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的孩子,如果不科舉入仕,十五、六歲說親的是多數。
十七、八歲成婚,及冠便有子的也不少。
如謝青珩這種因為要入仕前程更好的世家子弟則會稍晚幾年,不僅因為仕途通暢之後選擇更多,也能則選更好的女子入府。
不過就算是再晚,也十八、九說親,及冠成婚,如今府中謝老夫人也已經在替謝青珩相看起來。
太子是儲君,關乎國本。
太子妃也自然要挑選起來了。
蘇阮若有所思:「哦。」
謝青珩低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蘇阮搖搖頭:「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
她記得上一世太子遇刺時還未選定太子妃,也就是說差不多太子出事就是在這幾個月了。
蘇阮好奇問道:「宮中可定了太子妃的人選?」
謝青珩搖搖頭:「還沒有,太子雖是儲君可處境卻有些尷尬,皇后不是他生母,太后娘娘那邊對他又一直心中有刺,太子妃的事情需得皇上那頭幫着操心才行。」
「我聽東宮的人說,之前皇上本是想着年前便挑了人定下來,可誰知道出了荊南的事情,皇上那頭亂的很,所以太子妃擇選可能要等到年後大選一起了,具體都有哪幾家還不清楚。」
蘇阮聽着謝青珩的話若有所思,卻也沒再多問。
兩人轉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情,等到謝青珩推着蘇阮入了屋中時,就見到一直等在裏頭的謝老夫人和謝嬛等人。
謝淵和陳氏走的快已經入了屋中,謝青珩這邊剛推着蘇阮入內,謝嬛就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父親他們都進來老半天了,大哥你怎麼走的這麼慢,我還以為你們在府中也能迷了路了。」
謝青珩推着蘇阮走進房中,將四輪車停穩之後,就直接被謝嬛還有謝錦雲幾個擠了開來。
謝青珩見着幾人嘰嘰喳喳的問着蘇阮安好,完全顧不得他這個親大哥,他忍不住笑着搖搖頭,才對着謝老夫人他們說道:「阮阮腿不好,路上便慢了些,叫祖母等久了。」
謝老夫人髮髻上插着支玉簪,聞言說道:「沒什麼,走慢點好,雪天路滑的若是摔着才麻煩。」
謝錦雲脆聲說道:「阮阮,你今日入宮可還順利,皇上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不知道,我們跟祖母都快擔心死你了。」
蘇阮笑了笑道:「我沒事,進宮後也挺順利的。」
她轉向謝老夫人:「叫祖母擔心了。」
謝老夫人自然不會信蘇阮的話,也知道進宮後的事情恐怕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只是這會兒房中圍着一堆小的,有些話不好問。
她只是柔聲道:
「順利就好,只要這次事情過了,往後就能平平安安的,你也不用再擔心因為你父親的事情而要藏着身份,小心翼翼的活着。」
「皇上可有說案子怎麼結?」
謝淵忙回答道:「說了,薄家上下除了薄錫一脈因首告有功,發配流放之外,其他人全部處死。」
謝老夫人聞言卻是眉心緊皺:「只是處死了薄家之人?」
蘇阮知道謝老夫人話中的意思,在旁補充道:「荊南一案有關之人全數嚴懲,除此之外,二皇子被關了禁閉,裕妃被褫奪封號降了嬪位,於冷宮自省。」
謝老夫人最關心的莫過於二皇子這邊,卻沒想到宇文延摻合了薄家屯兵的事情,明宣帝居然還留了他的命,甚至連皇子之位都還給他留着,只是禁足而已。
她緊抿着嘴唇有些不滿意,可是皇帝已經這般處置了,誰也奈何不得,更何況誰敢出面讓明宣帝去殺了他兒子?
謝老夫人說道:「也還算是可以,好歹除了薄家,裕妃又入了冷宮,二皇子雖然還留着,如今也不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鬧不出什麼亂子來。」
「那你父親他們呢,皇上可有提及?」
蘇阮點點頭:「皇上追封我父親忠勇伯之位,也會恩賞當初枉死的那些將士。」
「他已經派人前往荊南收斂着些人的屍骨,等到開年後,便會命人在荊州城內修建忠烈祠,供奉那八百將士,讓他們得享百姓供奉萬世香火。」
謝老夫人聞言這才滿意,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給荊南那些將士親眷一個交代。
謝淵見氣氛有些沉重,不由在旁說道:
「母親,您別擔心阮阮,這一次阮阮雖然經歷了不少磨難,可也算是苦盡甘來。」
「皇上不僅追封了阮阮父親,還封了阮阮縣主之位,不僅賜了封地,讓她得享朝廷俸祿,而且還能承繼她父親的忠勇伯之位。」
謝老夫人頓時驚愕,而旁邊一直未曾開口的吳氏和王氏也都是瞪大了眼。
「二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阮阮個姑娘,怎麼能承繼爵位?」
謝淵笑道:「大嫂誤會了,不是阮阮,而是阮阮將來的孩子。」
「皇上答應,無論將來阮阮是外嫁他人還是招贅入府,她所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只要跟着她姓蘇,便當是承繼了她父親的血脈,能夠承襲爵位。」
王氏聞言頓時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就連一貫不怎麼計較在意的吳氏也是忍不住多看了蘇阮一眼。
那可是忠勇伯,多少人幾代功勳都換不來的尊貴,皇上居然會這般厚賜蘇阮?
王氏扭頭看向蘇阮酸溜溜的說道:「皇上可真是大方,有了這爵位在手,怕是能抵得過任何嫁妝。阮阮可真是好命,雖然沒了父親,卻也不輸給那些公主郡主的。」
謝老夫人聽出了王氏話中的酸意,扭頭看了她一眼:「幹什麼陰陽怪氣的?」
「這爵位雖好,卻也是阮阮拿命換回來的,你要是羨慕你也可以先去跪上四個時辰試試。」
王氏被訓了,連忙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只是在謝老夫人移開目光之後忍不住扯着帕子嘀咕了兩句她「偏心」。
謝老夫人耳目清明,聽到了也只假裝沒聽到,她對着蘇阮說道:
「有了這爵位也好,往後不會有人再敢輕瞧了你,只是這世上從不缺貪心之人,到時候恐怕有不少狂蜂浪蝶,你也難得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