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顫抖着嘴唇:「你選的路滿是荊棘,一個不慎便會渾身是傷,而且你一旦走進去就沒了回頭的機會,你知不知道?」
謝錦月抬頭看她:「我知道,可我不後悔。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吳氏頓時落淚,指着她氣聲道:「你既然都已經有了決定,還如此決絕,那你又來跪我做什麼?」
謝錦月抬頭看着她:「我不想讓母親難受,也想讓您支持我,因為您是我最在意的人。」
「你……」
吳氏看着自家女兒眼中的堅毅和不悔,看着她跪在那裏直直的看着她不肯服軟的模樣,只覺得心被揪緊,忍不住狠狠閉眼一甩袖子。
「你休想!」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就算跪斷了腿我也不會同意的!」
吳氏直接轉身大步朝着房中走去,半眼也沒去看謝錦月,而原本站在廊下的謝勤看了院中的小女兒一眼,也跟了進去,就見到吳氏坐在桌前流淚。
謝勤上前,伸手圈着她的肩膀說道:「別哭了。」
「錦月性子向來要強,外間又還冷着,她這般跪着會傷了腿的。」
「母親的話錦月也與我說了,我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她既然一心想去,那便讓她去試試,如果真的不行,也還有我……」
「你閉嘴!」
吳氏紅着眼狠狠推開了他,瞪着他大聲道:「你懂什麼?!她若是真被千夫所指,你能護得住她嗎?你們男人做錯了還有退路,可她呢?她到時候該怎麼辦?」
吳氏邊哭邊說:
「我是不會同意的,她要跪就跪着好了,反正母親向着她,你也向着她,她翅膀硬了也用不着聽我的話,讓她去跟着你們好了!」
「正宜……」
謝勤向來肅然的臉上生出絲無奈來,想要勸說。
可吳氏卻是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話,直接扭身站起來便出了廳內,朝着臥房走去。
謝勤連忙跟上去,嘴裏剛叫了一聲「正宜」,就見到那房門「砰」的一聲被甩上,險些夾到了他的鼻子。
謝勤:「……」
他和吳氏成婚多年,夫妻和睦,還從來沒被她這般使過性子,更是頭一次被關在了臥房門外。
謝勤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聽着房門傳來的哭聲,又扭頭看了眼跪在院子裏不肯起身的謝錦月,眉心緊緊皺着簡直快要能夾死蒼蠅。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
蘇阮回了跨院之後,就拿到了祁文府托人送來的書。
聽着說是之前從她着借的,她還懵了一會兒,她幾時給祁文府借書了?
直到後來在書里翻出夾在裏面的信封時,蘇阮才反應過來,祁文府讓人過來還書,而不是直接送信,應該是怕誤了她名聲。
她拿着信抖了抖,又翻了翻書,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當了那麼多年的蘇大人,倒忘了她現在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家家怎麼能隨便跟男子私下通信?
「小姐笑什麼?」澄兒好奇。
蘇阮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個有趣的事兒。」她隨口敷衍過去,「對了,我剛才拿回來的那個食盒裏裝着些點心,應該還熱着,你跟采芑分分。」
澄兒眼睛一亮,脆生生的應了下來,就連忙跑了出去。
蘇阮笑了笑,這才拆開手裏的信看了起來。
信上字跡無比熟悉,她上一世好多次練字時都是照着這筆字跡來臨摹的。
她拿着信紙在鼻尖輕嗅了嗅,果然在上頭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氣。
蘇阮忍不住「嘖」了一聲,撇撇嘴:「還是這麼臭美。」
一個大男人,愛照鏡子也就罷了,書本紙頁還總是弄的香噴噴的。
蘇阮扯扯嘴角腹誹了幾句,這才翻開信紙看起來。
祁文府寫的東西並不多,許是擔心被旁人瞧見,所以他只是簡單說了一句宇文延和宇文良郴在宮中對峙,而他奉詔入宮作證,宇文良郴被送進大理寺的事情。
信後他寫了句,外間混亂,讓她留意有人狗急跳牆,旁的便什麼都沒再說,可蘇阮卻還是從他的心中瞧出了不少東西來。
祁文府那廝蔫兒壞,入宮作證定不可能幫着宇文延去對付瑞王府,可宇文良郴依舊入獄,怕是他在其中挖了坑。
他那人挖坑向來會將自己拔出來,而且那種情況下,雙方都在,又在明宣帝面前,他無論偏幫任何一方都會把自己拖進泥沼里,不僅得罪了另外一邊,還極有可能讓明宣帝以為他心有偏頗。
可如果兩邊都不幫,獨善其身,卻又會讓人覺得他膽小怕事,不堪大用。
那種情況下,想要脫身,又不招惹麻煩,就只有一種辦法,就是兩個一起坑,還要坑的不留痕跡。
所以宇文良郴被罰,宇文延看似無事,可實際上卻絕對好不到哪裏去,否則祁文府也不會在信末提醒她,讓她小心有人狗急跳牆。
蘇阮手中摩挲着信紙,若有所思。
那宇文良郴是瑞王的命根子,他被打入大牢,瑞王府和二皇子可以說是結下了死仇。
祁文府提心她小心二皇子,卻又沒讓她留意瑞王,所以說……
瑞王是和祁文府聯手了?
蘇阮放下信紙,皺眉輕咬着拇指的指甲,低聲喃喃:「明宣帝性情優柔寡斷,於朝政之事更是不夠果決,每每行事時更總想以權衡之術平衡眾人之勢。」
「瑞王如果真和祁文府聯手,他們定然是要置宇文延於死地的,可是明宣帝那邊肯嗎……」
蘇阮咬着指甲,秀氣的眉毛皺起來。
她如今的年歲和身份,對於探聽外界的事情實在太過不便。
「小姐。」
外頭帘子被人掀開,采芑走了進來。
蘇阮神色不變,只是扭頭看着門前問道:「怎麼了?」
采芑說道:「三小姐來了。」
謝錦雲?
蘇阮有些詫異:「快讓她進來。」
采芑出去片刻,蘇阮剛將桌上的信紙折好收起,外頭謝錦雲就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她穿着粉色襖裙,眼睛紅腫,瞧着像是剛哭過的。
蘇阮心中一驚,連忙起身:「三姐,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