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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說完等了一會兒,裏面依然沒有動靜。
kevin站在旁邊,看着沈言微微有些落寞的樣子,難得的竟有些於心不忍起來,正想說點兒什麼安慰一下,卻忽然反應過來她剛剛說的話,頓時就瞪大了眼睛,「等一下,57號先生?所以……你別說你是剛剛那個26號啊?」
沈言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是我。」
kevin頓時目瞪口呆,同時心情也是分外複雜……明明簡修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啊,可是似乎冥冥之中,總是有一隻手在牽引着他們靠近似的,在這種匿名拍賣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都能搶到同一個拍品,實在讓人有點兒意外。
而沈言久久沒有等到裏面的人回應,她心中有些失望,但卻沒有再強求,只是又問了kevin一句,「他過的還好麼?」
「挺好的……」kevin本來還在沉思,聽到沈言的話下意識的就這麼回答了一句,不過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兒,於是話說到一半,他立即捂住自己的嘴,隨後一臉尷尬,「呃……哈哈哈哈,沈小姐你說誰啊?」
沈言卻已經徹底確定下來……她目光有些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隨後自嘲一笑,「時簡的老闆,明威的創始人之一……呵,倒是我糊塗了,這種身份也不太可能會過的不好,更何況還有你們在幫他。」
kevin一臉訕訕,算是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對着沈言尬笑。
沈言說完,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隨後沒有再回頭,抬腳表準備離開。
可是這個時候她卻突然清晰的聽到了開門聲,隨後便是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進來吧。」
沈言頓時僵在那裏,一瞬間甚至有些不敢回頭……
片刻之後,那聲音卻又再次響起,「怎麼?不是來見我的麼?」
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她緩緩回過頭,一眼,便看到了此時站在門口的簡修。
簡修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比起過去,似乎又更加老成沉穩了,就連身上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也更加明顯了幾分。
對視了片刻,簡修率先開口,語氣淡淡道,「進來啊,還要在那裏站多久?」
抿了抿唇,沈言似乎才終於從這渾身血液都逆流了一般的僵硬狀態恢復過來,帶着滿心的複雜,朝他走了過去。
kevin看到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心裏也很是有些感慨激動,當然更多的還是八卦之心,於是也顧不上指責他們沒義氣把自己丟出來了,他急忙就跟在後面也進了屋子。
不過還沒等他站穩,方嚴和張譯就已經迎面走過來,然後兩人十分默契的同時伸出手一人一隻胳膊的就抓着kevin往外拖。
kevin頓時掙扎抗議,「你們幹嘛?快放開我!」
方嚴看了他一眼,「這種情況你還準備當電燈泡?小心再被丟出去!」
說完,三個人已經走出屋子,方嚴鬆開kevin,回頭看了一眼屋內的簡修,到底還是想說一句,「別往了你在m國等你的未婚妻。」
隨着房門被關上,屋內的沈言也愣住了,未婚妻……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麼?難道是……杜若笙?
這三個字再次出現在腦海里,沈言才發現,原來這三個字帶給她的痛苦和折磨還遠遠沒有過去。
而讓她的心再次痛了一下的,是簡修的回答:「是。」
扯了扯嘴角,沈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的比哭還難看,但她還是說,「……是麼,那恭喜了。」
簡修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抬眼看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所以呢?非要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沈言喉嚨一哽,一瞬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不知道是簡修的那句「是」對她的傷害更大,還是此時他看着自己那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的目光讓她更難過,總之,在面對他這樣的目光時,她之前在心裏準備好的那些問他過的好不好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等了一會兒,見沈言還傻傻的愣在那裏,簡修有些不耐的皺了下眉,隨後所幸直接問了,「你今天為什麼要買那幅畫兒?」
沒錯,簡修之所以忽然開了門,只是因為沈言說了那個26號是她。
當然,他本來是沒什麼偷聽的嗜好的,是張譯對於把kevin丟出去的事於心不忍,所以才一直在,門前面關注着外面的情況的,而在他聽到沈言說26號就是她的時候,他頓時驚訝的重複了一遍,於是簡修便來開了門了。
簡修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真的想知道答案,之前他覺得這幅畫兒似乎跟他的過去有什麼關係,所以才買了下來,而如今知道那時候跟他搶畫的人是沈言,他便立即察覺到了——或許這段記憶,是跟沈言有關的。
一瞬間,簡修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回憶,才讓他這個完全遺忘了過去的人竟然在看到這麼一幅畫的時候就有了熟悉感?
想知道,便問了。
簡修沒想着向沈言坦白自己失憶的事情,所以他什麼都不說,就直接問,剩下的就留給沈言自己腦補去吧。
果然,沈言在聽到他這個問題的時候愣了半晌,看着他的目光帶着疑惑,片刻之後又帶着些沉痛和複雜,咬了咬唇,她問,「……你若是不知道,你若是全都忘了,那你為什麼還要買這幅畫?」
簡修微微皺了下眉,這個反應,似乎還真的有什麼故事的樣子?看來他和沈言之間,果然不簡單。
「是我先問你的。」簡修說,「我已經讓你進來了,又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了,現在難道不是應該你來回答我麼?」
「……好,我告訴你,是因為我兩年前見過了這一系列的另一張圖——《初春》,所以我明白了你當初那句話的意思,我想買下這幅畫來做紀念,滿意了麼?」
簡修盯着她,「我當初的什麼話?」
沈言咬牙,「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在羞辱我?」
簡修挑了挑眉,「為什麼覺得我在羞辱你?」
看着簡修漫不經心,完全沒把她當回事的樣子,沈言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樣的滋味,只是覺得很難受很難受……
「為什麼覺得你在羞辱我麼?呵……簡修,我其實該恭喜你的,恭喜你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在我沒見到你之前,我的確是覺得如果你忘了會很好,可是直到現在,看着你已經完全不在意了的樣子,我又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嫉妒你……現在就只有我還一個人掙扎在回憶的漩渦之中,進退不得。面對這樣可笑的我,我以為你該給我留一點尊嚴的。」
沈言在見到簡修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們再次見面,應該是彼此都心平氣和的面對面坐下來聊一聊的,不管那心平氣和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但至少應該是表面都很平靜的。
然後兩人說說自己如今的生活,絕口不提過去,然後禮貌的道別,誰也沒有回頭,徹底放下這段過去,各自走向自己該去的地方。
可她絕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一副狼狽的姿態站在簡修面前,在他看陌生人的目光下,窘迫卑微到塵埃里。
而此時,簡修看着沈言臉上淒涼的笑和她眼角隱有淚光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竟然忽然覺得心臟有些不舒服起來——他似乎不太喜歡看到她這個樣子。
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簡修說,「你會錯意了,我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既然你來了,就隨口問問罷了。」
說完,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下去,只淡淡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來意了,偏要見我一面,是為了什麼?」
沈言坐在沙發上,垂眸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他,「時簡的老闆,rex先生,是你?」
「是我。」
「昨天救我的人,是你?」
「是我。」
「斷了與陳氏珠寶合作的人,也是你?」
「是我。」
「讓吳先生帶人過去幫忙解圍的,還是你?」
「是我。」
一顆淚珠忽然滑落,滴在沈言的手背上,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才緩緩抬頭,看向簡修,「……為什麼?」
「畢竟相識一場,舉手之勞而已,我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相識一場……只是因為相識一場而已!不是因為她是沈言,而是不管是任何一個認識的人,這舉手之勞的事兒,他都會做!
扯了扯嘴角,沈言說,「我本來是想來問問你過的如何的,畢竟三年前你沒有打過招呼就走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的去向,如今突然見到了,總是想問一問的,不過如今……倒是我多慮了,你這麼優秀的人,走到哪裏都會活的很好的。」
她低下頭,「總之,謝謝你的幫忙,償還的話我就不說了,畢竟你們或許最想要的就是我不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放心,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了。」
說完,沈言起身,直接朝外面走去。
簡修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怎麼這麼瘦弱?以至於這背影看上去……竟格外讓人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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