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都快哭了,「我跟九殿下怎麼了?我跟他啥關係都沒有好吧?你們可千萬不要想太多,我一個陽光燦爛的小姑娘,做什麼自降身價去當閻王夫人,虧本買賣才不干。」
老夫人聽得一臉愁容,嫁給九殿下叫自降身價?這帳是怎麼算的?紅家人不都是精明腦子麼,她這孫女好歹也算半個紅家人,怎麼能算出如此糊塗帳來?
白浩軒也覺得他姐姐說得不對,他想了想,開口說了句公道話:「其實,姐,九殿下要是娶了你,是他比較吃虧才對,你沒什麼損失的。」紅氏也點頭道:「就是,你跟九殿下那叫高攀,不叫下嫁。」說完還十分熱絡地問起君慕凜,「十殿下,咱們什麼時候去慎王府啊?回京就直接去嗎?哎呀,我們這來寺里是為祭祖的,穿戴都過於素氣,
手裏也沒什麼準備,就這麼去是不是不太好?這初次見面總得有個見面禮才行,您幫着給出個主意,見面禮給多少合適?」
一邊說一邊就往袖袋裏掏,不一會兒就掏出一把銀票來。
白鶴染看得眼暈,紅家人出門銀票都是一把一把帶的麼?
紅氏瞅着手裏的銀票搖搖頭,「都是些零花的,總共還沒幾萬兩,怎麼好意思拿得出手。」
白鶴染一臉苦笑,「紅姨娘,在九殿下面前露富可不太好啊!您別忘了他是幹什麼的。」紅氏一愣,「幹什麼的?查貪官,斬逆臣,抓姦商,逞賊子。閻王殿麼,總歸跟殺人脫不了干係。不過我不怕,紅家從來不做有違東秦律法的買賣,也不發國難財,更不賣假貨,不欺壓良民,閻王殿就
是要查也查不到紅家頭上。我就是想給蓁蓁爭些臉面,二小姐你知道的,她是庶女,也指望不上文國公府給撐腰,我這個做生母的沒別的本事,也就是手頭有些銀子,只能用這些給她充充門面了。」
紅氏話是笑着說的,也是有幾分幽默在裏頭,可這幽默中卻也透着濃重的無奈。
既希望女兒好,又不知除了錢財還有什麼辦法能幫得上她,一個庶女的身份先天就降了半截身價,她不如此,還能有什麼辦法?
白鶴染也是無奈,但若紅氏覺得用銀子能夠換個心安,那她也不攔着,左右紅家不差錢,那九皇子也不是白興言這種只貧權勢富貴的人。只是白蓁蓁還在一個勁兒地搖頭,不停地說:「你們都誤會了,我跟九殿下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你們千萬不要這樣琢磨。萬一把那個閻王惹急眼了怎麼辦?我可是聽說曾經有女子想爬他的床,結果被他
扒了人皮。我不想被扒皮,快快別再說這個事了。」君慕凜聽得直笑,當場就給打了包票:「放心,有本王在,他絕對不會扒你的皮。好歹也是親戚,他扒誰的皮也不能扒你的呀!我說小姨子,真看上我九哥了,你就放心大膽的往上沖,我跟你姐在後頭
給你兜着呢你怕啥?」
白蓁蓁覺得這些人都是瘋子,都是神經病,她不想跟這些人說話。
於是拆了個包袱拿出件衣裳往腦袋上一蒙,任誰再說什麼都不加理會。紅氏笑着說:「這孩子,還害羞了。不過……」她實在很是擔憂,「十殿下,敢問一句,我們家蓁蓁是個庶女,若真嫁到慎王府去是不是只能做側妃了?我其實不想讓她走這條路的,本來想着就算將來女
兒的婚姻大事由不得我一個姨娘做主,但好歹也得給她爭取個正妻的位置,哪怕是給庶子做正妻呢,也比跟我一樣當個妾強。但若是嫁給皇子……」
「皇子怎麼着?」白蓁蓁一把扯下蒙頭的衣裳,嗷地就來了一嗓子——「他要是敢給我娶好幾個,我拆了他的慎王府!」
恩?所有人都是一愣,紛紛向白蓁,那些抬轎的人更是個個送上了欽佩的目光。
天底下敢叫囂拆慎王府的,這白家四小姐還是頭一份兒啊!真乃女中豪傑。
白鶴染失笑,「剛才誰說不當閻王夫人來着?」
「我……」白蓁蓁語塞,頂着一張大紅臉又把頭蒙了起來。
君慕凜亦是感嘆:「這位姨娘你看到了吧,就你家女兒這個性子,你還擔心她吃虧?」
紅氏好不尷尬地笑了笑,「她也就是嘴上不饒人,實際沒什麼能耐。」
「等我跟二姐姐學了功夫我就有能耐了!」蒙着頭的人又甩出一句。
白鶴染也笑了起來,「姨娘就別替她操心了,蓁蓁不會吃虧的。」
紅氏點點頭,面色鄭重起來,「只要她一直跟在二小姐身邊,我就是放心的。」
有侍衛趕了馬車過來,眾人下了軟轎換乘馬車,終於啟程回京。
君慕凜騎着車跟在馬車邊上,挑着帘子不停地哄媳婦兒:「下來跟我一起騎馬吧,今兒陰天,沒有大陽曬着,風又輕,騎馬可是舒服呢!好染染,別坐馬車了,跟我一起騎馬吧!」
白鶴染靠在馬車裏,老大一個白眼翻起來:「我可不騎馬,累死了,坐車多舒服。」
「坐車不是沒有我麼。」他繼續哄,「好染染,你跟我一塊兒騎車,回京之後我給你買好吃的行不行?」
不等白鶴染搭話呢,白浩軒先聽不下去了,探出小腦袋同他說:「姐夫,買吃的這種伎倆連我這種小孩子都騙不過,你還想用它來騙二姐姐,手段真是太拙劣了。」
君慕凜氣得伸手把那小腦袋瓜子給推了回去,「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你姐可是喜歡我這一套呢,是吧染染?」
「是個屁。」她簡直懷疑這人的智商,「君慕凜,你可真摳,哄人的成本太低了。」
君慕凜苦着臉道:「染染,不是我捨不得給你下本錢,問題是我家銀庫鑰匙在你手呢,我現在全身上下總共不到二百兩現銀,銀票一張都沒有,窮啊!」
紅氏默不作聲地把手伸出窗外,遞了張一千兩的銀票過去,「十殿下先花着。」
君慕凜一點兒都不客氣,一把就接了過來,「多謝姨娘!」然後衝着白鶴染晃了晃,「染染你看,有銀子啦,你陪我騎馬,我給你買許多許多好吃的。」
白鶴染再一次懷疑他的智商。
老夫人坐在馬車的另一頭一直都沒有言語,時不時地挑開帘子往光明峰的方向看去幾眼,然後輕輕嘆息,繼續沉默。
白鶴染知道,老夫人是在看光明山的側路,是在想着白興言那頭。
雖然生起氣來說要把那個兒子直接做掉,可是再生氣也是親兒子,真到了緊要關頭,她不相信老夫人真的狠得下那個心,下得去那個手。再傷心那也是她的親生兒子,母親十月懷胎,每一天都感受着肚子裏的小生命漸漸長大,再拼着從鬼門關走一遭的危險將孩子生出來,這種感情是父親根本無法體會的。故而從來都是嚴父慈母,做母
親的極少能捨得下孩子。
所以,不管白興言有沒有必須要去發掘的秘密,在老夫人有生之年她都不能做得太絕情,都不能真的將人給弄死。一旦白興言死了,老夫人也就沒了活頭。
她身子往前挪挪,腦袋探到車窗外面去。這個時代的空氣很好,草樹清香隨時都在,連呼吸都比後世順暢許多。她承認自己貪戀這裏的一切,包括馬車外頭騎馬的那個男人。
君慕凜半個身子都趴在馬頭上,努力將視線同她平行,小聲問道:「染染,你怎麼不打聽打聽你爹那邊的事?我將他們一行都打發到側路下山,你都不好奇會發生什麼事嗎?」白鶴染抬起眼皮看他,「有什麼好打聽的,你要是能讓他順利下山,豈不是白瞎了混世魔王的威名?你辦事我放心,不用打聽。」她正了正身子,頭又往出探了一些,「不過有個事兒還真得跟你問清楚,
你九哥對我四妹到底有沒有意思?要是有點意思咱們就撮合攝合,要真是一點那個心思都沒有,咱們也就別白費這工夫。」
君慕凜嘴撅起老高,「我說染染,你有這工夫關心別人的事,不如多操心操心咱們倆。你看人家小情人,一天到晚都是你儂我儂的,咱倆這也太落後了。」
白鶴染挑眉:「咱倆怎麼就落後了?這不是挺好的麼?」
「好什麼?」他不幹了,「我都多少日子沒見着你了,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這麼整下去我都要老了。」白鶴染開導他:「知足吧,你去問問別人家的青年男女,成婚之前有誰是能經常見面的?我聽說更有甚者一旦訂了親,兩人就不可以再見面,直到成親那日才能相見。而你呢?你現在只要想見我,隨時
隨刻到文國公府就能見到,已經很不錯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們怎麼能跟別人家比?」君慕凜急了,「染染,咱們倆都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了,在意那些規矩幹什麼?」
恩?
瞬間,一馬車的人加上一馬車外的人全部精神一震,就連老夫人都回過神來。肌膚之親?