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短促的輕響,以金珠為中心,一層層五色漣波呈球狀的盪開。
多大的力量不知道,只要波光所過之處,一片晴朗,紅海灘的地表從來沒有這樣清楚過。不過,只是一息的時間消逝了。
「噗噗——唰!」連扎兩下,抬手劈飛了一個躥起來赤魈後,朗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識所感,再也沒有了波動。
「主人,全沒了。」
「呼——,」朗宇長出了一口氣,「廢話。」要不是全沒了,他能老實的坐那兒嗎。
金珠爆開,赤魈也隨之消失,一身冷汗的朗宇仍心有餘悸。剛才若不是小青擋了兩個,還真是危險了。
「主人,我是說那幾個死老頭兒也沒有了。」雷蛇爬上了頭頂,晃着脖子傳音道。
「嗯?」是挺肅靜,朗宇側頭望去,眼前只剩一片紅沙,什麼都沒有了。不但人沒了,而且連個屍體也看不見。仔細的再掃視了一遍,確實,鄔家的幾尊聲息皆無,唯有漫漫的紅沙被風吹拂着,盪起一層層的漣漪,如水波一樣滑向紅霧之中。
金珠有這麼大的威力麼?早知如此,何必費這樣的周折。朗宇搖了下頭,也就是這麼一想,他不太相信。他只是確認了金珠一出必然會引出赤魈,什麼原因也不知道。
五色金珠竟至如此麼?當然不是,鄔家的三位尊者仍是死於赤魈之手,金珠是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爆開的,所以效果驚人,給鄔天壽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朗宇起身,推了下鼻子,有些悵然若失,五位尊者埋骨紅沙,可惜自己一根毛也沒有撈到。回頭看向死靈城堡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看來接下來就得獨闖紅海灘了。
突然,「嘭!」一聲悶響,身後的紅沙翻起,一條高大的血影中沖了出來,「嗚嗚」怪叫着撲向朗宇。白髮披散,胸前鮮血淋漓,脖子上若干黑洞,左臉頰皮肉外翻,兩眼血紅。
鄔天壽!
朗宇猛回頭,認了出來,同時一股狂暴的氣息席捲而來。他要自爆!
這種形象,真不知是怎樣一種執念,讓他不甘沉睡於紅沙,還要最後一擊。那種目光中已經沒有了生氣,沒有了靈智,整個人就是殭屍一樣的存在,唯有丹田內的玄丹還在。
朗宇回身,「嗤」的拼指一彈,一道濃綠的古藤抖出。一瞬把迎面的殭屍捆了三遭,左腳一蹬,翻手『碧焰』穿了出去。
「噗!」
一刀貫丹田,綠光一閃而逝。
刀進刀出,仍然是綠色,鄔天壽已經一滴血也沒有了。「嘭!」的一掌震飛,一隻小巧的戒指捏在了手中。
這是唯一的一個戰利品了,殭屍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
鄔天壽倒飛了出去,口裏還「嗚嗚」有聲,「撲騰」一聲落在三丈開外,手腳舞動了幾下,沉了下去。
鄔家最後一名尊者徹底隕落,大燕國第一家族也從此沉沒。此消息在十八天後傳回了大燕,仇家蜂起,只剩一個地尊者的鄔家,一場血戰後,在大燕國銷聲匿跡了。
沙海中,朗宇默立了三十幾息的時間,再沒有動靜,翻手拿出三個青紫色的仙果,填進了雷蛇的口裏,小青「嗤」的一下消失了,朗宇盤坐而下,繼續恢復,剛剛不過是恢復到了一戰之力而已。
三個時辰的時間,已經過半,前路還有多遠不知道,還有多少赤魈會出現也不知道,雖然滅了五個尊者,朗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二階的魔獸到底是什麼存在,至今也沒搞清楚,最可怕之處就是它能破開自己的妖體,從剛才的一戰來看,這小東西要是達到無窮無盡,自己也必然飲恨。更倒霉的是自己的運氣居然如此差勁,碰上了一張死牌。
海量的玄氣,被吸入了體內,所有的法訣,在瘋狂的摧動,手勢飛舞,衣袍翻飛,連身邊的紅沙都旋轉了起來。遠看去,就是一個不動的龍捲風,其內人影模糊。
二十息,三十息。當沙海再次平靜了五十多息的時候,朗宇的腦海里傳來小青的聲音。
「主人,好像有人來了。」
朗宇散出神識,又幾息後,在自己的神識邊緣,五十多丈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血袍的身影。走近了一段後,停下來,似是若有所感,一道神識掃了過來。
朗宇心中一喜,看來還不晚,這簡直就是給自己送來一個嚮導哇。手勢不停,以神識傳音道:「你還沒有走?」
那人影一愣,看了過來。可是什麼也看不見,冷冷的傳來一聲:「如果結束了,勸你們趕緊撤走,本護衛是前來掩住洞口的。」
「呵呵。」朗宇一笑,這句話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合手收功。「他們回不去了,你們死靈城堡看來要給我一個交代了。」
朗宇起身。
「嗯?!」再次向前走來的血袍人,立刻又是一頓。「上仙死了?你不是上仙門的人?」
「你是上仙門的人?」朗宇反問,走了過去。
事情大條了,血袍人後退。看他微眯的眼神就知道,正在極度的迷惑中:五位尊者,單剩下了一人,這是對付一個戰士的結果嗎?聽着語氣一股火藥味呀。
就是這麼想的,說死他也不相信朗宇能滅了五尊而生存了下來。而且,一個戰士能神識傳音麼?他至今還無法看清朗宇的面貌。
「死靈城堡可不歸上仙門的管轄,進入紅海灘,生死由命,這一次已經賣了你們上仙門很大的面子。本護衛要封閉洞口,取回生死牌,請上仙不要自誤,否則你出不了死靈城堡。
「哈哈哈哈……」朗宇大笑。「上仙門當然不會自誤,是你們死靈城堡自誤了。」
人影接近。血袍人看清了,張口一聲驚呼:「啊!」撤腿就走。可是四五丈的距離,走得了嗎。突然間,腳下一擅,酥的一下腦海中出現了一瞬的空白,再回神時,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噗——你!」堂堂尊者被一招制住,玄脈大亂。這個傢伙比在城堡外的那個血袍人還要糠。朗宇這一對人妖的組合,已經搭配得爐火純青,一道電光,朗宇便輕鬆的把金珠拍在了血袍人的丹田,這一次,連赤魈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想怎麼樣?!」
「給我生死牌,帶我出紅海灘。」
血袍人提了下氣,逆血上涌,沒敢再動。「你已經拿了生死牌,多了也無用。」
「哼哼!這是張死牌,我要生牌。」
「生牌?」血袍人似乎一時間沒弄明白,半天后才道:「這一次的紅海灘死即是生。如果本護衛沒記錯的話,你的手中就是一張『死』牌,還要『生』牌何用?而且我的手中也沒有生死牌。」
「哼,你是怎樣不被攻擊的。」朗宇盯視着他,分辨着他話中的真假。
「這個,不能奉告。噗!——」剛說完一口血噴了出來。不能奉告你就吐血,只要不殺了你,我看你能挺到幾時。
血袍人擦了下嘴,恨恨的道:「你就是殺了我也不會知道。死靈城堡不是你能惹的。」這小子悲慘哪,就因為自己一個大意。剛才腳下一動時,他自然有所覺,但是赤魈可並不少見,有自己的秘法,它們不會攻擊自己,誰知道這一次卻失誤了。代價是慘重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朗宇對他做了什麼,自己就被人控制了,玄氣都不敢提。
「記住,是你們死靈城堡先背了約,你認為我會怕了麼?」朗宇冷冷的看着血袍人。
怕了麼?呵呵,恐怕活着的十幾人沒有怕的,進了死靈城堡,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血袍人恨恨的目光收起。
「這是城堡的事,跟我並沒有關係,我們只是執行城堡的任務。」朗宇還活着,那麼那五個尊者哪去了。不是死了,就是撤了。五個人都沒有把他怎麼樣,血袍人只得認栽了,語氣緩和下來。
朗宇一翻手,拿出那枚黑色的玉牌,「你說這是張生牌。為什麼還會有赤魈襲擊我?」
血袍人向前探了下身,確定的道:「不錯,這一次的赤魈並不攻擊持有『死』牌的人,至於會攻擊你?」血袍人疑惑的目光看向朗宇,似是自語的道:「這個地方怎麼會有赤魈出現?」
聽聲辨色,朗宇盯了他半天,最後確認血袍人沒有說謊,那就還是金珠惹的禍,看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亂出手了。朗宇沒有再問,問也沒用,這些護衛,大概就是死靈城堡的一批死士,或是誓言的約束,或是另有秘法,他們不敢說出城堡的機密。
「帶我去亂魔海,否則,你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這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連路都不能帶,朗宇絕不會留一個沒用的人。
「我要先把洞口蓋上。」血袍人道。
朗宇閃了下身,以神識鎖定着血袍人走近那個半塌的洞口。一有風吹草動,他會立刻引爆。
血袍人站在洞口,看了看,什麼也沒做。五息後返了回來,那洞口還用蓋嗎,已經廢了。
兩人無言,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沙霧之中。
亂魔海中只有利益,沒有朋友,血袍人不會死,他自己也知道現在還活着的原因。不用求饒,也不用做多餘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