸雷,數萬里晴空,突然黑雲壓頂。
雷劫!
這是什麼!!!
眾人再驚抬頭,仿佛就是頭頂上方不足百丈處,墨海倒掛,黑浪翻滾,一彎血色在轉動。
不是五雷劫,不是紫劫,也不是血劫。
這就不是劫,而是要轟殺。
「啊!」
「噗!」
一片慘叫,一道道血光,只是看了一眼那黑雲中的血色,就無人能承受得了,大口噴血,倉皇而逃。
最後的一眼,看到了海面上的五龍壁消失了。之後的情形無人得知。
五龍壁,破了。
朗宇的最後一劍,切開了空間的壁障。不要奇怪,這不是他的能量,而是五龍壁本身的威力,朗宇只是攪動了這一桶的水。
如果他能夠抬頭看去,必然驚心,在五龍壁的上空,出現了一紅一黑的陰陽天,正在緩緩的追逐。
太——極——圖。
一張覆蓋萬裏海空的太極圖,只有陰陽二氣周而復始,是一面裸圖,天然形成。
「轟!」
海浪咆哮,萬里之內,開鍋了一般沸騰了起來,激浪狂捲起數百丈高,巨浪中閃閃爍爍着一道妖艷的紅芒。
千餘丈的海底之下,仿佛一個環形的火山帶,「嘭嘭嘭嘭」群山爆裂,沙石崩飛。十八口水晶巨棺,沖天而起。
「吼!」
一聲震天的怒吼。「小輩!你要找死!羅漢封魔陣!」
「嗡!——嗡!」轟鳴聲中,十八口巨棺爆起九色奇光,兩兩呼應,十八隻巨龍之形衝出水晶棺,就在那紅光之上,疾如閃電般穿梭。
萬里之內的法則被激出,一道道五彩光鏈交錯着鋪過,瞬息之間,在海面上化出十八把奇形兵器,匆匆一閃,釘入了海底。
一劍能夠劃破蒼穹麼?誰能想得到,轟隆一聲,朗宇清醒了,頭頂是滾滾的殺氣,身邊是無數的巨龍。
金鱗金甲,紅鱗紅甲,青鱗青甲……
每一道氣息,都是不可抗的存在,即使頭頂上的雷劫,也根本不是他敢接的。那個氣息他懂,即使金鵬翅扛得住,他也得粉身碎骨,沒有僥倖。
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只有跑。
神識一引摧動金鵬翅。然而,三條巨龍,兩口一爪已經撞了上來。
「嗡——!」九陽燈出現了,金鵬翅還沒有鼓起,朗宇便被定在了其中。三條巨龍呼嘯而過,竟然無視朗宇,無視九陽燈。仿佛那一條條的龐然大物只是一個影子,然而,巨龍飛過,法則卻斷開了,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符文當頭罩了下來。
「轟轟!——嘭嘭!」
巨龍的能量超出了天地法則的限制,劫雷立刻衝出了墨色黑雲,天空炸開了。
一條條被拉長的巨人形閃電精確的轟在了十八口巨棺之上,一擊砸入了海底。
九陽燈在急速的下沉,朗宇隨之而落,萬里的金光也蓋了入來。
十八口巨棺砸入了水底,轟轟聲中,礁石飛濺,海面上十八道恐怖的水柱激射而出。翻江倒海應該也不過如此了。
南海炸了。
出大事兒了。
上仙門和妖族一去不返,逃之夭夭。
敖九宵傻了,龍嘯天要瘋了。
東西兩海劍拔弩張。
一張黑臉已經發紫的西海龍王龍嘯天,一杆長戟斜指向敖九宵。
「聖地若有損壞,你東海難辭其咎!」
「你放屁,你的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上仙門和神罰打進了聖地,你還在摟着騷狐狸睡覺呢吧,若不是本王通告你,老祖宗讓人挖走了你還不知道!」
「哼!你們東海引來的毛獸,你當然告知道。你真當本王是瞎子嗎!交出那個孽子,私闖南海,納頭謝罪!」
「哈哈哈哈!可笑,罪在神罰,你們西海兩戰無功,卻來怨在本王的身上。……」
……
西海倒霉呀,受到了獅王的頑強抵抗,接連損失數名妖帥。而東海進入的是貂族的領地,一日千里,幾乎毫無阻擋,連下數城。敖九宵當然有吹的了。
兩龍的口舌之爭還沒完,不過四五息的時間,萬裏海空上,黑雲漸散,海嘯平息。恐怖的太極圖不知所蹤,五龍壁也消失了。
兩個龍王雖然在爭論,卻無時不在關注着海面。
五龍壁是隱去了,還是破碎了?他們看不出來,但是五龍消失至少證明闖入之人已經魂飛魄散了。
敖九宵猛一轉頭,看向了敖景隆,目光盯在了他手中的雷蛇身上。
「嗯?!你怎麼還沒死,難道那個妖獸還活着?」
一道目光,瞪得雷蛇差點翻白兒。脖子一縮怯怯的道:「我,我好像感覺主人的氣息還在。」
天大的謊言哪,雷蛇也真是個賊膽兒,不過,為了活命,也只有如此一拼了。至於能忽悠到多久,活一天算一天吧。
那麼說,這五龍壁,真被那個小妖獸過去了?
如果是真的……
那……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個妖將竟可以進入聖地麼?!就是他也沒有把握。然而又不容他不信,因為那顆龍靈珠的氣息竟然也真的還在。
老龍王的心裏沒人能猜得到,雷蛇已經閉眼要等死了,敖九宵的一句話他又緩過來了。
「能感應到你的主人在哪兒嗎?」
「啊?啊,在,在海里。」雷蛇趕緊現編。
這是句廢話,老龍王也是問了句廢話。這萬裏海空中空無一人,如果朗宇還活着,那當然是在海里了。
十八座巨棺轟然震落,悄無聲息了,頂着九陽燈的朗宇也飄了下來。
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當下落在離着海底二十餘丈的時候,朗宇的識海里忽然的一亮。
「嗯?」
一個可怕的場景映了進來。
深海之下,入目的是一條條的深淵,一座座巨棺七扭八歪的半掩在其中,好像剛剛被人洗劫過。
誰幹的?好大的手筆!
朗宇沒有盜過墓,他不喜歡動死人的東西。雖然沒幹過,但是腳下的情景也足以讓他震驚了,十幾條深淵,個個數十丈深,巨型的水晶棺如沉船一般躺在其中。這就不是人能挖得出來的。
一道神識的傳遞,非常快。朗宇只是一驚的時間,突然大叫「不好!」金鵬翅紫光大放,幾欲離體而飛。更要命的是頭頂的九陽燈,居然也離他而去。
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什麼地方!?
朗宇在後背上一緊,立刻伸手抓向九陽燈。
古舊的茶壺收起了紅光,向着右側飛去。根本沒有通知朗宇的意思,只是傳給他一種興奮的感應。
大出意外,這東西雖然不聽他指揮,但是每次完成任務都是回到識海,今天是抽了什麼風?!
它竟然是要走了?那種感覺朗宇感應得清清楚楚。這樣的一個神物,怎麼能放手。這裏是什麼地方?保命還必須要靠它呀!
要離開的這一刻,似乎才發現它的重要,朗宇也從來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拼命的扇動金鵬翅,兩手交替的亂抓,卻離着九陽燈越來越遠。
「嗖」地一根長藤打了出去,一個盤旋繞住了九陽燈,然而那破燈卻根本無視,直接穿過。
「嗖嗖嗖!」
可是再多也沒用。
朗宇下落的速度都沒變,而九陽燈離去的速度也無法改變。
朗宇要瘋了。金鵬翅竟然無效。
「噗!」朗宇的腿一彎,落在了石堆上,舉步向前跑去,又突然的停下了。
一雙恐怖的大眼直瞪着九陽燈所去之處。駭然的愣住了。
「啊!?」
眼前是一座平直的尖頂巨山。
竟然是——金字塔!
又見金字塔。朗宇似乎是傻了,這一次他是落在了塔外——遍佈着一座座巨棺的墓地。
九陽燈忽閃着紅光,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金字塔中。那座龐然的金字塔,應該還離着朗宇數千里遠,己經追之不及了。
這是個神秘的地方,不能飛,金鵬翅之所以無效,原因並不在它,即使朗宇點出了識海中的小人兒,也沒有勾動一絲法則。
有空間就有法則,只是此地的法則不同了,朗宇無法御空。
九陽燈這是回家了麼?竟然又回到了古族的秘地?
朗宇大半天的時間,一口氣也沒出,他真被震驚了。當年在古族的秘地,他是身在其中,從內部判斷自己是進入了一個金字塔形的空間,他還不敢確定那就是金字塔,今日一見,沒有懷疑了。
這種奇怪的建築與自己的前世所見,是一種巧合麼?
九陽燈出自金字塔,如今見塔而回,絕不是偶然,而且這不是古族的那個金字塔。
朗宇只要稍稍打量一下身邊的情形就不難判斷。他沒有回到古族,而是應該還在南海。四面全是海水,只有自己所立的空間滴水不侵。
是術法?禁制?還是大陣?
自己落入了多深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海底的話,能有淺的麼?!這是多大的力量開闢出了萬里空間。
眼前能看到的是五條深淵,有三條可以看到深淵中的巨棺,而在不遠的左前方,還有一個萬噸巨船般的水晶棺,只能看到兩個側面。
不能飛修者,就象一隻斷了腳的老虎。朗宇仔細的打量着身前身後的情景,沒敢輕舉妄動。他在認真的回想着剛才的經歷,判斷着腳下是一個什麼所在。
金鵬翅不斷的閃動着金紫光芒,身後的深淵對它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更強於在化妖池。
朗宇輕推着鼻子,靜靜的閉上了眼睛,身邊的情景不像是掘墓所為,更象是一場大戰。然而,死人還會事先準備好棺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